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喬本來還想給孫賁點面子,沒想到這貨居然當著自己的面罵自己全家,
諸葛喬當然不能忍。
他本想一刀劈了這貨以全忠孝之名,可沒想到孫賁腦筋轉的飛快,
他聽說眼前這人居然是諸葛瑾過繼給諸葛亮的兒子,頓時一拍大腿,道:
“哎呀,原來是臥龍之子當面,末將此番輸的不冤。
臥龍之子大才,反手就破了那諸葛恪的刁鉆毒計,果如在下說的一般啊!”
諸葛喬:…
好氣啊。
從宗法上,他確實是諸葛亮的兒子,得管親爹叫伯父。
為伯父討回名聲…
哎,算了算了,為這種事一刀砍了這個重要人物,只怕壞了世子的大計。
混賬,以后一定要弄死你。
于是,一向非常善良的諸葛喬拼命開動腦筋,想出了一條非常歹毒的計策。
兩日后,句扶化妝成吳將,押著孫賁來到夏口,喝令夏口開門。
之前的夏口都督孫皎和孫權一起出征,代理夏口都督孫賁經常來夏口督糧,城中的士卒有不少因為手腳慢被他打罵。
他現在在城外大叫開門,城里哪敢不應?
等大門打開,句扶立刻率領全軍殺入,歷經一日大戰,成功占領夏口,
將漢水和長江的交匯點、后世的九省通衢死死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這個年代的夏口雖然還遠遠比不上后世的江城,但因為其特殊的位置,也早就成為各方爭奪的重要戰略位置。
但就像歷史上糜芳背叛導致江陵輕易失陷一樣,
孫賁因為怕死加跟人恩怨,居然主動帶路,輕易將夏口這重要防線拱手送給了劉禪軍。
這下東吳兩路大軍的后路被諸葛喬一軍徹底切斷,諸葛瑾他們還能繞遠路爬山從長沙撤退,孫權可是被死死封在漢水上,
若是打不下襄陽,他就只能調頭攻打夏口,
如果攻打夏口有這么容易,曹操之前就不會聚集大股人馬總是對著濡須口使勁了。
“蜀軍領軍之人是誰?
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油江口城外的步騭下意識地問起這個問題。
諸葛瑾無奈地笑了笑,道:
“領軍之人,正是小兒諸葛喬也!”
吳軍這下亂成一團,眾將哪還有心思商討攻城之策,趕緊紛紛回到船上商議大事。
徐盛和潘璋認為孫權發現后路被切斷,肯定會全力以赴奔回去搶奪夏口,諸葛喬人少,肯定守不住。
可陸遜、駱統、朱然認為,夏口從劉表時期就苦心經營,堪稱堅城,
孫皎在就任夏口都督之后更是反復強化,堪稱不落之城。
孫權就算發現不好,遣一軍回去爭奪,急切之下也難以破城。
之前丁奉在巴丘把吳軍的儲糧燒了七七八八,
此番兩路進攻,又幾乎把存糧搜刮一空裝船。
諸葛瑾他們的主力還隨船攜帶了不少糧食,
可孫權去堵截關羽的大軍是一支偏師,
想不餓肚子只能等待夏口水路輸送從江東各地送來的秋糧。
現在諸葛喬一屁股坐在夏口,
堅持一個月,吳軍士兵發現沒有補給船到來,肯定知道后路被切斷,
關羽發現吳軍出問題,定然會銜尾追擊,到時候孫權的處境就危險了。
“不能再戰了!”
倒霉的諸葛瑾帶著哭腔道:
“讓至尊深陷險境,豈是人臣之道?
此事乃我家的不肖子之過,我親提大軍去救。
諸公若是不愿走,就在這留著繼續攻城吧!”
都到這時候了,誰敢再說留下不走?
諸將長吁短嘆,各自垂淚,
心道此番大軍遠征,氣勢如虹,居然從頭到尾就被劉禪死死壓制,
不管是強攻還是陰謀,居然都奈何不了一個黃口孺子,真是讓人頗為不甘。
“回去…咱們還真不一定能很容易抵達夏口啊。”駱統無奈地道,
“適才接到消息,說那丁奉果然攻破巴丘。
他招攬洞庭群盜,又在長沙招兵買馬,現在兵力強盛,號稱十萬之眾。
我軍若是倉促東歸,只怕難以應付啊。”
“怪不得他之前有恃無恐,讓我去請至尊定奪,還說我們很快就能回去,
原來…原來我們出兵之前就落入了他的算計之中。”
如果說夏口還是去救孫權,回巴丘可是救吳軍自己了。
丁奉切斷巴丘,不要錢一樣大散糧食招募人馬,
大量的吳軍紛紛投降,這讓他們已經擁有一支并不遜色太多的水軍。
就算丁奉暫時不敢跟吳軍在長江上交戰,也大可以放吳軍先回陸口,然后趁著吳軍解救夏口危急的時候從后方殺來。
反正丁奉手下的那所謂的十萬大軍有八九成都是一群為了糧食來的饑民,丁奉如果霸道一點,直接大手一揮命令大軍攻打陸口,吳軍就算獲勝,也肯定損傷的七七八八。
那時候還救個屁的夏口…
怎么看,吳軍都是死棋,
諸葛喬偷襲夏口這一招堪稱國手落子,舉重若輕便扭轉了戰場上的形勢。
這招…阿喬應該想不到。
嘶,肯定又是城中,那個心思歹毒的黃口孺子!
重壓之下,吳軍眾將也只好紛紛念起了劉禪的臺詞:
“這可如何是好啊!”
諸葛瑾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痛苦地長嘆道:
“為今之計,只有再和劉禪和談,讓劉禪令丁奉撤退,
至尊要緊,我等的臉面…倒是顧不得了。”
“若有罪責,我諸葛瑾一力承擔就是了。”
步騭緩緩地點了點頭,慚愧地道:
“那就,那就全都托給子瑜了。”
諸葛瑾面色凝重地起身,他剛剛下船,就聽見船上哀聲四起。
轉頭看去,只見船上的眾將都是一臉悲切,頓時明白出了什么事。
周泰終于死了。
這一戰才打了十日,吳軍就已經接連損失了韓當、宋謙、周泰三員大將,而這小小的油江口居然仍舊屹立不倒。
戰前聽說劉禪居然放棄江陵堅城,親自來油江口小城的時候,吳軍上下都對此不屑一顧,
他們樂觀地認為劉禪不會用兵,平白把自己陷入險地。
直到今日他們才明白過來,劉禪原來所圖者大。
他早就猜到吳軍會兩路進擊,故意把戰線推到油江口,用自己堵住東吳大軍,
然后再讓江陵的水兵不聲不響截斷漢水,偷襲夏口,把長江和漢水的交匯處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
更別提他在戰前就已經提前讓丁奉繞后,變被動死守為主動出擊,讓人數占據絕對優勢的吳軍宛如一頭面對無數蚊子包圍的獅子,全然使不出半點力氣。
如此心機手段,如此調度安排,就算古之韓白也未必能及,
怪不得之前劉禪曾經自信滿滿地告訴趙咨,自己布下了極其厲害的手段。
可恨的是當時吳軍上下還以為所謂的手段不過是那簡單的攻守戰法,
到了如今他們才明白過來,劉禪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把他們數萬人馬放在眼中,
他輕輕揮手,居然能用劣勢兵力將吳軍的主力鐵壁合圍!
太恐怖了。
諸葛瑾和步騭都發誓,此戰若是能逃回去,一定要勸說孫權再不能與劉禪爭鋒。
此人不死,東吳再西進就是自尋死路,
可他,才12歲啊!
諸葛瑾想著,后背已經被汗水徹底浸透。
諸葛瑾在瘋狂腦補的時候,城中的劉禪卻仍舊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他仔細翻了幾遍《三國演義》,又不情愿地閱讀了一番《三國志》。
看的越多,他就越是茫然。
自己城中的兵力不足,糧草也不算充足,
若是江陵再不來支援自己,局勢就對自己非常不利。
可為啥吳軍卻在這時候跑了…
不過,劉禪大概也能判斷是吳軍遇上了什么難事,特別是手下通報諸葛瑾到來的時候,他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應該是承淵在后面營造了好大聲勢,
不行,就算是子瑜叔父,我也一定要好好為難一番,盡量為承淵爭取些時日。
劉禪心中打定主意,趕緊起身去外面迎接諸葛瑾。
如果是別人來,最多請進帳中就已經算是厚待,
可諸葛瑾不一樣,
他是諸葛喬的親爹,諸葛亮的親哥哥,
于情于理,劉禪都得跑去門口迎接。
為了增加一點節目效果,劉禪還故意學著《三國演義》里面的曹操,想把鞋給跑掉。
可劉禪的表演遠沒有曹操那樣爐火純青發自內心。
他跑了兩步便腳下拌蒜,咚地一聲直接撲到在地。
諸葛瑾:…
“世子,世子?”
左右趕緊上去扶起劉禪,只見劉禪摔得額頭出血,趕緊手忙腳亂地把他扶進帳中。
諸葛瑾一時不知道要不要跟進去,只好先在帳外等候。
“我沒事!”劉禪摔得都帶著幾分哭腔,“我沒事,我很好,快把子瑜叔父請進來。”
士仁見劉禪滿頭是血,頗有些焦急地道:
“讓那諸葛瑾等著便是,世子的傷勢要緊,得趕快止血才行。”
劉禪嘆道:
“沒事沒事,我軍生死,全仗阿喬,
我若是讓子瑜叔父在帳外就等,以后見了阿喬如何交代?”
劉禪說全仗阿喬不過是盼望諸葛喬的援兵,
可諸葛瑾聽了,心中咯噔一聲,心道果然如此。
他大兒子諸葛恪是公認的神童,二兒子諸葛喬只是個稍微聰明一點點的普通人,
能想出這樣狠辣果決手段的,果然是劉阿斗。
之前諸葛瑾對陸遜的懷疑已經少了幾分,
可現在,他心中又逐漸起了疑心。
這年頭通訊不便,劉禪坐在油江口,是如何讓布置絲絲入扣,竟讓吳軍毫無還手之力,
斷孫權的后路都斷的如此干凈利索,劉禪的算計真是鬼神莫測。
里面折騰了好久,士仁才出來恭敬地請諸葛瑾進去。
諸葛瑾一肚子狐疑地走入帳中,只見劉禪腦門上已經貼上一小塊古怪的布料,倒是已經止住了流血,這才不甘心地緩緩一拜,道:
“外臣諸葛瑾,懇請世子罷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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