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山

　　自那日比武，已經過去了三天。

　　眾人漸漸撫平了心頭的震撼，見著楊帆也是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不遜。

　　楊帆走在路上，其他同門紛紛向他問好，口呼“大師兄”，他也點頭回應。

　　由于五年沒見，這幾日里他差不多都和丘處機呆在一起，兩人相交談心，互訴往事，許久不見所產生的生疏和代溝也消失殆盡，再次恢復了以往的感情。

　　隨著諸事訴說完畢，生活再次平靜了下來。靜極思動，幾天前下山的想法一直在腦海盤旋。

　　今天，他準備去向掌教師伯和師傅丘處機請求下山，闖蕩江湖，順便想想辦法殺了史彌遠和完顏洪烈，為全家報仇血恨。

　　楊帆走到丘處機廂房之外，敲了敲門。

　　不一會，丘處機打開房門，讓他進去，問道，“哈哈，帆兒來了，今天有什么事要問師傅的”

　　房間里，楊帆看著師傅丘處機，欲言又止，他想要下山，可是又害怕師傅覺得他回來沒幾天他就走，這會破壞他們的感情。

　　丘處機人老成精，看著楊帆神色，已然猜到了七八分，“帆兒，你是想下山吧？”

　　既然師傅先點開了這個話題，楊帆也不是扭捏之輩，點頭答道，“是的，師傅，如今我武功初成，想下山去尋那史彌遠和完顏洪烈，殺了他們，為家人報仇，順便再見識下這多姿多彩的江湖。”

　　丘處機點頭贊同，答應他下山，并會和掌教馬鈺說這事，只是告誡楊帆小心行事，一切以性命為重。就算武功再高，也擋不住千軍萬馬。

　　終南山下，朝陽升起，彩霞漫天，楊帆一一和眾人告別。

　　一襲青衣，一柄劍，一匹黑馬，一個人，鮮衣怒馬下江湖，仗劍走天涯。

　　“江湖，我楊帆來了！！”

　　出了終南山，楊帆駕馬而行，直下江南。

　　下山之前，他早就有了計劃，他準備先去豐縣他家看看，祭拜下他的父母親人，守墓三天。再想辦法尋找史彌遠和完顏洪烈，還有當天屠殺他們家的那些官兵。

　　史彌遠和完顏洪烈倒還好說，兩者都是有名有姓，不怕找不到，主要是那些官兵，他連他們叫什么都不知道，在這人海茫茫之中，尋找他們真不亞于海底撈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都給我好好排隊，一個一個進去，進城費每人五文錢。”

　　距離楊帆下山已然過去半個月，他終于趕到了揚州。

　　又一次站在揚州城下，看著這座偉岸的巨城，一雙眼睛，跨越兩個時空的注視，楊帆備感交集。

　　時間摧殘出它的滄桑，但他然屹立一方，如同一位怒目金剛，他經歷過多少凄涼，有風花雪月的繁華，也有人走茶涼的悲傷。青苔是時間逝去的痕跡，古墻阻攔著敵人讓城市固若金湯。

　　沒有太多時間去感概，排隊很快就輪到了他，楊帆交了五文錢，就進了城。

　　“嘿，糖葫蘆，賣糖葫蘆嘞，兩文錢一串，不甜不要錢啊”

　　“賣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啦，又大又圓，餡多皮薄，三文錢一個嘞。”

　　“這位公子，我這有上好的玉佩，都是百年老玉經過大師精雕細琢而出，絕對配你啊”

　　相比起揚州城的繁華，終南山下確實也就是個集鎮了。

　　揚州，南臨滔滔長江，東依京杭大運河，風光秀美、人文薈萃，歷來就是錦繡繁華的代名詞，有人稱其為昌明隆勝之邦、煙柳繁華之所。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李白膾炙人口的千古絕唱更是平添了揚州這座古城名邑的無限風韻。

　　走在揚州城的街道上，叫賣聲，表演聲，說書聲，，各種聲音傳入耳中，人聲鼎沸，甚囂塵上。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砰～”，楊帆只感覺一個小小的身體撞到自己身上，然后便聽到一聲倒地的聲音。

　　定睛一看，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臉蛋略圓，相貌甚甜，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明眸皓齒，膚如凝脂，身穿一襲粉紅色的連衣裙，就像一個從童話中走出的瓷娃娃。

　　只是她現在嘟著嘴，看著地上的糖葫蘆，眉頭一皺，眼中霧蒙蒙的，似是要哭出來。

　　看著小女孩的樣子，楊帆感覺自己的內心似乎有了一絲顫動，有了一絲悲傷。他連忙在旁邊找到個賣糖葫蘆的，也不二話，直接買了他所有的糖葫蘆。

　　楊帆蹲下身子，語氣輕柔，“對不起啊小妹妹，都是我的錯，我把這靶上的糖葫蘆都給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小姑娘抬起頭來，看著楊帆，再看著他手上拿的糖葫蘆靶，咽了咽口水，伸出右手，很是渴望，但卻在半路停了下來。

　　“大哥哥，我不能要你的糖葫蘆，剛才是我沒看到你，撞上了你，不是你的錯，我不能接受你的糖葫蘆。”

　　“額”，聽著小姑娘的話，楊帆只得變幻了一套說辭，“我這糖葫蘆可不是道歉用的，相見就是有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這是我給朋友買的。”

　　看著楊帆再次遞過來的糖葫蘆，小姑娘沒有拒絕，不過也只是拿了一根。

　　“行，大哥哥，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我就要一根就好了，那么多我也吃不了。”

　　正在兩人交談期間，一個臉上布滿傷痕的男人走了過來，快速把小女孩拉到身后，警惕地看著楊帆。

　　“不知小女可有什么惹到公子的？”

　　楊帆聽到是小女孩的父親，原來有點生氣的心平緩了下來，尊敬地說道，“原來是伯父，沒什么事，只是我和小姑娘有緣，看著很是討喜，想交個朋友。”

　　聽到楊帆話語，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既然沒事，那我們就走了，交朋友就不必了。”

　　說著就拉著小姑娘，快步離開。

　　“誒”楊帆伸了伸手，想要挽留，卻不知如何開口。

　　眨眼之間，他們就被擁擠的人流沖散，再也看不到身影。

　　“我還沒問她的名字呢。”楊帆心底感嘆一聲，原本準備在揚州城逛逛的心也淡了，準備即刻啟程，回豐縣他家去。

　　豐縣位于揚州最南部地區，毗鄰長江，依山傍水，是個地理位置優越的好地方。

　　只是原本繁華的都城現在卻不知是何原因，變得寂靜無聲。楊帆走在大街上，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都關著門。他能感覺到房間里的動靜，卻不知道他們為何關上門來。

　　楊帆也沒有多管閑事，只是向著自己的家走去。

　　半響，楊帆站住腳跟，看著眼前的廢墟，眼睛發紅，滿是殺意。

　　良久，楊帆轉身，往城外而去。

　　城外，一座孤零零地小墳，樹立在小樹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墓碑上刻著“父親楊剛，母親陳露露之墓，不肖子楊帆立”幾個字。

　　楊帆跪在墳前，一邊拔著上面的野草，一邊低聲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生活。

　　“你們就是我的父母，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如果二老在天有靈，就保佑我早日找到仇人，讓我拎著他們的腦袋，來祭奠您們的在天之靈。”楊帆把頭埋在地上，終究忍不住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