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2:闖來闖去,闖不過生死
這是一雙象征著明國最大權勢的兩只手。
此時這兩只手在桌面緊握成拳，然后緩緩舒展開來。
伴隨著這雙手緩緩舒展開，周遭所有人緊繃的心臟仿佛也隨之舒緩，似先前這雙手緊握著時，就握住了所有人的心臟。
這雙手的主人。
自然是如今的明國皇上。
他大耳方鼻闊嘴，坐在那里就像是坐在整個大殿最中心的位置，令所有人都絕對要將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即使不敢抬頭去看他，也得正面對著他。
在場中或許也唯有一個人還能抬頭去看他。
這個人就是覆雨劍浪翻云。
然而這位明國皇上也并不在意浪翻云對他的直視，隨著他的雙手緩緩舒展開，他手中的信件也成灰燼，他平視著浪翻云道。
“浪卿家認為天下會雄霸如何？”
浪翻云平靜道，“草民不過江湖草莽之輩，非是朝廷中人，皇上不必稱我卿家。
要說天下會雄霸此人。
恕浪某直言，此人畢竟乃是圣朝出身之人，后又轉入神武國，其父神秘不知來歷，神武國如今的江湖勢力幾乎已大半落入此人手中，唯有一個無雙城還能與之抗衡。
若待此人的天下會拿下無雙城，必成神武國新的武林盟主。
然而神武國朝廷卻對此人并無壓制打擊，其中內情，耐人尋味。”
“嗯......”
明國皇上沉吟，緩緩頷首道，“若真是他手下之人救走朱無視，你覺得這會是哪一方的意思？他的下一步又會如何去做？”
浪翻云一聽這話就明白這皇上是想問的什么。
既然救走雄霸的人是天池十二煞中的童皇，那么究竟是哪一方的意思豈非很明顯？
但此時明國皇上卻還是明知故問，分明是意有所指。
浪翻云也不直接回應，平靜道，“皇上都不清楚的事情，草民自也是不清楚的，不敢妄斷。”
明國皇上輕哼一聲，知道這浪翻云終究江湖草莽，對他多有看不慣。
此次若非是慈航靜齋的言靜庵出面，此人也未必能調度得動。
若是尋常時期，他當然也不會在意這一個浪翻云。
然而眼下身邊高手死傷殆盡，僅余下鬼王虛若無以及凈念禪宗的一干人等，對外可調動的頂尖高手，委實太少。
再想到言靜庵的死，他也是感到一陣疲倦般，伸手撐著額角，擺擺手道，“罷了，你且去吧，此次你與慈航靜齋皆有功，朕是不會忘的。”
“多謝皇上！”
浪翻云也非不知好歹，終是留了個臉面，抱拳后轉身離去。
這次他是真的已心灰意懶，數年前妻子惜惜的死已令他神傷，知己好友言靜庵卻也是在身死，他的覆雨劍都已是斷折于黑風寨主手中。
浪翻云只覺這天下江湖，以他名震江湖的覆雨劍，闖來闖去，也終究是闖不過“生死”兩個字！
生的人心已死。
死的人心卻活不了。
這豈非是一件比死更難受的事情？
“皇上，浪翻云我行我素，對您也是頗為不敬，縱然有功，卻也不可如此輕慢，皇上您為何不責備于他？”
就在此時，殿內一道影子一閃，緩步走出一名幽靈般的高瘦挺拔身影。
他身穿尋常布衣，臉孔瘦長，深陷的眼眶襯得高超的鷹鼻更形突出，予人一種堅毅沉穩的深刻印象，配合專注的神態，整個人揮散著難以形容的神秘感和魅力。
明國皇上絲毫不意外此人的出現，事實上自南王之事開始，一直守護在他身旁的，就并非是老太監。
而是由凈念禪宗的一眾和尚假冒的影子太監，以及鬼王虛若無。
他仔細地打量著虛若無，搖頭道，“無論誰都應該學會先責備自己，然后才能責備別人。否則只不過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此次從南王之變，朕就已想到會是朱無視的手筆，也早已做了防范，卻終究算漏了一個黑風寨主。
此人也算是一梟雄，原本朕與朱無視之間還有緩和慢慢博弈的可能，最終朕勝出的機會更大。
可惜......此人當著天下所有人的面將一些事情擺上臺面，逼得朕與朱無視提前開戰......
現在朱無視未死，朕的真正麻煩已經來了。
若無，你可能為朕分憂？”
虛若無露出一絲笑意，旋又滿懷感觸道，“天數有定，皇上你要記著，我虛若無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保你朱家天下，讓明國萬民能長享太平。”
明國皇上渾身一震，凝望虛若無，“你準備如何做？”
虛若無目光刺出兩道神芒，“救走朱無視的人，目標是你的位置，朱無視的目標，也是你的位置，黑風寨主的目標，卻是朱無視和你。
所有一切，都繞不開你。你敢以身做餌嗎？”
俠客島最寬敞奢華的一棟建筑內，筵開兩席。
江大力與王語嫣分坐桌旁看著端盛上來的臘八粥。
熱粥兀自冒著騰騰蒸氣，一個個氣泡從粥底鉆將上來。
但見一碗粥盡是深綠之色，所和之物稀奇古怪，菜不似菜，草不似草，有些似是切成細粒的樹根，有些似是壓成扁片的木薯，嗅起來藥氣極濃，瞧上去說不出的詭異。
這樣的臘八粥，完全超出王語嫣的想象，可以說是壓根沒有任何色香味可言。
甚至看上去就像是一碗有劇毒的毒水，而不是可口的臘八粥。
王語嫣都忍不住在想，莫非龍木二位島主是還不死心，仍想毒害他們？
可這等如此明顯的“毒藥”，未免也是把人當成傻子吧？
此時，手臂固定續骨后包扎好的龍島主對江大力介紹：“敝島這碗臘八粥用料特殊，其中最主要的一味‘斷腸蝕骨腐心草’，要開花之后效力方著。還請寨主您放心飲用！”
“這......這叫人怎么放心？”
王語嫣看著綠得嚇人的一碗粥水，心里抗拒。
江大力卻是一笑道，“不錯不錯，這粥水確實乃是好東西，我喝你這粥水也不白喝，便喝上一桶，教你與木老頭一式那《太玄經》上的武功。
不過事后，這臘八粥制作的材料和配方，你二位島主可要都盡交給本寨主。”
龍木島主聞言大喜，立即欣然叫好。
他們二人苦心經營出一個俠客島是為的什么？
不就是為了鉆研出島上石壁上所刻畫之武學。
這幾乎已成了二人的執念，是二人入土前最后的追求夢想。
除此之外，二人均已無別的追求。
什么成為武林至尊，什么天下第一。
對于他們這種年歲過百之人，又有什么意義？倒不若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故而江大力只要肯解惑《太玄經》，這龍木島主二人除了不肯做惡事，幾乎是什么都答應。
江大力哈哈笑著“咕嚕咕嚕”一口吞下一碗臘八粥。
頓時只覺渾身一熱，比那燒刀子酒水入口還要猛烈，不一會兒就感覺一團烈火自小腹升起，四肢百骸都是暖烘烘的，丹田內的真氣開始活躍。
體現在面板上，便是內力直接提升了50點之多。
“好個臘八粥！”
江大力在王語嫣目瞪口呆之下，又是吩咐一旁木島主親自舀一碗粥，一口一碗直接見底。
一邊喝，一邊說出《太玄經》中記載的一門劍法。
“這粥還真能喝？”
王語嫣驚奇端起一碗粥，用衣袖遮掩櫻桃小嘴。
先是舔了一下，隨后眼睛亮了起來，立即也是小口小口開始喝著粥水，只覺喝得是渾身燥熱，鼻子和光潔額頭不自覺就冒出了一些汗珠。
而另一邊，江大力已是不盡興地干脆抱起桶拿起舀子狂喝，喝得是揮汗如雨，锃亮的光頭上都冒出汗珠。
龍木島主二人在一旁眼巴巴伺候著，等著江大力每說出一句武功，便立即記憶揣摩，一幅乖巧弟子的模樣，完全就是徹頭徹尾的武癡形象。
半刻鐘后。
木桶見底。
江大力“啪”地一下扔開舀子，拍著滾圓的肚皮滿足大笑，“這臘八粥不錯不錯，日后我那黑風寨中，也要多備此粥水經常食用。”
就這么一會兒，一桶臘八粥下肚，他的真氣已是增長了足足1300多點。
幾乎是相當于尋常人五年的苦修。
若非喝得多了因大補太過有害無益，導致氣血跌落，他還得再喝兩桶。
主要也是這增長的內力，非常精純，乃煉精化氣所造，契合融入全身四肢百骸以及奇經八脈，屬于自身。
不似以吸功吸來的他人內力，還得煉化精純。
甚至他人修煉的內力，再怎么煉化，都會存在一些他人的氣息烙印，運用之時多少略有滯澀，于反應速度、發揮威能上，都多有不如。
故而，江大力由始至終吸功吸來的內力，都全是用來揮霍式的強化身軀體魄，或用于戰斗消耗。
這也導致他在橫練武學的道路上越走越穩，身子骨和力氣比常人大得多。
龍木二島主見江大力如此滿意，仿佛這臘八粥比那《太玄經》還要好一般，均是心里好笑又稱奇。
若早知這煞星如此好打發，先前此人上島時就送上臘八粥多喝幾碗，他們又何至于現在斷手陪同，一把老骨頭都險些被拆了。
如此半天過去。
江大力在傳了龍木二位島主太玄經中有關“十步殺一人”的劍法篇后，便與王語嫣在俠客島留宿了一宿。
而一直到凌晨三更過些時候，正是夜里清寒之時。
最后一批玩家們才從石室內遺憾不舍的退出。
至此，上島的八百多名玩家，全都已是觀閱神功完畢。
不出乎江大力所料，根本無一人能學會《太玄經》。
甚至連其中的劍法拳腳等都無法領悟，也就更別提鉆研出蝌蚪文中的太玄經心法篇了。
玩家們都是唉聲嘆氣，極端郁悶，有種強烈挫敗感，像是金山放在眼前卻不能得到，只能過過眼癮，難受極了。
江大力卻并不失望，在玩家們選擇成為八荒弟子加入殺豬聯盟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穩賺不虧。
現在所有的目的都已達到。
已可以準備人手，挖下石壁上的神功，直接搬走帶回山寨。
江大力只打算挖下記錄太玄經內功心法的蝌蚪文石壁帶回去。
至于其他太玄四絕武功，他都已經學會，倒是沒有必要耗費人力物力帶走。
畢竟魔鷹也背不動那么多石壁。
回去后，他自己都能傳功四絕，唯有太玄經心法篇，尚且還需鉆研。
并且這心法篇，也仍存在有極大的資源價值，能為山寨吸引來更多的玩家，甚至是知名npc。
不過也就在江大力籌備搬走太玄經蝌蚪文離開之際，雁不歸海域周遭，居然漸漸出現了不少大型船只。
此時東方破曉，一輪紅日撕破云層，照在海面上，投射過濃霧，呈現萬千光霞。
一艘艘巨型船只打著旗號，宛若幽靈載浮載沉，旗子赫然是一個驚悚的“鯊魚頭”——
海鯊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