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蹲下身體靠近阿瑟斯。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勉強能聽見的低語中不停重復著一句話。
顯然突如其來的巨變摧垮了這個強大男人的心里防線。
“阿瑟斯。”
凱爾的話語沒有得到回應。
心神調動,神術驅散術迅速構建完成。
一股隱晦的圣光將阿瑟斯籠罩。
具有強烈安定心神的安魂術他不會,只能指望略有安神作用的驅散術有些效果。
一連三次之后,阿瑟斯驚恐混濁的的瞳孔才算有了點焦距。
凱爾沒有時間等待阿瑟斯完全接收這不得不接受的現實,出聲說道。
“阿瑟斯,你應該知道,你的生命所剩不多,你身后那些族人也是。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你必須安靜下來。
因為我。
我能拯救你的族人。”
這是凱爾平生第一次說謊。
面對數以萬計即將消失的生命,凱爾違背了自己堅守。
他妥協了。
因為他根本沒有一絲把握。
但他必須尋找原因。
他不知道那種令他恍惚的詭異會不會再次發生。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生命還會存在一天或者數天。
而一旦發生。
根據出現的規律推斷。
將會是三個小時后。
到時這些還僅剩的生命將徹底消失!
凱爾仿佛混亂驚恐絕望黑暗中的一道曙光,出現在阿瑟斯已經混濁的眼中。
他拼命的伸出雙手,掙扎。
“阿瑟斯,你們為什么攻擊銅須堡。”
過了數秒,沒有得到阿瑟斯的回應,凱爾內心嘆息。
或許應該詢問麥格納。
“因為族中流傳下來的啟示。”
阿瑟斯聲音沙啞低沉,但凱爾還是一字不差的聽在耳中。
正準備起身的凱爾眼神一亮,急忙再次詢問。
“什么啟示?將你能記得的都說出來。”
“當圣晶亮起,那是遠古始祖的呼喚,遵循著指引,部落崛起。”
“沒了?”
凱爾等待著下文,然而阿瑟斯卻沒有再說。
圣晶,始祖的呼喚。
凱爾呢喃了一遍。
“哦對了,圣晶在哪里?你們部落幾乎全員出動,這么重要的東西不可能還在部落吧。”
“我老師保管著。”
“老師?”
“度因。”
恩?度因?
凱爾猛然起身。
對啊,度因邊牧呢?那個瘦弱的狗頭人呢?
狗頭人有八名一級強者,而這里只有七名。
“他人呢?”
“我們準備在勇武之戰結束的那一刻攻擊銅須堡,度因需要指揮大軍。”
凱爾點點頭。
不對!
之前他在狗頭人大軍前,心神探查了一圈。
雖然沒有探查完,但并沒有看到度因的身影。
作為強大的前代首領,不可能躲在最后方吧。
直覺告訴凱爾,度因有問題!
“阿瑟斯,你們的圣晶什么說時候亮的?”
“大概一個月前。”
“始祖的呼喚是什么?”
“不知道。”
“恩?不知道?族中沒有記載嗎?”
“沒有。”
凱爾疑惑了。
啟示沒有記錄在族史中,那怎么流傳下來的?
“那你怎么知道這個啟示的?”
“部落首領口口相傳。”
這就不怕那代首領突然中途死掉斷絕嗎?
“你能確定啟示是真實存在嗎?”
“一定存在,除了口口相傳的啟示,還有流傳下來的圣晶。”
“阿瑟斯,你什么時候知道啟示存在的?”
“一個多月前。”
“圣晶呢?”
“也是一個多月前。”
凱爾目露沉思。
“阿瑟斯,你成為部落首領應該有幾年了吧。”
“恩。”
“那為什么在一個月前才知道啟示的存在?”
“度因大哥只是將那當成激勵部落的傳說。
因為一代代首領下來,圣晶從沒亮過。
他不相信什么啟示,只知道部落的強大是依靠每一名族人拼搏進取打拼出來的。
他不想我講希望寄托在虛無的啟示上。
直到圣晶真的亮起,他才告訴了我真相。”
“阿瑟斯,你相信度因嗎?”
“恩,他是一位好領袖,也是一位好老師好大哥。”
凱爾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不過他并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
“阿瑟斯,始祖的呼喚指向哪里?”
“銅須堡,確切的說是銅須堡后赤峰的巖洞。”
“你們和矮人之間的關系并不差,雖然不知道始祖的呼喚是什么,但可以和矮人交換吧?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比全民戰爭來的低廉吧。”
“恩,其實最開始我們和麥格納談過,但當麥格納只知道我們的目的后拒絕了。”
“拒絕?”
“始祖的呼喚指引的是矮人族群的圣壇,那是矮人告祭先祖的地方。”
“所以你們才會不計代價的攻擊銅須堡?”
“恩。”
凱爾沉默了。
狗頭人的啟示,始祖的呼喚,圣晶。
矮人的圣壇。
雙方的戰爭。
令他恍惚的異常。
數以萬計狗頭人,矮人,風狼,灰巖熊等生命力的詭異消失。
一條條信息在凱爾腦海出現,打亂,重組。
這之間倒地是什么聯系?
凱爾心中隱約感覺到了真相的接近。
“阿瑟斯。”
“恩。”
“其實我欺騙了你,我并沒有任何把握拯救你和你的族人,或許也根本沒有可能。”
“我知道,我已經油盡燈枯。”
凱爾略微愕然,他竟然從阿瑟斯低喃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認命的坦然。
不愧能成為部落首領的人物。
就像生老病死是最基本的秩序。
生命本源這本身就是超出認知的范疇。
“阿瑟斯,你曾輝煌過,你的使命已經結束,我的使命來了。
如果有緣,三個小時后再見。
如果無緣,三個小時后我們一同歸于圣光。”
凱爾似乎在與阿瑟斯訴說也似乎在自言自語。
阿瑟斯混濁的雙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說完之后,站起,轉身。
他來銅須堡的目的只是想見到父親哥哥,順便完成一筆交易。
然而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雖然他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但從重重的跡象來看。
這是一起邪惡事件。
一起超出他能力范圍的邪惡事件。
凱爾取出昆士蘭懷表看了看時間。
八點十七分。
凱爾多么希望自己能聯系到裁判所。
他知道審判令一定可以,但他不知道方法。
撫摸著那灰黑色的審判令,凱爾平靜清澈的目光變得銳利…
(第2章9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