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洪水洪水
劉禪這會兒已經打聽到關平私放常雕之事，
之前關平軟硬兼施，讓常雕在魏軍之中搞破壞，
常雕這個人貪生怕死，做事卻很有靈性，一直執行的相當不錯。
現在劉禪水攻樊城的念頭已經昭然若揭，就看常雕能不能進一步忽悠住于禁和龐德了。
“此計若成，則驅大船攻于禁，
若不成，則以大船攻樊城，
不管如何，既然選擇水攻，就一定要有所建樹，望諸君并力廝殺，莫要落后。”
經過昨天的大戰，眾人都感覺劉禪的氣質有了些變化。
之前劉禪雖然料事如神，可自己總是一副沒什么信心的樣子，
全軍的調動也都是靠諸葛喬和句扶兩人操持，
而經過昨日一戰，劉禪似乎一下醒悟過來，
他這會兒下定決心，要抓緊鏟除于禁這支強兵了。
在劉禪的督促下，簡易水壩很快完工，洶涌的洪水被攔腰截斷，開始憤怒地堆積，
關羽軍團也開始逐漸撤退，緩緩退到戰船和高地上，
望著水壩后面越來越多的江水，關羽一貫古井無波的紅臉上也多了一絲波瀾，
他緩緩垂下一雙丹鳳眼，低聲道：
“但愿阿斗的妙計能成。”
赤壁之戰時，于禁跟張遼等人一起接受趙儼的統一調度，
可他們還沒趕到戰場，曹軍就已經戰敗，故此沒什么接觸水戰的機會。
于禁不了解水戰，但不代表他會視關羽軍的調動于不顧，
他下意識的感覺到，關羽應該是積攢了極其厲害的手段，要對自己發動攻擊，
眼下暴雨連綿，極有可能是決堤水攻的套路。
呵，老子又不是呂布，真當老子傻？
見關羽軍開始撤退，于禁也立刻命令部隊后撤，準備去更靠北的位置暫避。
可他剛剛下令，常雕卻舉著符節大步走來，高聲道：
“于將軍，汝要率軍去何處？”
于禁的官職比常雕大得多，原本是沒必要給常雕什么好臉色，
但曹仁身份特殊，他的命令于禁不敢不聽，
見常雕請出符節，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道：
“關羽怕是要決堤水攻，此處危險，我等要速速向北退去。”
“于將軍萬萬不可啊！”常雕緩緩跪下，把符節高舉過頭頂，誠懇地道，
“將軍，關羽狡詐，劉禪多智，
他們正是正面斗不過將軍，所以才用這虛虛實實之計，逼將軍暫退。”
“我從樊城出來的時候，曹將軍已經非常艱難，
可他依然堅持守城，絕不后退。
將軍深得魏王信任，親率大軍數萬，關羽是不敢與將軍爭鋒，所以才用此計準備逼退將軍啊！”
“我在樊城多年，知道水文地理，
關羽就算決堤，也不過是淹沒城南一側，
這城北安全的很，將軍放心便是。”
“而且若是洪水到來，關羽軍也不是天兵天將，總不能淌水來戰將軍，
請問將軍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于禁撇了撇嘴，終究沒多說什么。
沒見過江南洪水的他覺得常雕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當年水攻呂布，也沒見的把整個下邳給淹沒了，
自己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
最關鍵的是，于禁承擔不起放棄曹仁的巨大罪責，
若是他調頭跑了，關羽趁機強攻樊城得手，曹操絕不會放過于禁。
“你確定，在此處當真無恙？”
“當然確定！”常雕自信地道，“我也在軍中，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曹將軍請于將軍在此屯兵駐防，呈掎角之勢，
于將軍若走，那真是要讓曹將軍辛苦毀于一旦啊！”
常雕也察覺到了關羽軍水攻的計劃，
他機智的調整了一下曹仁的命令，讓于禁在城北安營不動，
于禁雖然老大不情愿，可又不得不執行曹仁的命令，
他長嘆一聲，道：
“巨鷹，我信汝一回，
傳令各軍，不得擅動，就，就在此地扎營！”
龐德聽聞于禁改變撤退的命令，趕緊來于禁帳中勸阻。
“于將軍，賊軍定要用水攻，
現在不撤，更待何時？”
于禁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番這個人高馬大的西涼漢子，
良久，他擺擺手，道：
“龐德…不，令明啊，
我有不得不在此的理由，
巨鷹說此地安全無事，我等索性信他一回，但愿一切順利吧！”
龐德難以置信地道：
“于將軍豈能將上萬將士的性命交給天命？”
于禁慘笑道：
“你不懂，你不懂，快去吧，可能明天還要作戰。”
打仗如果只是單純的搏殺，那就太簡單了。
于禁背著手在營中踱步許久，終究不敢違背所謂曹仁的命令。
只好命令部隊原地不動。
夜深，于禁心中的不安在不斷的擴大。
他睡不著，又起身背著手在營中走來走去。
突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趕緊呼喚道：
“來人，快來人，
騎快馬，去城中問問曹將軍，我等是守是退？”
曹仁的命令是常雕傳達的，
雖然常雕不可能假傳上官指令，但事關上萬人的性命，于禁還是決定派人去問問。
若是曹仁突然良心發現，改變部署，他也可以抓緊召集士卒離開。
之前怎么就沒想到，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啊。
于禁似乎在絕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甚至隱隱預感，使者很快就會回來，帶來曹仁撤軍的命令，
到時候他的手下兒郎不用冒險淌水，自然可以安然無恙。
常雕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
他聽說于禁向樊城派去了使者，頓時面色大變。
不好，使者進城，豈不是立刻知曉我在做鬼？
只怕于禁要一刀砍了我！
天亡我也啊。
常雕眼珠一轉，他隨手抓起一件骯臟的戰袍胡亂套在身上，正準備化妝成小兵溜走，
可他剛剛溜出帳門，突然感覺腳下的大地傳來一陣激烈的顫抖。
常雕下意識以為是敵軍的大隊騎兵殺來，可他轉瞬反應過來——
關羽軍哪有這么多的騎兵？
縱目遠望，常雕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恐怖場面。
本應該是一片平地的樊城方向居然升起了一堵巨大的水墻，
奔騰的巨浪咆哮著卷起大量的泥土枯枝，如遠古巨人高高舉起一只恐怖的拳頭，帶著無窮的怒火，朝著曹軍的方向狠狠砸了過來！
“媽呀！”
盡管常雕早有準備，可他也想不到這洪水竟然如此洶涌，
這到海邊也不過如此吧？
“快跑，快跑啊！”
劉禪站在船上，緊張地看著下面的洪濤滾滾涌過，不禁心虛地打了個哆嗦。
其實劉禪根本沒有做好決堤放水的準備。
只是大壩剛剛筑好，眾人發現這上游來水的速度居然大幅提升——
還好眾人早就準備好大船，發現不妙立刻轉移，
剛剛轉移到船上，這土壩就被洪水沖垮，
滔滔洪水一瀉千里，重重撞在樊城的夯土城墻上，山崩地裂般的恐怖響聲嚇得劉禪瑟瑟發抖。
很有水戰經驗的關羽不以為意，微笑著點頭道：
“之前我想過水攻之策，當時還擔心這水量不足，反而耽誤攻城，
想不到阿斗居然能算準這漢水夏汛洪峰，
這次定要讓曹仁匹夫跪地求饒。”
關平和趙累一起對劉禪投入敬畏的眼神，看的劉禪又是一陣腿肚子哆嗦。
對對對，都是我都是我，
原來我這么厲害。
被大雨澆成落湯雞的劉禪打了個噴嚏，有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戰袍。
“公子，”丁奉憨笑著靠過來，“這么大的水，樊城都能開船了，
末將請率三百人馬，去把曹仁的首級取來！”
這個提議倒是非常誘人，
不過想到歷史上樊城終究沒有被洪水沖破，劉禪也不想節外生枝。
他擺擺手，道：
“算了，說不定樊城的城墻都要塌了，到時候咱們再進攻來的及。”
丁奉失落地點點頭，可下一秒，諸葛喬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啊啊啊，快看快看，
樊城，樊城的城墻是不是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