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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偏執

第一百三十二章偏執  高門大戶,規矩不顧,趙盈和宋樂儀進了門瞧見主桌上的男男女女時,對視了一眼。

  正位上年過四十的男人自是許宗,次桌主位上雍容持重的貴婦人便是他的發妻黃氏,可黃氏下手位上那一位——

  趙盈有些明白了鄭氏緣何能受寵多年。

  她自是有傾國容色,眼角眉梢一派婉轉風流。

  一雙桃花眼,再配上她膚白勝雪,紅唇貝齒,怎么叫人不喜歡?

  趙盈想著,她要是個男人,怕也對這樣的女人愛不釋手。

  但宴請貴客,卻叫府中姨娘上了主桌,實在是不成體統。

  黃氏倒也忍得住。

  這一家人實在有意思。

  她越發理解了為什么許宴山說他們家內宅人多,怕沖撞了。

  不過照這樣看來,許宴山和表哥私交甚篤,才不怕人看了笑話。

  這樣尊卑嫡庶不分,寵妾滅妻到這個地步,只要是見了人,就會被發現,這就是家丑。

  薛閑亭那里已經同許宗打過見面禮,他做不來那樣恭敬客氣的禮數,便不十分周全。

  好在許宗不挑這個,大抵也曉得他出身非富即貴,再看三人氣度不凡,就更不挑了。

  說了兩句客氣話,便引著三人入座。

  趙盈一一掃量過,心里大概就有了數。

  男人們上了主桌喝酒聊天,侃侃而談,姑娘家坐在次桌席上談女孩兒家的私密話。

  原本該黃氏這個當家主母先開口才對,偏偏鄭氏冒了尖,笑語盈盈叫薛姑娘。

  趙盈瞇了眼,細聽這女人說話,有些捏著嗓子。

  她從前聽過這樣的聲音,有些小姑娘愛撒嬌,掐著嗓子聲音尖細,其實很刺耳。

  她真是沒想到,年近四十的女人,也能做這樣的姿態,而且許宗應該是很受用的。

  把黃氏和鄭氏放在一塊兒對比著瞧,趙盈覺得許宗也是豬油蒙了心了。

  她思緒拉回來,隨口應了一聲,再端詳黃氏面色,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要么是習慣了,要么是早就心如死灰,對這些都不在意了…

  鄭氏見她應了聲,越發得意:“兩位姑娘住進府中,也不知姑娘們缺不缺什么用度,伺候的丫頭們又好不好,住在這里,便只當是自己家里一樣的。

  三姑娘近來身上不爽利,五姑娘是個活潑的性子,薛姑娘要是有什么地方想去玩,倒可以同我們四姑娘說。

  咱們揚州府的風光最好,便是入了秋也是有好風景的。”

  她得意之余還有討好。

  趙盈心道果然沒料想錯。

  宋樂儀掩唇咳嗽,打斷她的殷勤,又偏不理會她,只叫夫人:“我是久病纏身的人,給貴府添麻煩了,夫人特意布置滿庭芳,我很喜歡,本來一進府就該來拜見夫人,謝夫人一番心思的,倒拖到這會子。”

  黃氏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我瞧著你臉色還好,不像三丫頭,病了一陣子,整個人都蔫兒了。

  我不知你多大年歲,我這三丫頭今年十七了,你們小姑娘家大概都喜歡那些花花草草,家里又有寶石瑪瑙做的盆景,看著也富貴。

  滿庭芳好久不住人,二郎說起是宋大公子專程托付的朋友,又是為治病來的,我整日也沒別的事要忙,你既喜歡,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言行舉止大方得體,一看便知是大家精心養出來的,年輕在家做姑娘時,不知是何等明艷無雙。

  鄭氏鬧了個沒臉,面色沉了沉,給許四姑娘丟了個眼色。

  黃氏只當沒看見,卻攔了一句:“我們家這三個女孩兒,從的是晚字排行,三丫頭閨名晚如,四丫頭閨名晚明,小五年紀最小,被我慣壞了,懂些事后非要跟她哥哥們取一樣的名,她父親也驕著她,就給改了棠山為名。”

  許棠山,是個很…特別的名字,也足可見這位五姑娘的確受寵。

  大抵是老來得女,都是如此吧。

  趙盈不免多看了許棠山兩眼,所以她從前的閨名應該是晚棠。

  黃氏對庶出的四姑娘似乎是一視同仁,人前介紹起來絕不厚此薄彼,是她身為嫡母的氣度。

  宋樂儀抿著唇笑了笑,一一點頭,算是見面禮:“我單名一個儀,舍妹單名一個元。”

  鄭氏卻仍舊不甘心,大概是覺得趙盈比宋樂儀好說話也更好拿捏,夾了一筷子筍干放到了趙盈面前的青瓷蓮花碟里:“揚州府的油煸筍干也是一道極有名的菜,元元你嘗嘗。”

  趙盈橫過去一眼,鄭氏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總覺得小姑娘的眼神冰冷,陰惻惻的,莫名駭人。

  她臉上的笑也僵了一瞬。

  宋樂儀深吸口氣:“我妹妹也是從小讓家里寵壞了,除了爹娘和我們兄妹,最不愛聽旁人這樣叫她,是要生氣的。”

  黃氏乜了鄭氏一回:“少說兩句話。”

  鄭氏明顯就是不服氣,但宋樂儀的話讓她如鯁在喉。

  許晚明本來應該也有一肚子的話,直到此時才乖乖閉上了嘴。

  趙盈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等真正開了席,也只有黃氏和許晚如說起幾句閑聊的話時,她才掛著笑容回兩句,至于鄭氏和許晚明,她連多看一眼都不曾有。

  一頓飯吃的趙盈渾身別扭。

  大風大浪的場面都見多了,可唯獨是這些女人們勾心斗角耍心眼,她最不愛應付,也極少應對。

  好容易吃完了飯,許晚如要吃藥,吃完了藥得休息,黃氏心疼女兒,每每都要陪著她,又不好叫趙盈和宋樂儀一起,便吩咐人送她們回滿庭芳。

  至于薛閑亭,一頓飯吃下來,大概是跟許宴山相談甚歡,就約好了要出去一趟,也不知要去做些什么。

  他自然不放心兩個姑娘,但趙盈細細盤算,鄭氏吃癟,一定還有別的手段,薛閑亭守在她們身邊,鄭氏也不敢太放肆,是以拉了他交代了幾句,叫他放心跟著許宴山出門去。

  引路的丫頭換成了黃氏身邊的大丫頭霓裳。

  從宴客小樓出來,向西北方向走了都不到一箭之地,許晚明竟好似一早等在竹林下。

  其實她生的很美,像她母親多一些,眼角眉梢之間,已足可見是個美人坯子,再長大一些,只怕要引得這揚州府中適齡少年郎爭相討好獻殷勤。

  無論容色還是身段,她都比許晚如姐妹更出色。

  鄭氏穿金戴銀,恨不得把許宗的寵愛全都穿在身上給人看,許晚明卻不然。

  從頭到腳極盡淡雅之能事,立于竹下,再配上她瘦長身量,細腰長腿,倒有幾分仙人姿態。

  這是回滿庭芳的必經之路,霓裳面露為難之色,回頭看了趙盈二人一回:“薛姑娘,四姑娘估計是有話跟姑娘們說。”

  她為難什么,趙盈心知肚明。

  黃氏私下里一定叮囑過她,別叫鄭氏母女往她們跟前湊。

  倒不是怕鄭氏母女討了她們的好,而是怕鄭氏母女過分丟了許家臉面。

  可姨娘都上了席面了,面子里子早都顧不成了。

  宋樂儀接過話,說無妨,也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叫她且一旁等一等,便挽著趙盈的手徑直迎上許晚明的方向。

  霓裳顯然松了口氣,趙盈反握在宋樂儀手背上:“你覺得她怎么樣?”

  尚有一段距離,許晚明回了身,也看見了她們。

  看不真切她臉上的表情,她也聽不清楚她們說話。

  宋樂儀瞇眼:“聽說她從小養在親娘身邊。”

  那就沒什么好的了。

  趙盈笑吟吟的:“先前你說最愛看美人,才總喜歡盯著我看,我還怕你見了容色過人的小娘子,就要被人家勾了魂呢。”

  宋樂儀在她腰窩上擰了一把,別的話就不多說了。

  許晚明也踱過來三五步,蹲身見了個禮:“方才席間也沒能說上兩句話,三姐姐回去吃藥,五妹妹是坐不住的性子,這會子不知往哪里瘋玩去,我一見兩位妹妹便覺親切,一見如故大抵也就如此,這是要回滿庭芳嗎?”

  堵在回去的必經之路上,這不是問的廢話嗎?

  宋樂儀聽她姐姐長妹妹短就覺得刺耳。

  她從小豪橫慣了,誰也不敢指著她宋樂儀的鼻子自稱一句姐姐,趙盈就更不必說。

  美人是美人,柔婉也是真的看起來相當柔婉,舉手投足盡是江南做派,可許晚明眼睛里藏不住的精明算計,也像極了她母親。

  她的心思溢于言表,一眼就能看穿。

  這樣的人反而沒什么可怕,只是不討人喜歡罷了。

  “四姑娘不是知道我們要回去嗎?不然也不會站在這里等我們了。”宋樂儀面上在笑,話卻不怎么客氣。

  許晚明也微怔然,大概對自己的美色太過自信,覺得自己男女通吃,實在很少人前吃癟,萬萬沒想到宋樂儀不吃她這一套,一開口就差點兒把她給噎死。

  “我們家宅院大,其實也可以四處逛逛的,江南一代的建筑風格和京中不同,自帶著一派婉約,小姑娘家大多喜歡。”

  她很快調整了情緒,見宋樂儀不好對付,便把目光投向了趙盈:“席間我娘…”

  “不是姨娘嗎?”趙盈一雙水泠泠的大眼睛閃了閃,寫滿了疑惑,“我聽底下的小丫頭一口一個鄭姨娘,便以為那是姨娘,原來是平妻嗎?”

  “不…不是…”許晚明喉嚨發緊,可這小姑娘看起來天真的很,眼神那樣干凈明亮,實在不像是故意給人難堪,“我從小是養在姨娘身邊的,母親面前回話時也是這樣叫法…”

  那可就太沒規矩了。

  大內禁庭規矩最嚴苛,趙盈從小在宮里長大,當然看不上她這樣的。

  只是面上也沒有表露的更明顯,哦了兩聲:“姨娘是不知道,隨口叫了一聲,我雖不大高興,也知道如今客居許家,許老爺對姨娘上心,我們是客人,自然不好跟姨娘置什么氣,更不會同姨娘置這份兒閑氣。”

  她字里行間透著一股子鄭氏不配的意思,許晚明真是笑不出來了。

  趙盈看她臉色變了又變,心下嗤然:“四姑娘是專程來賠禮的嗎?”

  她不是啊!

  娘和大哥都說,京城小宋大人書信告知,托付許宴山此事,這三人身份只怕貴重,不然也不會勞動小宋大人堂堂吏部侍郎的嫡子來開這個口,所以這三人出身便自在小宋大人之上。

  吏部侍郎府的公子都比不過啊,那該是什么樣的尊貴。

  父親對娘幾十年如一日的寵愛有加,大哥自己也爭氣,許宴山當年不肯再下場科考,父親自是對他有諸多不滿的。

  現在父親年紀慢慢大了,許家這樣大的家業,早晚都是許宴山的,他們母子三人能撈著多少呢?

  這樣好的機會,結交了這樣的人,得了薛氏兄妹三人的歡心,若再爭氣一些…再爭氣一些…

  許晚明眸中閃過精光,真正把算計寫滿了一張臉。

  她不自知,趙盈和宋樂儀卻看的心驚。

  這姑娘究竟想干什么?

  那種算計中帶著近乎瘋狂的偏執。

  頭腦簡單,手段拙劣的算計沒什么,但就怕人有了執念。

  看來許家也是是非之地,實不宜久留。

  許晚明抿唇,竟把賠禮那樣的話一概忘了似的,照舊笑的春風得意的模樣:“薛家妹妹要還是不高興,我自然要替姨娘賠禮。

  揚州府好玩的地方很多,兩位妹妹總在府上悶著也無聊,我知道妹妹身體不太好,但大哥說生了病的人總悶在屋子里對身體反而更不好,先前就勸三姐姐多出去走動見見人來著。

  不如我陪兩位妹妹逛逛揚州府吧?”

  宋樂儀不動聲色的把趙盈往身后藏了一把:“我的氣色都是吃藥吃出來的,內里實在撐不住,吃一頓飯便覺得精神不濟,眼下要回滿庭芳休息,更別說到外頭去逛了。

  況且我兄長出府了,我們姊妹不好出門,不回稟兄長就擅自出門,晚些時候回來,兄長要說教罵人的。”

  她一面說,匆匆見了個別禮:“一則我身體不好,二則我們家規矩嚴,四姑娘好意我們姊妹心領了,就先回去了。”

  她錯了身要從許晚明身邊過,霓裳一直留意她們這邊的動靜,見狀快步跟了上來,在許晚明要開口挽留之前,接了話順勢請了她二人前行,只留下拒絕的背影給許晚明不提。

  請:m.yetian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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