“我會飛了!我會飛了!”
在距離黃河不遠處的一處山谷之中,碧霄架著云光在半空中起舞。
碧霄越飛越高,飛到一定程度之后,一股燥熱之氣撲面而來,碧霄被這么一沖,法力運轉為之一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腳下云光便被燥熱之氣沖散。
碧霄驚呼一聲,急忙掐訣運法,試圖將自己穩定下來,但她終究修行日淺,被玉宸救下后的五年時間里,碧霄前四年都在學習各類基礎,一年前才真正開始吐納,體內積累的法力太過微薄,在半空中停了一下,便后繼無力,從空中跌落。
下方早就有所關注的趙公明和云霄不由皺眉,比起妹妹早修行一年多的云霄足下生云,騰空而起,將碧霄救下,拉倒身前,不悅道:“老師早就說過,我等不可隨意離開道場,你才學會騰空之術,怎可如此放肆?”
碧霄聞言,頓時不敢多言,可憐巴巴的看向邊上的長兄。
趙公明別過頭去,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他們四個都是孤兒,父母去世早,否則也不會四個人全都成為祭品。
而在被送上祭臺之前,家里的糧食大多是外出幫忙,從部落換取得到,教育瓊霄和碧霄的任務,則一直由云霄負責。
因此,碧霄和瓊霄都頗為畏懼云霄,又同云霄一般非常敬重趙公明。
見趙公明不理會,云霄暗暗松了口氣,碧霄則是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樣子,邊上正在舞劍的瓊霄也是停了下來,看著自家同胞姐妹,笑出了聲。
碧霄一聽,更是紅了臉,她和瓊霄乃是雙胞胎,父母去世之前,還未起名字,去世之后,誰大誰小也就沒人知道。
過去,她們兩個沒少為了誰是姐姐,誰是妹妹爭論,拜入玉宸門下之后,他也沒有特地點名,只是讓她們自個兒修行,說修為到了自然明白。
此刻,自己被長姐教育的模樣,被瓊霄看在眼中,自然又羞又惱。但經過這么一下,碧霄也算是將事情記住,不敢在輕易隨意試驗法術。
趙公明在邊上見火候差不多,順勢上前勸說了兩句:“也快到了老師講道的時候,我等還是快些過去,莫要讓老師等候。”
說完,便先走一步,三霄聞言也是緊跟其后,隨著趙公明來到一處洞府。
一入其中,便有道道清氣上涌,半空中有著兩條金色蛟龍在清氣之中上下飛舞,蛟龍身邊又有縷縷白色霧氣環繞。
趙公明見狀,小心翼翼的站到自家妹妹身前,不讓她們靠近,他非常清楚這些霧氣乃是西方庚辛金氣匯聚而成,看似一吹就散,實則鋒利異常,一般人走入其中,等同于入了刀山劍雨。
見到四人入內,玉宸長袖一甩,陰陽二氣從他袖中飛出,隨著蛟龍舞動,首尾交錯,在趙公明四人驚訝的目光中,裹著兩條蛟龍,化作一柄金光燦燦的剪刀,落在手中。
碧霄看到不同于平日蛟龍騰空,懸于半空吞吐白霧的場景,上前恭賀道:“弟子恭賀老師煉寶功成。”
“你倒是個機靈的,不過這煉寶功成,說的早了一點。這金蛟剪現在只能說是剛剛成型,距離大成,還有一截路要走。”
不明白其中奧妙的碧霄開口詢問,玉宸一邊伸出手指劃過金蛟剪的刀鋒,讓混著上清道炁的鮮血從傷口中流出,融入金蛟剪內,溫養內里的兩點靈性,盡可能使上清氣息充斥其中,拉開同肉身的區別,一邊笑著解答。
“當日,我同河伯斗法之時,你們也聽到了,構成這金蛟剪的兩條蛟龍,乃是其血脈子嗣。它們出生之后便被其喂食五金菁英,以及庚辛金氣孕育的精靈,使得靈性同血肉相合,便是為了使這兩條蛟龍金水相生,靈同肉合,化作兩件上好的靈材,方便日后煉寶之用。”
碧霄見狀,補充道:“我知道,這也是老師將它們煉制成金蛟剪的原因,在肉身之上留下法禁,切割肉身和靈性的聯系,這種做法,其實是在拯救他們的靈性,讓他們能夠恢復靈智。”
“煉制金蛟剪也好,救助他們的靈性也好。前者是見到如此材料,心中又有適合的法禁,不由想要祭煉成型,后者則是我于心不忍。說白了,二者都只是我的一點私心罷了。”
“而我既然打算將它們的靈性從肉體之中解救出來,自然要做的盡善盡美一些。但如何點化,如何救度,還需要多花費一些心思,多思考一些時間。而他們的靈性一日未曾離開金蛟剪,我便一日不能徹底將這金蛟剪煉成。”
解釋完,玉宸又是囑咐碧霄兩句:“如今世道不太平,我道場之外,元氣絮亂,你修為未成之前,不可隨意外出。”
碧霄聞言,又是好奇道:“說起這個,老師,我先前飛出道場邊界的時候,有一股燥熱之氣直沖心神,四周水汽都被掠奪干凈。這是怎么回事啊?”
玉宸聞言,抬頭看了看天空,整個中土上空都籠罩著淡淡的災厄氣息,若是他沒有看錯。
這片土地,在經過三年的干旱之后,應該會迎來一段時間的正常氣候。而后便是長達三年的洪澇,接著又是半年較好的年景,以及五年的旱災。
玉宸能做的只是維護道場周圍數十里土地,保證其水汽運轉的平衡,在擴展出去,冥冥之中便會有一股力量壓迫而下,擴張的越大,壓迫便越嚴重。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
畢竟,玉宸在中土的化身數量并不少,幾乎每一處道場都要面對這樣的問題,不是單純的擴張能夠解決。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看著同樣好奇的趙公明等人,搖頭道:“此事涉及到的人和事太多,我一時半伙也同你們講不清楚。等你等修為小有所成,能夠收束心神,我再同你們細細講解吧。”
說完,玉宸便是將金蛟剪收好,開始教授趙公明兄妹四人新的知識。
伴隨著玉宸深入淺出的講述一些修行之法,他身邊浮現出道道清氣,頂上也是有慶云寶光,將原本無形的道則法理,盡可能展露在兄妹四人面前,讓他們能夠更好理解其中奧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生差點被獻祭給河伯的關系,對于玉宸傳授的東西,趙公明除去對財運、守護一類的術法頗感興趣外,還對定水、避水、斷流一類的術法頗為關注。
甚至在玉宸的演化的清氣云光之中,構建出一顆寶珠,散發著穩定、鎮壓、潮汐等等概念。
對比起來,云霄、瓊霄和碧霄三人的選擇又不一樣。
其中,云霄最有逐漸,她的心神隨著玉宸道理的變化而變化,但每一次變化,都會從玉宸展露的道理中,攝取一點點自己需要的東西,混同天清之氣和水精之氣,在她身前轉動,以自身精氣神三寶為根基,隱約要構建出一件全新的寶物虛影。
那是云霄自身感悟,在玉宸展露出的道則法理下,衍生出的變化。
瓊霄和碧霄,二者顯露出的東西,就簡單許多。
瓊霄偏于專精,喜歡戰斗的她,對玉宸傳授的諸多搏擊,戰斗之法,很感興趣,冥冥之中更是和地煞法劍術有些契合。
碧霄則是心思太多,玉宸每展露出一點心得東西,她就忍不住分心,哪怕玉宸講道都過半了,她也沒有真正學會多少,最多只能算是擴充了見識。
見到這一幕的玉宸,暗暗搖頭,卻也不過多干涉。
他轉頭看向云霄,露出滿意的神情。
說起來,玉宸這具化身收下的四個弟子當中,趙公明雖然有著前世積累,但資質卻非四人之中最好的一個,云霄的資質尚在趙公明之上。
根據玉宸觀摩其過去,當年趙玄朗來到主世界的時候,玉宸留下的符箓神力沒有完全消散,裹著其魂靈轉世投胎,期間也是吸納了不少天清之氣,讓趙公明的資質有所提升。
但那些天清之氣并未完全被趙公明消化,作為昔日修行之人,趙公明還是胎兒的時候,便有意識的將天清之氣留在母親體內,滋養其生機,甚至無意識的降低自身對于母親生機的攝取。
因此,在趙公明出生之后,還有大約一半的清氣殘留在他母親的體內。
其后,趙公明父母便隨著部落,一起搬到了黃河邊上,在這期間,他的母親又是懷上了云霄。
比起趙公明,云霄不但有著殘留的天之清氣溫養,其母在懷上她的時候,似乎因為天清之氣的影響,感知到黃河附近的水精之氣,二者相合大大提高了云霄的天賦,使其一舉超過趙公明。
至于碧霄和瓊霄,則是一對雙胞胎,她們是在云霄出生后,不到兩年時間懷上的,當時她們母親體內還有趙公明和云霄留下的些許天清之氣和水精之氣。因此,這對姐妹的資質放在凡人中,也算得上是一流,但比起長姐和長兄,還是差了不少。
而趙公明的母親,也因為在不到六年的時間里,先后孕育四個資質一流的孩子,以至于精氣損耗過度,在生下瓊霄和碧霄不久后,便撒手而去。
他們的父親,更是為了給其母補充營養,早早的死在狩獵的過程當中。
這也使得云霄比起兩個妹妹,更加成熟,知曉修行機會的可貴,同玉宸學習的時候更加認真。
天資好,又肯學,還愿意下苦功。
這是云霄在五年時間里,便有了自己的認知,甚至還能根據玉宸展露的道則法理,衍生出一些自己東西的原因。
很快,玉宸這次的教導便到了尾聲,他正打算讓四個弟子各自去修行,自己則是起身走出道場。在離去之前,玉宸也是特地放出金蛟剪,以其為根基,接引本體上清道炁,維護這一方道場的存在。
從道場中走出來的玉宸,感受著周圍燥熱的氣息,架著云光來到一處林地。當然,此刻這片林地只剩下一堆干枯的樹木,不見絲毫生靈和綠色。
但越是往林地中間內部走去,四周越是寒冷,在林地的中間,有著一具尸體,正在不斷吸收周圍的熱量。
玉宸看著這具還在異變的尸體,嘆了口氣,伸手在虛空之中勾畫了幾道符文,衍生出道道清氣,封鎖周圍,防止其生出靈智。
“道友,你這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一陣清風吹過,一個做頭陀打扮的矮胖男子出現在玉宸身邊,看著他封印這具尸體,勸說道:“當今旱情說白了,還是因為天意封鎖,你便是壓著這尸魔,對于中土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道友所言,我何嘗不知,但能做一些,終歸是做一些的好。我總不能坐視人間生靈,活活餓死、渴死,被尸魔殺死吧。”
“哎!”男子聞言也是長嘆一口氣,這名男子也是一位仙道道境修士的化身,像他們這樣的存在,在中土數量并不少,每一個都能夠穩固一方水土,保證一方生靈。
但他們能做到的,也就這樣,一旦過界,便會引起天命反噬。
說白了,當初天帝動手干涉中土氣候后,這樣的情況便已經注定。
但無論是玉宸,還是仙道道境修士,再或者天庭五方上帝,都不能反駁天帝的旨意。
說白了,這一次的災難也算的上是人族自食其果。
按照當年大禹王分封各地諸侯和眾神,維護中土的想法,所有天災都會被限制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能夠保證人族在中土的主權,能夠長久的生息下去。
但人心有私,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帶著神血,擁有簡陋權能的貴族。想要上位,除去依靠強大的能力之外。還有一種更簡單的方法,那會是去將那些,有著同自身神血對應權能,又沒有什么后臺的小神打壓下去,空出位子。
這些貴族上位之后,若是安安穩穩的運轉權能,為人族謀取福祉也就罷了。但很多貴族上位的神祇,執行權能的時候,都是草草了事。
加上祭祀的越發繁重,以及天帝和五方上帝一次次的爭斗,最終使得中土下方,積蓄了不少的災厄劫氣,以及眾生怨恨。
當然這里的災厄劫氣和眾生怨恨并非實質上的概念,二者若是凝聚成型,早就被對應的神祇和神裔拿起祭煉神祇,或者擴張權能。
這里提及的災厄劫氣和眾生怨恨,其實是天地自我記錄下來的一些信息。
本身不具有任何能量,但在高位格神祇的驅動之下,能夠得到天地泛意識的認可,進而越過很多對應的神祇直接生效。
這就好像夏朝之主,能夠借著五方上帝給與的便利,直接越過天帝,對天地意志本身進行獻祭一樣。
而中土現在的災難,也可以看作是天帝在五方上帝某些人的默許下,提前爆發的中土隱患。
這一層,也是玉宸成就道境,修為和位格更高之后,方才察覺到的東西。
也正是發現了這些東西,他才會小幅度的改變自己原本的策略,讓中土還留有的化身中有很大一部分,開始建立道場,穩定水汽,傳播自身理念的事情,都放到第二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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