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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啊。
自古選拔官吏皆為國家大事,當由老成持重君子細細挑選,豈能用此法兒戲,真是豈有此理。
這虞仲翔居然給太子進讒,用此法選士,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這是廖立在無能狂怒。
聽說虞翻負責主持考試之后,廖立就天天在背后嚼舌根,大罵虞翻不是東西。
可后來聽說是太子的主意之后,他又只能勉為其難把一肚子臟話收了起來,只能暗戳戳地碎碎念,表示太子也不是東西。
這個劉阿斗,從他搞出《斗帝傳》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東西。
放著天下這么多文人君子不去選用,天天跟一群蠻夫、夷人廝混在一起,這不是天大的笑話?
現在到了天水,居然還是劣性不改,居然又拿出這考試之法…
難道由君子推薦君子這種法子不可取嗎?
難道君子會因為自己有私心而胡亂舉薦?
這不可能!
如果有,那就不是真正的君子。
太子不能因為這一小撮假君子就影響大局,這不可取啊。
廖立當然不敢跑到劉禪面前去罵,也只能自己找個小角落過過嘴癮。
他罵的挺痛快,又哼著歌掏出《赤腳醫生手冊》,繼續背誦上面的篇章。
可到晚飯的時候,廖立被一臉嚴肅的劉禪叫道面前,他頓時感覺有點不好。
“太子,出,出什么事了?”
“廖立,你好大膽子,還敢在背后說孤的壞話?”
“蛤?”
廖立一怔,隨即渾身冷汗直冒。
“沒,沒有啊,我廖立對太子的忠誠天地可證日月可鑒,怎么會說太子半句壞話。”
“呵呵,半句倒是真沒有,爾足足罵了一個時辰,真有你的。”
說著,劉禪聲情并茂,擠眉弄眼的開始復述廖立之前的種種碎碎念。
“這個劉阿斗,寫《斗帝傳》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東西,放著天下這么多文人君子不去選用,天天跟一群蠻夫、夷人廝混在一起,這不是天大的笑話?”
“廖使君,這可是你的原話吧?”
廖立聽得雙腿不住地發抖,全身冷汗直冒,
他趕緊跪在地上,憨笑道:
“太子一定是聽了小人胡言,我…我哪里說過這種…”
“好你個廖立,這是昊天上帝傳訊,爾還敢狡辯?
來人,罷去廖立官職,發配永昌郡!”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啊!”
廖立這下哪敢抵抗,趕緊很有節奏的連連磕頭認錯,表示自己當時是被邪魔外道迷了心竅,所以才哇哇說太子的壞話。
這太子好狠啊,一開始發配汶山,后來威脅要發配越嶲,現在又說要發配永昌。
這怎么越來越往南了?
若是他日大漢打下更靠南的土地,是不是要把我發配到極南去了。
劉禪雖然很氣,但也不是真的想弄死廖立,
廖立這個人雖然不是東西,但是辦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而且此人極其膽小,稍稍一嚇唬立刻認慫,倒是也非常好用。
而且他還是軍中著名神醫,劉禪還得考慮一下手下士卒的心情。
他是怎么知道廖立在說什么,其實這點也很好解釋——
虞翻是個能人,當年在呂蒙手下的時候就一度替呂蒙組織密探,
現在在劉禪手下,更能名正言順的組建這支強大的密探隊伍。
他們的觸角已經開始在劉禪身邊延伸,成為劉禪的耳目,幫他搜集眾人的資料。
感覺到王異的威脅,虞翻更是加緊了這支隊伍的建設,
廖立身邊的侍女已經被擴編進了校事的隊伍,開始對廖立進行仔細的偵查,廖立之前把自己關在小黑屋里的碎碎念也沒有逃過這些校事靈敏的耳朵。
廖立這次嚇得魂飛魄散,一時半會不敢再有什么腹誹之言。
劉禪把他打發到軍中手把手教軍醫處置傷情,廖立萬般無奈之下也只能含淚去了。
“呼,好煩啊。
廖立這種人都不思悔改,想要降服隴右這些世族還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劉禪現在已經收到了王異越獄之事,
虞翻狠狠訓斥了孟琰一番,責怪他為什么不半路找人把王異直接斬了,非要扔到這里來給太子惹事。
孟琰一肚子委屈,表示他一個南中人哪知道王異還有這個本事。
不過有了這支校事,虞翻的反應還是極其神速,
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封鎖了冀縣,算算時間,除非王異在大街上騎快馬,不然應該還沒溜出冀縣,挨家挨戶搜索,不信抓不到這個女人。
敢收留王異的肯定就這么幾家,慢慢拷問也就是了。
“唔,我想王異應該就是這個意圖。”劉禪托著下巴,無奈地道,
“挨家挨戶搜索是萬萬不可,
小心戒備就是了。”
冀縣有這么多世族人家,剛剛占據此地,他們大多不服劉禪,之前還在等待曹魏天兵趕來救援他們。
梁雙這次能輕易救出王異,就是因為他在冀縣的勢力極其強大,
雖然正面沒法跟劉禪對抗,但他用實際行動彰顯了自己的本領。
要是挨家挨戶搜索,鐵定會激起這些世家的反抗。
王異本來就想把這些跟劉禪合作的世族綁上自己的戰車,劉禪又不是傻,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嘿,這點小事還能嚇到我不成?
這點事都擺不平,以后打進中原又如何是好。
劉禪索性把王異越獄事件完全交給虞翻,讓虞翻慢慢處置,緩緩圍捕,既不能濫殺無辜,也不能讓她再興風作浪。
“這次抓住王異,立刻格殺,
他們在此地的根基太深,左顧右盼,早晚生出大禍。”
孫策當年就是因為沒有堅決格殺許貢造成了后面的悲劇(雖然后來殺了),
這次劉禪能殺伐果斷,虞翻也非常佩服。
他表示自己絕不會讓王異跑了。
就算不挨家挨戶搜索,虞翻也能憑自己的口才逼那些世族將王異交出來。
得到虞翻的承諾,劉禪也能松了口氣,先去處理考試的事。
這件事如果處理的好,王異的生存空間就又縮小了一大半。
這次考試是一個好的開始,
不考門第,不考出身的考試方式只要定型,以后多少能吸取一些寒門子弟,比九品官人法相對公平一些。
這樣能盡可能保證這些控制一方的世家豪族能有人做官,又不會徹底斷絕寒門的上升空間,還能盡可能剔除一些豪族中只有名氣沒什么真才學的人物。
盡管不是非常完美,但隨著制度的完善,應該會有不錯的收益。
這次考試因為沒有經驗,考生的名字都是公開的,好多人摩拳擦掌準備在閱卷的時候做做手腳,為自家人爭取一些利益。
為了不讓這些人做手腳,劉禪索性把所有的試卷都收起來,重新糊住人名,讓廖立主持,姜維為副,開始認真閱卷。
閱卷的速度不慢,首先扣除那些馬騰的舔狗,把那些要求馬超永鎮一方的人也挑出來記入小黑賬,
以后這些人只要不做出什么感動大漢的事跡就絕不錄用。
除了在冀縣考試幾乎打起來的那些人,其他諸縣的考試試卷也在隨后的幾天陸續送來。
姜維認真審閱了很久,翻出了一堆還算勉強不錯的答卷。
因為沒有做官,大多數人在治國的話題上都非常口號化,
但在這么多不正常的人之中夾雜著一堆答題水平還算不錯的人物,也真是精神可嘉,
幾份文采不錯又會說人話的試卷也被放在了劉禪的案頭,待劉禪審閱之后再做打算。
“哎,治國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真不知道歷史上丞相一邊打仗一邊還能順手處理這么多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皺著眉頭仔細閱讀這些其實毫無內涵的試卷,拼命想從一堆乏味的內容中選取一些可造之材,
看了許久,劉禪的眼睛都花了,他正想小憩片刻,外面虞翻匆匆敲門,說有緊急軍情送到。
虞翻親自送的軍情肯定是十萬火急,
劉禪不敢怠慢,趕緊叫虞翻進來。
他撕開來信,發現這信竟是關平所書,
他還在擔心是不是荊州那邊出了什么大事,可關平居然在信上提到了一件讓劉禪非常意外的事——
曹丕秘密重啟曹彰為將,讓曹彰率領兩萬生力軍去跟曹真會和,準備再次對隴右發動進攻,打開通路!
劉禪制定這個計劃之前就想到曹魏絕不會輕易放棄,
街亭之戰結束后,王平依然率軍在街亭駐防,收復上邽之后渭水上游的防守也開始加強。
不管曹魏啟用誰為將劉禪也不懼,
只是…
關平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關羽在情報工作方面一直沒什么進步,
他們是怎么偵察到曹魏秘密集結大軍,領軍之人還是曹彰?
難道,是某個大魏純臣散布消息?
樊城現在的主事人是大漢車騎將軍張飛。
沒辦法,大司馬關羽在上次激戰中率領劣勢兵力生扛曹魏的滾滾鐵騎,
這樣的作戰關羽在年輕的時候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可這把年紀,他已經支持不住,在戰后渾身腰酸背疼,馬都騎不得,只好回去休養。
現在張飛掌管樊城,倒也是頗為勤勉,在鄧銅等人的配合下重新整飭軍隊,準備來年開春再伺機北伐。
也是在這時,他收到了一封來自北方的書信。
這書信是一個來販蜀錦的客商帶來,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的手筆,只說是雒陽的大人物想跟張飛親近,正好這個客商也想拜會一下車騎將軍,于是找個由頭來跟張飛見面。
張飛想不出自己在北方還有什么親戚,拆開書信,只見寫信人稱自己為妹夫,似乎已經猜到了寫信人的身份。
定是夏侯尚!嗯,除了夏侯尚這廝,北方也不會有誰給俺寫信了。
好啊,這廝當時離開的時候還端是一副威武不屈的模樣,現在又玩這一出。
看來之前曹丕對他的打擊挺大。
不敢留名俺就不知道你是誰?
有意思啊。
這封信上,那個稱呼張飛為妹夫的人稱贊了一番張飛的本事,說張飛宇內無敵,比關羽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
他還表示,他們夏侯一家其實非常滿意張飛這個親戚,希望有一天能在老家見面,讓張飛好好指點一下夏侯家的晚輩。
呵呵,指點?
要指點,要么你們過來,要么我過去,
這夏侯尚倒是挺有意思啊。
哼,等再見面的時候,就是老子打進洛陽的時候!
張飛得意地笑著,順手把書信疊好放在枕頭下面。
這是他多年的習慣。
只是張飛沒想到的是,他把書信藏在枕頭下面時,帳門口有兩雙眼睛正密切注視著自己。
見張飛放好東西,那兩雙眼睛又抓緊收了回去,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