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別,又是三年。
司南又一次刷下了國內三金最佳編劇的大滿貫,并且拿到了威尼斯最佳編劇,更是頂上了‘華夏第一編劇’這個圈內默認的頭銜。
不過已然是資深宅男的司南,依舊活在自己普通編劇的設定里,家里和魔戲兩頭跑,單調的生活著。
而相比于榮譽加深,更是成為了魔戲編劇老師的司南,張芊這三年也沒浪費,話劇女王的頭銜加深,話劇界的最佳女主角,雖然沒拿過,但也提名了兩次。
以張芊的年紀,這算是圈內的獨一份了。
在話劇圈,張芊的演技已經得到了老一輩的認可,單憑演技,吊打年輕一代的女演員不是問題。
而在圈內,周公子和張芊兩人的演技,那是公認的好。
可惜,沒有公司的張芊,混的還是不如周公子好,突然就有些興致缺缺的張芊,某一天,辭了話劇院的表演,獨身一人趕去支教。
再次聽到張芊的消息時,司南是從張揚的口中得知的。
人,沒了!
一場大雨后的山體滑坡,張芊為了救孩子,犧牲了。
司南當場腦袋就炸了,六年前的朦朧好感,像憤怒的大海,兇殘的摧殘著司南的腦海和心田。
不知不覺的,司南已然熱淚盈眶。
他懂了,直到此刻才明白過來,他六年來藏在心中的那份對于張芊那朦朧的好感,它就是愛!
可惜…太遲了!
司南意志消沉了,仿佛他存活在世間唯一的追求已經消散。
辭了魔戲的編劇老師職位,也告別了黃金搭檔張揚,像個沒了生氣的行尸走肉,抱著一股要帶著張芊一起看一看世間一切的心思,環游世界去了。
一別三年,走遍全世界的司南,自始至終都沒敢去他最想去的地方,那個埋葬了張芊的小山村。
這天,司南想拿著從張揚那里偷來的張芊照片還回去。
出了門,司南沒開車,一人走到了地鐵。
渾渾噩噩的坐到了站,下車還得做公交車。
不是不能打車,而是司南怕最后一程了,張芊會孤獨的害怕,所以往著人多的地方湊。
下了公交車,張揚的公司近在眼前。
剛想邁步,司南一抬頭,張揚公司的前門大LED屏幕上,正放著三年前那場山體滑坡事故三周年的畫面。
司南怔怔的看著,直到最后畫面定格在張芊那張笑容燦爛的黑白照上。
心頭一緊,司南低下頭,最后轉身離開了。
有始有終,那個小山村,才是他和張芊的最后一站,不敢去也得去。
到了小山村,去過了張芊帶過課的山村學校,司南最后去到了張芊出事的地方。
狼藉不在,甚至是比出事前更加的安全美觀。
拿著張芊的照片,司南走到那處刻有‘最美張老師’的石壁處,這里就是張芊出事的地方,也是張芊埋葬的地方。
山體滑坡,人找不到了。
山壁處,特意空出來了一片小空地,其上擺滿了黃白之花,更有一些野菊花,這大概是張芊的學生們來過了。
找個地坐下,司南靠在山壁上,閉著眼苦笑道:“生前沒出名,死后倒是名垂千古了,你說你到底圖個什么啊?”
說著說著司南就淚流滿面了。
時間還早,司南把自己帶著‘張芊’去旅行的事情,盡數說給了背后的張芊聽,說了很久很久。
日上三竿,到日暮西山。
說累了,司南靠著山壁睡著了,直到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嬉鬧和呵斥的聲音。
睜開眼看去,司南愣住了。
沒注意到周邊環境的變化,此刻的司南眼中,只有遠處那一抹俏麗的身影。
“啊啊…張…張芊?”
驚駭的司南,臉上復雜一片,但眼中卻是喜大于驚。
而遠處因為不放心學生單獨回家,從而跟著送人的張芊,好事聽到了司南的囈語一般,抬頭疑惑的看來。
眉頭輕皺,似乎沒發現司南,失笑的搖了搖頭,帶著幾個學生就從目不轉睛的司南身邊路過。
眼看張芊就要走遠了,大驚失色的司南連忙起身追去。
一連三天,因為張芊突然的復生,司南寸步不離的跟著張芊,直到那件山體滑坡事故發生的前一天,司南終于醒悟了過來。
拼命的提醒著張芊,可張芊聽不到。
試了很多種方法,最后司南驚喜的發現,張芊聽不到他的聲音,但可以看到他寫的字,用茶水在桌上寫的字。
可是水字干的太快,他又不能在地上寫,唯一可行的地方就是桌子。
忙活了半天,一直到事發當天,張芊只看到了司南寫的名字。
“司南,是你么?”
聽著張芊久別重逢的呼喊,司南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本來已經放棄的他,重新煥發了希望。
轟隆!
雷來了,大雨傾盆而下。
這會兒正是學生來上課的時間,心系學生的張芊顧不得司南要寫什么了,急匆匆的就沖了屋子,向著那處事故發生地跑去。
雨太大,雷聲太響,司南急得跟著跑了出去。
“張芊!”
“你別去啊!”
“回來!”
“你會死的!”
“別去!”
轟隆!
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山體滑坡下,司南眼睜睜的看著張芊被埋葬,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在那大雨滂沱、雷聲轟鳴,老天都為之的悲傷一天!
再次睜眼時,消毒水的味道,還有頭側的滴答滴答點滴掛瓶,都在告訴司南,他在醫院,剛剛那一切都是夢。
悲傷、沮喪、失落,復雜的情緒,爬滿了司南整張臉。
“還好,這一次沒讓你一個人,還好…你最后還記得我的名字,還好你…”
說不下去的司南,急忙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抽泣聲,引來了醫院的護士。
醫生來了,告訴了司南只是暫時休克,掛點葡萄糖就沒事了,但司南從始至終都沒拿開擋著眼睛的手。
醫生似乎也知道司南在哭,更知道司南的哭是因為誰。
臨走前,醫生笑著說道:“那姑娘是好樣的,不哭,你該為她驕傲的!”
醫生的話,就像把打開司南內心悲傷的鑰匙,司南直接崩潰了。
“嗚嗚嗚…”
醫生攔住了想要勸慰的護士,關上門離開了。
門外,護士不明白的看著醫生問道:“這哭的也太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姑娘死了一樣,也太…”
醫生嘆了口氣:“花樣的年華,那姑娘沒了一條腿,和死了又有什么不同呢?小伙子應該是那姑娘的男朋友,理解,就是老天太不公平了,那姑娘是個好人啊!”
護士也沉默了,似乎理解了司南哭的那般傷心的緣由,跟著醫生就離開了。
午后,哭累了也睡著了的司南,幽幽的醒來。
臉上沒有一點的生氣,交完醫藥費,沒敢再去事發地,直接回去了,回到了魔都。
陪完‘張芊’最后一程,這一次,司南真要把張芊的照片還給張揚了。
再一次來到張揚的公司前,司南抬頭看了一眼黑屏的大led屏,低頭,毅然決然的走進了張揚的公司。
沿路勉強笑著何人打招呼,司南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
一開門,司南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張揚辦公室內,正坐在輪椅上,和張揚有說有笑的張芊。
驀然回頭,張芊也看見了癡呆中的司南。
瞳孔巨震,張芊費力想要站起身來,可又力不從心的重新跌坐在輪椅上。
眼眶紅了的張芊,也感染到了司南。
“是你么?司南!”
張芊顫抖的問道。
司南渾身一顫,一下就懂了張芊的意思,眼淚奪眶而出,艱難的點了點頭,“你真的聽到了?”
張芊淚如雨下的點著頭,伸手夠著司南,就像那場事故發生的瞬間,她拼命的掙扎著向著倒地不起的司南沖去的姿態。
那場雨,那道雷鳴下,張芊看見了倒地不起的司南。
司南瞬間破涕為笑,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張芊的手,整個人直接跪在了張芊的身前,含著淚,滿是期許顫抖的說道:“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張芊!”
張芊笑了,梨花帶雨的笑了。
“九年了,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么?”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聽這句,我臨死前都記得你的名字,你這一輩子都要記得我的名字,聽到了么?”
“好,下輩子我也記得,下輩子我也要找到你!”
兩人哭聲相交,悲傷卻也溫馨的抱在了一起。
看完了劇本的張芊,早已熱淚盈眶的哭的不成樣子,整個人直接趴在了書桌上嗚咽起來。
而在門外的司南,也早已估算好了時間,覺得張芊差不多該看完劇本了,跟著就沒敲門的直接沖進了書房。
司南自己寫的劇本自己知道,張芊現在肯定哭得不行。
沒懷孕前,張芊可能承受力還行,但懷孕后,那就肯定不行了。
之所以明知道后果還要給張芊看,也是司南太了解張芊,這事不能瞞著,以張芊此刻的感性程度,好事會變壞事。
懷了孕的女人,就別想著講理了。
所以與其瞞著被發現,還不如直接給,有了準備,也不會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