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高照,冰雪觸溶,街頭巷尾,三姑六婆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最近可說得事,著實太多了,朝廷仿佛一下子放寬言論。
女人們感興趣德妃能不能進皇后位,也有同情當今皇后的人。
另外德妃同武王昔日的淵源也被人時不時的提起,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叔嫂之間的八卦永遠是最熱門的。
尤其是德妃有可能被進皇后位…不少人都記得當初武王請旨意請德妃出宮幫操持牡丹會的事。
百姓們覺得隆承帝若不想頭頂青青草原,他就不該冊德妃為皇后,封德妃所生的兒子做太子。
畢竟,誰能保證皇長子同魏王都是隆承帝的種?
“縣主,該散步的消息,奴婢都做了。”
“嗯。”
顧嫻滿意點頭,悠然自得抿了一口茶,著眾培養的奴才辦事很利落,“把尾巴清理干凈,我還是很尊重德妃的,只是為了武王舅舅,只能對不住她了。
我希望查到散步不利于德妃消息的人是魏王,把一切都推到魏王頭上。本來魏王就恨德妃偏心皇長子,魏王心眼很小,報復心很重,他得不到太子之位,便想拖皇長子同德妃一起下水。
前兩日,魏王敢當朝臣的撂下狠話,不讓他順心,他就不讓所有人好過。”
“最近幾日,魏王殿下總是同溫浪一起習武,聽說他很心儀溫大姑娘,把錦衣衛的差事都交還給陛下了。”
俏麗精明的婢女性命是顧嫻救的,她有一身蠻力,顧嫻很信任她,甚至把她招娣的名都改了,賜名福寶。
“想栽贓到魏王頭上怕是不容易,縣主,旁人不如您聰明,不如您了解魏王性情,魏王做不利德妃同皇長子的事——可信度太低了。”
“怎么會沒人相信?李湛明明就是個沒良心…”
顧嫻停住口苦笑蔓延開,“我倒是忘了,李湛最會偽裝你們沒見過他對至親猶如仇人的一面。”
李湛對德妃的絕情逼得太后死在隆承帝皇陵只有顧嫻見過。
“皇長子為太子,念在一奶同胞兄弟份上,魏王才有可能保住性命換了任何一個皇子魏王都是不得好死。”
福寶給顧嫻續滿茶水,“所以奴婢覺得為掩飾痕跡,還不如按在二皇子頭上二皇子實力并不弱二皇子的伴讀可是蘇首輔的繼承人蘇二公子!”
“他?”顧嫻帶著幾分輕蔑“被魏王陷害了一把差點被蘇首輔打折了腿兒他身邊的婢女散得干干凈凈,最近一直閉門遮羞,經這么一鬧騰,他對寵幸女子怕是有陰影了,不過對女子無欲的話以后他也不會太痛苦。”
乾元帝可是讓他做了太監賜給蘇白使喚。
“蘇首輔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舍了蘇白,培養二房哎,我曾勸過他,可他依舊不肯重新接納蘇白。真不知道這老頭怎么這么倔!非要弄得家破人亡,血脈斷絕才知后悔?此時他對蘇白有一分疼愛,何愁從魏王身邊拽不回蘇白?”
“蘇白才華橫溢,魏王如今用得上他,對他很好,等魏王得意了,蘇白的才華被魏王所忌憚,魏王就是見不得身邊人比自己更有才華。”
不僅史書上記載乾元帝嫉賢妒能,顧嫻做皇后那輩子可是親眼見過乾元帝戲弄過才子們,也是有才華的人,隆承帝越是作弄。
顧嫻記得最后蘇白被乾元帝(李湛)千刀萬剮了,可惜蘇白驚艷整個天下的才華,以及讓女子癡迷的容顏風度。
李湛太狠了。
福寶提著茶壺的手指微動,低眉順目聽顧嫻說話,她以及顧嫻的人都習慣了,縣主偶爾會以篤定的語氣評價朝臣,對魏王尤其是充滿鄙夷同恨意!
每當縣主進入講古狀態,福寶都是聽不進去的。
今日,顧嫻并沒說太多,因為茶樓外,已傳來陣陣的喧嘩。
福寶按照顧嫻吩咐,推開茶樓的窗戶,并給顧嫻披上披風,寒風吹進門,顧嫻呼出氣息,隱隱白霧升騰。
“是真的?!”
顧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喃喃自語,“溫暖還活著?活成了…成了她的樣子!”
漠北女王扶安陽長公主棺槨回京時,乾元帝率領百官親迎,她作為皇后,統帥后宮妃也是出宮迎接的。
她無法忘記,哪怕隔了很多年后,依舊無法忘記被彪悍鐵騎簇擁下,紅愷紅披風的漠北女王。
那一身的英氣,經歷戰場生死錘煉打磨出來的氣勢,可讓后宮妃嬪黯然失色。
哪怕她容貌只是尋常,皮膚呈小麥色,粗糙無比,依舊驚艷了京城的百姓。
后妃穿鎧甲去討好爭寵,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若不是漠北女王實在讓李湛下不去嘴,后宮怕是又要多上一尊貴妃。
如今,溫暖尚沒漠北女王之功,都有不少百姓專門等在溫暖回府的路上,只為多看溫暖一眼兒。
即便對溫暖言行不滿的人,都愿意多看兩眼,美其名曰看了才能挑出溫暖,同縱容溫暖去兵營的溫浪毛病。
以前京城小姑娘小媳婦堵才子,看蘇白蘇公子,如今無論男女都來看溫暖了,女孩子想著模仿溫暖,男子一邊鄙視,一邊欣賞溫暖的美色。
不過,誰都不敢往溫暖面前湊。
據說,天子親衛都被溫暖挑了,驕橫的親衛們打不過溫浪,也打不過溫暖,如今親衛不少人都是溫暖在訓練。
百姓們不相信,可顧嫻知道實情,有不少親近武王的將領打算給溫暖好看,可敗得奇慘無比,沒臉見人的那種慘。
按照李湛同隆承帝的說辭,現實打不過,就用那些教條拘謹束縛溫暖的人,不配做將領,更不配做男人!
落敗的將領們沒少罵李湛,說得好像魏王你自己能打過溫暖似的。
魏王還不是被溫暖訓得靠墻罰站?
比他們又強到哪去?
顧嫻抿了抿嘴角,掩飾驚艷,“武王舅舅會不會也迷上她?”
“偷孩子啊,把我女兒還給我。”
女子聲嘶力竭一邊喊著,一邊追著越跑越遠的消瘦男人。
京城看熱鬧的人多,幫忙追賊得卻是很少,有幾個古道熱腸的人追上賊人。
被當作賊人的人面容和善,皮膚白凈,穿戴整齊,雖不是勛貴府邸出來的,但家境顯然不凡。
怎么看都不像是偷孩子的賊人。
從旁沖出來的一群人擋住喊做賊的女人,其中一男子抓住女人,“瘋婆子又發狂了,咱們女兒已經夭折,你瘋瘋癲癲看人就喊偷女兒的賊人,你能不能清醒點?!下次我把你綁在家里,省得你惹禍。”
“不,不是,我女兒就是被他拐走的。”
女子嘶喊如同瘋魔一般,“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你…”
男人舉了女人一個巴掌,“老子娶你倒了八輩子霉了,一個炕上睡過,說老子不是你男人?你果然是瘋了!”
“大哥得看牢大嫂了,上次她也是拽著一個男人就不撒手,還有上次,她把鄰居田嬸的小孫女搶去,非說是我早死的大侄女。”
“就是,就是,可把田嬸子嚇得夠嗆。”
隨著男子捉拿瘋婆子的人七嘴八舌說著話,圍上來的百姓漸漸散去。
“原來是個瘋子。”
“也是可憐,女兒死了,可不就成了瘋子嘛。”
男人拖著哽咽啼哭的女子遠去,隨行的人向周圍百姓道歉,也跟著快速離去。
而抓住賊人的百姓連連道歉,被瘋女人喊成賊人的男人謙和一笑,并沒過多計較。
溫暖正好騎馬走過,眼角余光掃過男人作揖的手,微微皺眉,沒有停下,反而催馬快速回府去了。
她如同看客們說得動物園珍貴品種,被人觀賞。
茶樓酒肆大多聚集得都是男人,閑人們看不到溫暖后,重新激烈討論。
“溫浪一定是瘋了,竟然帶著自己女兒去校場,還請溫大姑娘幫忙練兵,我懷疑溫大姑娘不是溫浪親生女兒。”
“胡說,溫大姑娘不是親生的,那溫二姑娘也不是親生的了?她們兩姐妹可是雙生子。”
“我看你才是瘋子,竟說尹夫人紅杏出墻?”
“…還用我說?最近你沒看紅袖招這個話本嗎?尤其是最后幾頁的故事,據說就是在影射尹夫人的。”
“你們聽說沒?靖南侯為繼女打了親生女兒一個耳光,并把嫡親的女兒關進祠堂,任誰求情都沒用!”
“你想說什么?”
“換做是你,你會對不是親生的比親生得還好?!尤其靖南侯同溫浪…按照紅袖招中的故事,他們早就認識,只是溫浪是靖南侯上司,后來長寧之戰后,靖南侯崛起,才壓下溫浪。”
“你的意思是尹夫人誰強跟誰?溫浪不行了,立刻改嫁靖南侯?可如今溫浪有行了,還是定寧伯唯一的兒子,再爆發大戰,溫浪立功的話,定寧伯說不得就成了世襲爵位。”
“溫浪還能打勝仗?”有人不屑道:“別是又連累不少同袍戰死。”
“據說溫大姑娘統兵之能比溫浪厲害…”
“得了吧,溫大姑娘也就是裝裝樣子,我不信小姑娘敢殺人!”
溫暖將消瘦男人堵了巷子口,匕首翻飛,男人喉嚨處劃出一道血痕。
“說吧,你把偷走的小女孩送到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