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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豹離開之前,劉禪照例又請他吃了一頓千年后的大餐。
這次戚金金弄來的是一堆螺螄粉,泡開之后非但沒有之前方便面誘人的香氣,反而有一股濃烈的臭氣撲鼻而來。
加辣加臭的螺螄粉在視覺和味覺上的雙重沖擊讓劉豹瑟瑟發抖,還以為這紅彤彤的一片湯中泡著什么恐怖的東西,
倒是劉禪強忍著臭氣呷了一口,隨即陶醉在這濃烈的味道中,一邊吃,一邊往口中灌了幾口果汁。
眼看劉禪試毒之后狀態一切正常,眾人也都就這桌案自己發揮,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挑著白花花的粉嗦地格外歡暢,一時間未央宮的前殿到處都是嗦粉聲和因為太辣眾人不斷發出的荷荷聲。
曹彰辣地有點嗓子疼,還是忍不住咕嘟咕嘟享受著這種美妙的刺激,還順手捏起桌上的果汁,朝一邊即將跟自己一起出征的劉豹致意。
劉豹含淚怒吃,眼淚嘩啦嘩啦流下來。
說來劉禪不信,之前劉豹還真是不信什么昊天上帝,可吃著這種聞著臭吃起來香的美味,他心里暖洋洋的,竟莫名其妙信了幾分,對著紅彤彤的螺螄粉湯許愿自己真能有個大胖小子,繼承自己的事業,爭取重新統一匈奴,做出一番如當年冒頓單于一樣偉大的事業來。
不過…
嗦著螺螄粉,感受著周圍熱鬧的氛圍,劉豹生平第一次覺得冒頓單于其實也沒什么。
不知道別的,但冒頓單于他老人家肯定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如果老天真的能賜我一個孩兒,他無病無災,能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當一個平凡的人倒是也不錯。
湯碗見底,他頗為不舍得把辣的驚人的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見身邊不遠處的曹彰正守著幾乎沒吃幾口的螺螄粉發呆。
“不好吃?”他隨口問。
“好吃,”曹彰難得露出了一絲微笑,“就是因為好吃,所以我才要慢慢品味一下,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吃到這樣的好東西。”
劉豹隨口道:
“鄢陵侯有什么怕的?
鮮卑不一定來,來了不一定走平陽,走平陽不一定能打過足下,足下打不過也不一定會死。
只要不死,終究有再吃的機會。”
“你不懂。”曹彰頓了頓,端起碗來頂著臭氣又嘬了幾口,目光投向對面端坐的馬謖。
馬謖是真的受不了這個味道,見曹彰的目光投過來,他舉起果汁致意,曹彰也矜持的頷首,舉杯表達對馬謖的謝意。
他已經知道這次自己有領兵作戰的機會全是因為馬謖舉薦。
曹彰下定決心,跟自己侄子作戰,背叛大魏的事業是萬萬不能。
但他一定要回報馬謖的信任,守好關中這片土地,
為了回報馬謖,也為了這里的百姓。
希望后世的史書能給我曹彰和我的家族一個公正的評價。
若是這樣,我死也情愿了。
兩天后,劉禪送別曹彰和劉豹,臨走的時候,眾人的表情都比較凝重,倒是劉豹認命一樣連連點頭哈腰,表示一定完成劉禪交代的任務,不管是對抗鮮卑還是生出劉淵,他都一定竭盡全力。
已經能很嫻熟應對這種場面的劉禪拿出祖傳的執手相握技能緩緩相送,囑咐曹彰和劉豹要注意安全,不要勉強。
如果抵擋不住,一定要先顧忌自己的個人安全。
不過曹彰似乎會錯了意,一臉嚴肅地道:
“太子休要拿此話激我,曹彰既然答應了太子,一定會竭力死戰。
若是勝便勝,若是敗了,就死在平陽,絕不后退,
我家中子女少不更事,日后若是得罪了太子,請太子看在我死戰的份上饒恕一次。”
我不是,我沒有…
這出征之前隨便關心關心不是應該的嗎,之前都好好的,為啥你就不能跟阿喬一樣往好的地方腦補一下。
被曹彰懟的非常不爽,劉禪的表情有點僵硬。
他陰郁的表情似乎也讓劉豹感覺到了一點畏懼,場面有點遭不住,為了緩解尷尬,劉禪一邊在胸中腹誹曹彰,一邊抓緊回憶怎么抓住手下的心。
對了,把自己身邊之物賜給臣子,好像是不錯的收買人心手段,
不過劉禪這次出門身上好像也沒帶什么東西,要是把馬送給劉豹,似乎有點不吉利。
在場面僵硬的沒法看之前,他緩緩舉起手上的馬鞭,交到劉豹手中:
“賢侄,這是昊天上帝賜給我的馬鞭,號稱上帝之鞭,可保汝等縱橫睥睨,所向無敵——當然實在打不過也得先跑再說。”
劉豹不知道劉禪這是搞什么東西,也只能顫抖著接過傳說中的上帝之鞭,輕輕揮動,他似乎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異樣。
“多謝太子厚賜,我等上路了。”
劉禪:…
為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劉禪絕對相信曹彰的能力,不過匈奴多年前就不是鮮卑的對手,換了個領軍人也很難立刻脫胎換骨。
倒是跟隨他一起進駐關中的文武展現出了旺盛的戰斗意志,上下齊心密切配合,讓越來越冷的關中現在仍保持在穩定的狀態之中。
馬良抓住民政和教育,盡力壓榨關中的世族,威逼利誘他們交出更多的錢糧和人口。
諸葛喬主抓糧食,保證軍中的糧食供應,確保關中不會有太多人凍餓而死。
廖立在積極防疫,享受著眾人的夸贊和敬畏——他現在已經很能接受神醫的人設,在大多數場合都懶得穿儒袍,而是穿一身張魯同款的道袍,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軍隊的練兵就更別說了,魏延、黃忠等人都是練兵的好手,為了防御鮮卑可能的入侵,也為了之后東征消滅曹魏,這些日子他們沒有一天稍停。
而王平的思路更遠一步,他 漢軍之前因為兵力不足和缺少糧草沒有向東攻破潼關,魏軍雖然放棄了馮翊等地,卻還一直控制著華陰和潼關,
這在軍事常識上是一個重大的失誤,給了中原的朝廷隨時展開反擊的機會。
但漢軍上下都篤定魏軍現在不敢反擊。
曹魏再狂,也不敢用偏師進攻大漢太子率領的漢軍。
而現在劉備正在葉縣跟夏侯尚、夏侯楙等人率領的主力對峙,要是曹魏真的大舉進攻關中,劉備就能直接抄了洛陽,到時候曹叡哭都沒地方去哭了。
現在看看,潼關的價值倒也不是特別大。
但王平提出,潼關可以不要,蒲坂渡口不能不要。
當年曹操反擊馬超就是從蒲坂渡河,直接包抄了馬超的后路,他要求親自率軍去控制黃河,確保曹魏就算出動鮮卑兵傾力進攻關中,也不能迅速抵達長安城下。
王平抱著一張地圖本來想認真給劉禪講講戰略戰術和這次用兵的方案,沒想到劉禪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太子就不…點撥一下末將?”
“不不不,你辦事,我放心,
打仗方面王將軍比我高明百倍,完全按照自己的考慮,不要考慮我的任何意見就可以了。”
“不敢不敢,太子用兵天下少有敵手,末將還需好好…”
“不不不!”劉禪肅然道,“王將軍用兵之法頗得昊天上帝夸贊,只要堅持本心,定能百戰百勝。”
王平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自信,聽說連昊天上帝都夸贊自己,他這才嚴肅地點點頭:
“末將一定不辜負太子和昊天上帝重托!”
手下人的辦事能力強還真是一件幸福又煩惱的事情。
按理說進入長安之后自己應該愈發繁忙,天天為大漢的事業奔波操勞,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決策,可沒想到到了這里,因為手下的人才實在是太多,自己反而空落落的。
這讓他有一股強烈的不安和負罪感。
“這算什么?”
已經船上大紅色輕薄羽絨服的戚金金捏著一個徐聞大菠蘿,豪爽地扔在桌案上,從劉禪手上接過佩劍,迅速將菠蘿切開,又小心翼翼地劃出幾塊果肉,慢慢捏起一塊。
她本想先塞進自己口中,可想了想還是遞給劉禪,自顧自地拖過一個蒲團坐好,悠閑地道:
“只要搞得好,別說這么短的時間,你二十年不上朝,朝廷也照樣運轉。”
“這…”
劉禪一下想起電視劇里自己的形象,苦笑道:
“放權是不可能放權的,這輩子也不可能放權,我要做一個積極向上,永垂青史的圣明君王。”
“有志氣。”
戚金金拍了拍手,又拿著長劍費勁地給劉禪剔菠蘿肉出來。
雖然非常困難,可她還是玩的不亦樂乎,劉禪生怕自己打擾會讓戚金金分身,可他還是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誠懇地道:
“二十年不上朝,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這樣都沒有天下大亂,我是不是可以好好放權了?
“領導嘛,領導的核心要務就是要學會抓大放小,
那個皇帝在位的時候,六部已經運行的很好,另外還有錦衣衛等專職機構提供眼線和內幕,皇帝可以坐在后宮每天批批作業就能控制國家。
不過二十多年不上朝的這種行為實在是不可取,坐在這個位置上,還是需要一定的臉面。
就算你什么也不會,也得讓天下臣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懂治國。
懂嗎?”
“呃,不懂。”劉禪搖了搖頭,“什么是六部?”
“簡單的說,皇帝覺得丞相太累,所以設計出來一套替丞相工作,也替自己更好管理國家的體系。
最初的時候有三省六部,后來干脆把三省都廢除,以六部并列,上面再加一些你的親信組成的專門議事機構來進行控制,這樣又輕松又自在,眾人各司其職,少了很多的紛擾。”
“唔,”劉禪把菠蘿捏在手中,“金金,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應該抓緊弄這個,來…”
“別,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個,
我只是以后世的角度給你提供一個建議,至于符不符合你們現在的情況,我覺得你最好跟你手下那些人好好商議一下。
他們懂的比我更多更專業,說不定還能琢磨出什么新的花樣來。”
戚金金終于把菠蘿挖了個干凈,她隨手把長劍放在桌上,又盤膝坐好,表情難得變得嚴肅起來:
“體制上的問題我沒什么發言權,但作為一個未來的農業學家,這幾天我好像也感覺到了一點問題。”
“還請阿姐指教。”
“遠一些的問題跟關中的水土有關,這個你可以先跟手下人慢慢商議一下,等一統天下之后慢慢解決。
還有一件事非常著急,牽扯到大漢未來的文化領域的穩定,現在必須抓緊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