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飄垂,碧玉長簪穿插而過,一身淡紫色絨質長裙垂至腳腕,紋花錦繡緞靴隨著裙擺若隱若現。
在凱爾看到這道身影時,女子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凱爾裂開嘴角,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羅蘭,好久不見。”
對面一墻之隔原本喜怒哀愁不顯的臉龐上紅唇翹起,酒窩浮現。
這一笑陽光明媚,這一笑傾人傾城。
至少在凱爾眼中是,這一刻羅蘭的身影被徹徹底底的被銘刻在隨意長廊中。
“凱爾,好久不見。”
兩人相互問候之后誰都沒有再說話,晚冬的的微風也似乎在這一刻靜止。
或許一秒,或許更久。
“凱爾,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阿南的聲音似乎打破了某種界定,被暫停的時間似乎恢復了正常。
凱爾內心翻了個白眼,你不說話我已經當你不存在了。
而且你都已經快走到院門了!
他的視線從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上收回,看向阿南的背影:“不用。”
然后又重新看向羅蘭:
“羅蘭,待會見。”
“凱爾,待會見。”
羅蘭微笑回應。
之后,凱爾走向院門,與走向宿舍的羅蘭相背而行。
在兩人錯開的之后,凱爾的臉上的笑容消失,呼吸間恢復平靜,掩蓋了內心所有的一切。
已經走上街道的阿南在這一刻隱約察覺到走近的凱爾身上的多出一絲莫名的意味。
似乎有一絲沉重。
再感應時,這種感覺又消失不見,就像一種錯覺,但以他對凱爾的了解,他知道,這絕不是錯覺。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這個念頭在一瞬間出現在阿南的心中。
緊接著就被他掐滅。
凱爾不可能因為這么點消失生氣,而且如果凱爾真的生氣表現出來的情緒不可能是沉重。
“凱爾。”
等凱爾關上柵欄門后站在自己身邊,阿南出聲,聲音中帶著少許疑惑。
“恩?”
“你沒事吧。”
“沒事。”
“剛剛?”
“沒事。”
“真的?”
“真的。”
兩人精簡的一問一答,之后就誰也沒再說話。
之后的幾分鐘,萊利和摩比斯先后走出各自的宿舍。
而街道兩旁的宿舍中也陸續走出了許多同學,或三五成群或只身一人。
有許多同學先行離開去往餐廳,有的等待著更多同學的聚集。
就像凱爾這里就已經聚集了二十多名少男少女。
“要不你們先走吧。”
凱爾出聲說道,其實剛才他們就該走了。
“恩?你呢?”
摩比斯疑惑。
“我晚點去。”
“不是說好…”
“我們走吧。”
摩比斯話還沒說完,就被阿南的聲音打斷,同時他還能感覺到阿南手指輕撤自己的衣袖。
“不是,搞什么?恩,那好吧,凱爾,我們先過去,哈,這次晚宴同學們提供的食材絕對超一流,你了別忘了。”
眾人很快離去。
只剩下在初明燈光映襯下平靜的凱爾。
又等了一會,依舊不見羅蘭走出,凱爾知道羅蘭似乎在有意躲開自己,否則又怎么會讓等待超過半個小時。
凱爾深呼吸又緩緩吐出,轉身,向著羅蘭的院落走去。
咚咚咚。
輕敲門扉。
“進來吧,門沒鎖。”羅蘭好聽的聲音傳來。
凱爾推門而入,熟悉的布局,熟悉的裝飾,不過他的視線卻只落在靜坐在沙發上的羅蘭身上。
“羅蘭,你是在躲著我嗎?”
凱爾走到羅蘭的對面坐下,直視著羅蘭。
面對最親近之人,凱爾不想拐彎抹角。
“沒有呢。”
羅蘭輕撩秀發,臉上依舊是歡喜的笑容。
“等你好久都不見你出來。”
“我,我在整理宿舍,新搬來這么多東西,太亂了。”
凱爾對于羅蘭隨意指著的四周看都沒看,這樣的借口也太拙劣,就像往年他可是知道幫羅蘭搬送物品的仆役是多么專業和一絲不茍。
“羅蘭,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啊,沒有啊。”
“你覺得是我對你不夠了解,還是你在懷疑我的智慧?”
凱爾一般不會在別人面前夸自己智慧超絕,雖然這本來就是事實。
“我…”
“羅蘭,不要用什么借口來轉移話題,第一眼看到你,我看到了你瞳孔的三次輕微縮放和一閃而逝的慌亂。”
“羅蘭,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凱爾第二次問出同樣的話,語氣更加溫和,羅蘭紅唇微張,沉默了。
凱爾沒有繼續追問,他在等待羅蘭思考衡量,等待著答案。
同時他的內心也緊張到不行,因為個答案可能涉及到他這半個小時里想到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分鐘,五分鐘…
兩人就這樣一直坐著,沉默著。
似乎忘記了學院餐廳正在舉行著晚宴。
某一刻,突然起身的凱爾是這半個小時里唯一的動靜。
“羅蘭,不管發生了什么,你都要明白,我們是最親密的朋友。”
說完之后,凱爾走向房門。
一直頷首半低的羅蘭看到凱爾站起,整理衣衫,轉身,邁步。
似乎隨著高大身影每一次邁動腳步,某種東西也在她心底逝去。
疼痛擠壓著她的心臟,也擠壓著明亮的雙眸。
晶瑩無聲的出現,順著腮頰垂下。
凱爾一步步走著,似乎對身后羅蘭的表現一無所察。
但用力抿緊的雙唇預示著他的內心并不像腳步那么平穩。
滴答。
一聲幾不可查的聲響傳進凱爾的耳中,又在一瞬間超越了腳步聲以及扭動把手的吱呀聲。
又好像優蘇爾大教堂敲響的沉吟之鐘沖擊著凱爾的心神。
凱爾定格。
滴答。
第二聲傳來。
定格的凱爾松開把手,轉身,向著沙發走去。
他越過茶幾,并且同時俯低身軀。
他深出雙臂將靜坐無聲的羅蘭擁入懷中。
他意識到這種沖動并不是發自他本心而出的情緒,但他沒有刻意壓制。
這也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對出現的有別于他自身的情緒產生恐懼。
這一刻,他不再去管羅蘭到底經歷了什么。
他只知道,羅蘭的一切沉默并是與他之間的隔閡。
他只知道,羅蘭期待著他。
他只知道,他差點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