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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世族這些年在站隊上的水平忽高忽低。
最早幫助曹操討伐馬超的時候算是大成功;后來耿紀韋晃突然向曹操發難,連累他們也遭到重創,可謂是大失敗;再后來曹真坐鎮關中,開始準備向漢中進發,這些世族又是出錢又是出人,得到了大魏朝廷的贊許,那一會兒看起來是成功。
可沒想到曹真被打的全軍覆沒,他們的投資不僅沒有得到回報還被深度套牢,而且之前他們奮力抵抗過的馬超現在居然混成了大漢的驃騎將軍,傳說還是劉禪的師父。
就像有人跟你說一個賣白酒的在搞高科技,你一開始不信,但后來證明他居然是最頂級的科技股一樣,
看起來很魔幻,但確實是事實。
關中的豪族沒有隴右人這樣膽肥,也知道楊阜等人的下場,自然生不起抵抗劉禪的念頭,但讓他們交出隱瞞的人口,他們自然是千不肯萬不肯。
“竇公,你說你這到底是怎么跟太子談的?
人家一嚇唬你,你就迫不及待想把人都交出去了?”
“是啊,你是怎么想的?
關中現在人比地重要,就算讓馬良占一些土地又能如何?
現在咱們各家還有這么多的荒地,要是把人都交出去了,怎么耕種?”
曹魏名臣杜畿之子杜恕現在是關中杜家的領軍人物,父親杜畿在曹魏朝中效力,眼看曹魏大廈將傾,他更要為杜家留下一定的希望,確保杜家不會在天下大變局中翻船。
每一個朝代在強盛時期都不會坐視大肆土地兼并不管,尤其是大漢有可能建都長安,更不可能坐視有人在自己家門口瘋狂兼并土地。
之前關中世家也早就跟馬良達成了默契,決定支持朝廷的重新丈量土地,不再大量保留土地。
但現在要是再把藏匿的人口交出去,關中這些世家將徹底喪失跟大漢朝廷講條件的能力。
再說…
竇諷如此畏懼劉禪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劉禪坐在一頭鋼鐵神獸上出現,而且他身邊的女子還大言不慚自稱昊天上帝。
這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小兒之見,難道你都明白的事情我會不明白?
太子又不傻,他幾天不肯見我等,還找個女子裝作昊天上帝,難道只是為了好玩而已?”竇諷冷笑道,
“君不見天子入蜀,荊人為貴?
大漢坐鎮關中,此地日后必是京畿險要之地,
汝等如此短視,也不過只能拖延一時,大漢早日橫掃天下,我奉勸諸君還是早早放棄這騎墻之念,好好為大漢效力。
須知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昊天上帝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我以為,此事正是太子展示一番手中神兵,
給我們的一個機會,若是此番還不效勞,只怕太子那咆哮如雷的神兵開動,我等的下場比隴右士人還要凄慘。”
竇諷說的也有道理。
他們現在就算使勁隱瞞人口,也不過是給大漢造成短時間的困難。
只要關中穩定,再過些年月,這人口自然也能慢慢增長回來,等天下穩定,這些之前站隊就非常不合理的關中世族肯定也不會有太好的日子,
劉禪想找個理由像對付耿紀、韋晃一樣下手誅滅他們,也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杜恕頓時冷汗直冒,如果真的如竇諷所說,劉禪手中有那種快的超過奔馬的恐怖武器,那真是神鬼莫測,殺他們宛如殺雞,殺完了還能把荊州世族遷來,大不了在關中稍微麻煩一點。
左右關中人口早就從幾百萬下降到了幾十萬,還沒荊州的長沙郡人多,推到重建也就是了。
杜恕慚愧地道:
“還是竇公老成謀國,倒是小侄狂妄了。”
竇諷哼了一聲:
“罷了,不過見了太子我們還得說是奉迎昊天上帝,不然總是失了體面。”
杜恕苦笑道:
“這個小侄自然明白,太子給我們臉,我們不能不要。
不知竇公可還記得那女子面相?
我這就差人用白玉雕塑,獻于太子面前。”
竇諷哼道:
“你看,這又是你不對了。
太子之前就在荊州、益州以昊天上帝的名號推廣科學,這次來關中又找個女子扮做昊天上帝,肯定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有昊天上帝襄助。
你手下既然有高手匠人,何不在這長安城外雕一座巨像,也好…”
“懂的。”杜恕心領神會。
“黃岡密卷?”
馬良捧著劉禪從千年后弄來的一堆資料,雙手已經開始不斷的發抖。
“不錯,”劉禪強忍著才讓自己的笑容保持善意,“這是昊天上帝賜下的密卷,共分數理化生地五卷,可謂是包羅萬象,奧妙無窮。
昊天上帝對司空最近所做之事非常滿意,讓我轉告司空,以后每年都會有天書經卷賜下,保證司空家門昌盛,萬世不衰!”
“臣謝過太子,謝過昊天上帝!”
馬良的聲音中已經帶著一絲哽咽,他虔誠地捧著手上的經卷,又向劉禪拜了拜,才緩緩把經卷打開。
他雖然沒有學過科學,可也了解了一下基礎的數字和幾大力學原理,
只見這經卷由淺入深,出題由易到難層層深入,越往后看越頭皮發麻,題目中還有選擇、填空、判斷之類的題型考法,比諸葛亮之前設計的完全憑本事的考試題更加合理。
自家子孫日后不需要如諸葛亮一般有太深造詣,只要基礎入門學的好,能把這標注這標注著“小學”“初中”“高中”的經卷研究透徹,以后當真是天下學子出自家門下。
要知道這年頭能出經義題的肯定是當世最強的大儒,劉禪平白把這大儒的經卷送給馬家作為立家之物,足以讓馬家在十年之內成為天下最頂級的世家。
而以后每年都有一卷…
太子想說什么,馬良自然能明白。
他將《黃岡密卷》收好,肅然道:
“太子,我軍進駐關中頗得人心,百姓紛紛投效,竇家、杜家、韋家的子孫也表示愿意學習科學之法。
現在荊州戰事緊急,實在難以抽調大才,我聽聞蜀中名士如云,不如從成都甄選名士教授科學之法,以應付這燃眉之急。”
哎呀,馬良開竅不容易啊。
劉禪淡然一笑,長身而起,道:
“竇諷這次做的不錯,就賜他十斤辣條,關中諸事還要徐徐圖之,此乃大漢故土,切莫耽擱的民生之事。”
馬良恭敬領命,表示遵從劉禪的教誨。
他見劉禪氣色不錯,似乎蘇醒之后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作為過來人的馬良隱隱感覺,那個自稱昊天上帝的女子應該跟劉禪有別樣的交情,她的到來讓太子歡欣鼓舞,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太子,昊天上帝還會再來嗎?
如果再來,臣請當面拜謝。”
“會的。”劉禪笑的眉眼彎彎,
“一定會的!
等下次再來的時候,我們請司空一起吃飯。”
馬良連說不敢當,卻覺得太子這句“我們”大有深意。
唔,太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啊。
揚州淮南郡的壽春縣水網密布,四通八達,是兩淮流域的核心地帶。
從這里可以輕易乘船走穎水進入潁川腹地,曹操父子疏通了這座城周圍的大量河道,甚至可以從黃河沿岸一路調集眾軍迅速南下,迅速在壽春會和。
這么好的地理條件,孫權是絕對不甘心占據此處安心守成,劉備如果攻打潁川,也不放心背后隨時有孫權的水軍虎視眈眈。
二虎必然相爭。
這就是曹叡的算盤。
但曹叡接連戰敗,尤其是曹真兵敗身亡,讓他的威信幾乎蕩然無存。
現在地方掌握兵權的眾將已經認定洛陽城中奸佞當道、皇帝昏庸,聽他們指揮只是圖一樂,想要保衛大魏,保衛九品官人法帶來的巨大利益,還得靠他們各自奮斗。
出身太原王氏的名士王昶就是這樣的心思。
當時曹叡決心放棄壽春,全力拱衛洛陽的時候他就跳出來表示反對。
沒有壽春,中原都保不住,偌大的曹魏朝廷最后將變成一個大號袁紹,曹叡覺得不丟人,出身太原大族的王昶還覺得丟人。
所以,他雖然接受拱衛洛陽的命令,卻一直在觀察壽春的情況,聽說常雕攻擊建業,他立刻意識到孫權要撤軍,率軍直撲壽春,將這座水陸交通的要地收服。
他現在志得意滿,叫人抓緊修筑城防,整理器械,放出話說要把合肥也一起打回來。
現在,接到命令北上的常雕也抵達了壽春,
王昶親自出城迎接,下拜在常雕面前口稱末將,對常雕攻打建業的英雄行為表示非常贊賞。
甚至,王昶直接把下邳王、大將軍曹宇當成空氣,連招呼都懶得打,直接拖著常雕進城喝酒,讓曹宇非常尷尬。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曹魏現在威信遭到了嚴重的打擊,宛如當年大漢行將就木的那段時光一般,肯聽天子調遣的人少之又少——
別的不說光是皇帝已經有兩個,還有一個天天琢磨著稱帝,我手上有兵有將,憑什么聽你的。
王昶跟常雕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還真是第一次坐下一起喝酒,
兩人心情都是很好,推杯換盞不斷,片刻功夫都喝的酩酊大醉。
常雕見王昶對大魏也多有不滿,心道這倒是個好消息。
他現在已經下定決心,抵達洛陽之后就以清君側為旗號率軍包圍洛陽宮城,現在軍士對朝廷非常不滿,一定能聽自己的號令。
到時候逼迫曹叡退位,再扶持曹宇為帝,以曹宇的名義將所有的宗室全都集中到洛陽。
等漢軍聽聞消息進攻洛陽的時候,自己就假裝洛陽大亂,把所有的曹魏宗室盡數誅殺,自家再裝模作樣搶出幾個不記事的小兒投降太子。
到時候如果要追究責任,就把責任全都推到文欽的頭上,他對自己忠心耿耿,想必這個鍋也愿意接。
這樣太子不用擔心曹魏宗室反復,大漢能輕松光復,自己也能保全大魏純臣的名號,太子為了籠絡天下人心肯定也會隨便給自己一個將軍太守,不失為富家翁。
就算不成,王昶也早就對曹叡不滿,我趁機轉進回壽春,再裹挾曹宇割據一方,曹叡偽帝還能如何?
除非他有本事找刺客來一刀把我殺了!
常雕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想出這么好的謀劃,心中頓時更加愉快。
他更王昶一邊吃狗肉一邊推杯換盞,王昶對常雕非常佩服,兩人又聊起曹叡寵信吳質葬送大軍的騷操作,頓時發出夜梟般的笑聲。
“嘿嘿嘿,你聽說沒,今上乃是吳質和先皇后之子,
此事荊州都傳遍了!”
“啥?”常雕之前聽說吳質好像有點風月事,可沒想到居然是跟先皇后。
太酸了。
先皇后真是個絕頂美人,先皇當年突然如此恨他,是不是就是這個原因?
哎呀,當年…當年我怎么沒求個督河北諸軍事的買賣?
后悔啊。
“消息來源可靠嗎?”
“非常可靠。”王昶得意地道,“小將的族兄就在荊州,早就聽說那荊州人都在傳說此事。
嘿,曹叡不用我等,葬送大軍,現在偽朝一片大亂。
常將軍,不如我等…”
他做了個下劈的動作,陰測測地道:
“咱們綁了曹宇那廝,割據青徐,圖謀兗州,等大漢太子北伐。
等大漢歸來,我等以地相投,也不失瘋猴之位,如當年開漢諸王事。”
常雕一開始聽王昶說的頭頭是道,眼睛里面都在發光。
可見這廝喝的滿臉漲紅,說話顛三倒四,還是哼哼一聲,冷笑道:
“王將軍說什么話,我常雕世受國恩,豈能做出如此事來,
將軍若再胡說,小心我跟你翻臉了。”
王昶嘀咕一聲,哼道:
“好,將軍是忠臣,就…就忠臣唄?”
他又隨手給自己添了一碗酒,借著燭光,依稀看到窗外人影亂晃,不由得心頭煩悶,大罵道:
“什么人,看什么看!給老子滾進來!”
常雕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危機感,趕緊去拿掛在一邊的寶刀,可他終究是喝了太多,有點頭重腳輕,剛剛站起身來便眼前一黑,登時一個踉蹌。
也是在這會兒,屋門吱嘎一聲緩緩打開,門外一人幽幽長嘆一聲,冷笑道:
“常將軍果然謹慎小心,某佩服佩服啊。”
王昶和常雕驚恐地朝,門口看去,只見門口赫然站著兩個人影。
一個瘦的宛如一根枯竹,
另一個體態肥碩卻不顯臃腫,他跨入屋內,仿佛屋中的光線都頓時陰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