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午夜邂逅
“不行！再來一次！”
“羅卡，你的肢體動作太僵硬！”
“羅卡，注意點，你是全場的焦點，你的情緒有些太平淡了，這樣不行，再來一次！”
“羅卡！你今天的狀態不好，去調整一下，明天再拍你的戲！”
“哈哈，看吧，我就說他保持不了幾天，到了大場面肯定要拖后腿！”
“是的，做模特的演技就是不行！”
“聽說當初有很多人搶這個角色，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拿到？”
“今天劇組又要因為他損失很多錢呢”
“你們說明天要是他演不好，導演會不會換人？”
“哎”
夜晚，酒吧，人多，嘈雜。
燈光闌珊處，羅卡撐著額頭，頰靠在吧臺發愣，面前放著一杯威士忌，旁邊還有三個空杯子。
今天拍戲開始還挺順利的，可越到后面越不拉胯，一場戲咔了七次。
這場是群戲，要拍攝很多鏡頭，如果只顧著他這里，別的戲份就會耽擱，于是導演決定先放下他這部分，先拍其他的鏡頭。
拍完了戲，羅卡懷著郁悶的心情來到了酒吧，一個人點了幾杯朗姆酒，邊喝邊揣摩演技。
有時候他感覺那段戲份挺簡單的，自己可以演好。
可等上了場，總有這種那種問題，這就是導演說的狀態不好，需要調整。
“帥哥！一個人嗎？”
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走了過來，搭著他的肩膀，半倚半靠在吧臺上，將胸前的邪惡擠出了大半。
不用看臉，只看皮膚、鞋子，以及身上的香水，就知道是個什么貨色。
“我需要安靜！”
羅卡拿出一張綠鈔晃了晃。
“fuck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嗎？”
女人叫罵了聲，扭著屁股就走，走了沒兩步，又伸手拿走了錢。
“謝謝帥哥！”
羅卡搖了搖頭拿起杯子一飲而盡輕輕吐了口酒氣。
“再來一杯！”
他敲了敲吧臺。
“好的！”
調酒師又給他上了一杯查爾斯頓的特產海盜朗姆酒，一種很烈的酒類帶著清新的果味有甘蔗的清甜，以及濃烈的姜味一杯二十二美元。
羅卡拿著勺子加了塊碎冰，輕輕地搖晃起來。
以前他決定做演員本來只是打算玩玩并不會當作一份正經工作，那時候感覺挺爽的，玩起來很愉快，不用考慮演技不用糾結狀態不用在意太多。
只是不久前，他見到了湯姆克魯斯，見識到了巨星的特權，他突然想來真的，想把演戲當作一份事業想取得一些成績，然后問題、難題噗地一下全都來了，讓他有些沒辦法招架。
“要不要退回以前的狀態呢？”
羅卡搖晃著酒杯冰塊不停地撞擊著杯壁，叮當作響。
“只是玩玩不好嗎？”
“為什么要當巨星呢？”
“這條路挺難的！”
羅卡搖了搖頭端著酒杯準備灌下去。
肩膀又被人侵犯了。
酒杯晃了下一滴金黃色的朗姆酒順著杯沿滴在了吧臺上羅卡眼色一冷，轉過臉看向了來人。
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肌肉疙瘩，穿著黑色背心和牛仔褲，看起來很剽悍。
“有事嗎？”
羅卡微微皺眉，掀起衣服，腰上露出了半把槍。
“噢帥哥別誤會，我沒有惡意！”
肌肉疙瘩擺了擺手，連忙解釋道，“我剛才注意你很久了，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喝酒，還拒絕了瑪利亞，你是不是來錯酒吧了？”
“什么？”
羅卡微微皺眉。
“同志之家在隔壁，要一起來嗎？”
肌肉疙瘩突然眨了眨眼睛，表情變得很嫵媚。
太辣眼睛了。
羅卡捂著額頭，擺了擺手，“滾蛋，我不是基佬！”
“哎真可惜！”
肌肉疙瘩搖了搖頭，一臉遺憾地離開了。
羅卡本想來酒吧調節心情，可心情變得更糟糕。
他端起酒杯，忍著濃烈的姜味，品嘗著朗姆酒中的果香以及甘甜，喝了四杯，他漸漸有點暈了。
他放下小費準備離開。
剛站起身，肩膀又被人撞了下，他腳步沒站穩，又落回了座位。
“抱歉！”
道歉的是個女人，羅卡還沒轉過身看她就能猜出一些相關信息。
這女人用的是香奈兒系列中的珍品，一支50ml的小瓶子，售價196美元，這也是凱特的最愛。
能用得起這種香水的女人，絕對不差錢。
這女人道歉時聲音直愣愣的，道歉是指一種禮貌，沒什么誠意。
還有這女人能把一個身高體壯的大男人撞回座位，身高夠高，體重也夠分量。
他回過頭，女人恰好在他的旁邊坐下。
“一杯海盜朗姆酒！”
女人敲了敲吧臺。
跟他猜測的差不多，女人身高接近一米八，體重絕對是微胖屆的翹楚，但她個子高，看起來也不是太肥，反而有種豐滿的韻味。
女人衣著時尚，名牌黑色夏裙，綁著金色馬尾辮，跟他一樣戴著眼鏡。
黃褐色玳瑁鏡框，遮住了眉毛和眼睛，只能大致看到她的臉型稍圓，肌膚白皙，端起酒杯時，動作很優雅。
“小家伙，認出我來了嗎？”
女人抿了口酒，淡淡地問道。
羅卡扯了下嘴角，這女人看著也就三十多，口氣還那么大。
“這位夫人，你很有名嗎？”
“你猜！”
女人扶了下鏡架。
“沒興趣！”
羅卡看了幾眼，沒認出來，扶著吧臺起身準備走人。
右臂被人來了下，他喝多了酒，一個踉蹌又坐了下來。
“嘿女士，你干什么？”
羅卡不滿地道。
“陪我喝酒！”
女人拿過一杯朗姆酒放在他的前面。
羅卡愣了下，“我為什么要陪你喝酒？”
“好不容易在查爾斯頓遇到一個熟人，怎么能輕易放過呢？”
“熟人？”
羅卡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
“但我認識你”
女人打量了他幾眼，笑道，“Mr.Big是嗎？你在查爾斯頓干什么？”
“我在這里拍戲...我喝了可能有點多，請原諒我沒認出你，請問你是哪位？”
“拍戲？”
女人饒有興趣地問道，什么項目？
“這不公平，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該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吧好吧！”
女人彎著嘴角笑了笑，忽然她神色一變，氣質變得冷漠而瘋狂。
“我的名字叫艾琳，艾琳·沃諾斯”
“艾琳·沃諾斯？”
羅卡揉了揉眉心，“很抱歉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你是模特？演員？”
“不不不，其實我是個殺手！”
女人冷冷地說道。
“是嗎？”
羅卡皺了皺眉頭。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女人舉起酒杯問道。
“如果我拒絕，你會殺了我嗎？”
羅卡打趣道。
“你可以試試！”
女人挑了下唇角，表情又變得瘋狂而錯亂，還帶著一絲危險，叫人不敢小覷。
“好吧，能聽你這么漂亮的殺手講故事，這是我的榮幸”
羅卡坐正了身體，拿著酒杯碰了一下。
“我叫艾琳·沃諾斯”
女人嘆了口氣，緩緩地講道，“我出生在一個破碎的家庭，我兩歲時，父親強奸一名7歲女孩被抓進了監獄，4歲那年，母親離家出走，我被祖父母收養，14歲又遭到祖父的朋友強暴懷孕，還生下了一個小孩...”
羅卡聽著，不禁皺起了眉頭，不是這個女人有多慘，而是這個故事很耳熟，他又盯著女人的臉頰看了看，只聽她慢慢講道：
“...后來我在南卡州的公路上提供，有次有個人不愿給錢還打我，我開槍殺死了他，從那以后十年里，我一共殺死了六個男人，包括一名警察...其實我不想殺他們的，哎”
女人捂著臉，微微抖動著肩膀，全身上下都透著幾分灰暗的氣質。
對面吧臺里，調酒師把調酒杯扔到了地上，臉色大變，拿起電話就準備報警。
“這位先生，你別緊張，她是在開玩笑的，她剛才說的是第一個連環女殺手艾琳·沃諾斯的故事，艾琳去年就被執行死刑了，你看過這個新聞報道嗎？”
羅卡連忙說道。
調酒師想了下，去年這件事影響挺大的，他也聽說過。
“嘿女士，請別開玩笑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羅卡嚴肅地說道，這個故事跟電影《女魔頭》一樣，要不是他看過這部電影，差點被忽悠了。
“抱歉！”
女人拿開了手，竟然流淚了。
“呃”
這代入感也太強了。
“你沒問題吧？”
羅卡遞過一張紙巾問道。
“沒有，我很好！”
女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又點了兩杯金朗姆酒。
“來，羅卡，陪我喝酒！”
女人推了杯酒過來。
“不喝你會殺了我嗎？”
羅卡微微笑道。
“你可以試試”
女人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好吧，你成功嚇到我了！”
兩人碰了杯酒。
“羅卡，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你在查爾斯頓干什么？”
女人放下酒杯問道。
“拍戲，《筆記本》，我在里面演了一個男配角”
羅卡簡單地說道。
“筆記本？我聽說過”
女人點了點頭，笑道，“我剛看到你一個人在喝悶酒，是遇到麻煩了嗎？”
“是的！”
羅卡輕嘆一聲，端起酒杯喝了半杯，慢慢地講起了拍戲中遇到的問題。
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環境的問題，他講了很多很多。
“演技？情緒？狀態？代入感？”
女人撐著臉頰，微微笑了笑，“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你演過的角色太少了，臨場經驗嚴重不足，遇到大場面，有很多演技比你好的演員，你就會緊張，就會有壓力，背負著壓力演戲，狀態自然下滑，這是每一個新人演員都會遇到的困難”
“你也會演戲？”
羅卡有些醉了，也撐著頭問道。
女人高高地挑起了唇角，用指尖比劃了下，“恰好比你知道的多一點”
“有什么辦法解決嗎？”
羅卡趴在吧臺上問。
“想知道嗎？”
女人推過來一杯酒。
羅卡端起來一飲而盡，“請講！”
“自信！”
女人認真地說道。
“自信？”
羅卡微微皺眉。
“是的，你必須自信，你之所以有壓力、會緊張、狀態不斷下滑，全都是因為你不夠自信造成的。
第一次表演時，你做了最好得準備，你相信可以過，那時你的狀態最好，可惜第一次沒過。
第二次你重新振作起來依然沒過，第三次，你用盡了最大的努力，可依然還是沒過，你的信心開始動搖了，到了后面，你的自信心會嚴重喪失...”
女人慢慢地講著，講了很多很多，都是些很專業，比瑞恩說得還透徹。
“其實在第一第二第三次失敗后，你完全不用覺得沮喪，有時候完全是因為導演覺得你可以做得更好，一次比一次好，這說明你越來越成功，而不是越來越失敗。
這個時候你為什么要沮喪？你應該更加用力地表演，直到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等到你竭盡全力來表演的時候，你的潛力就會被激發...”
羅卡聽著，漸漸有了些明悟，只是朗姆酒的后勁上來了，腦子里暈暈的，一時還想不明白。
“謝謝你的指點！”
羅卡舉起酒杯說道。
“謝謝你陪我喝酒！”
兩人又碰一杯。
“你也遇到煩心事了嗎，或許可以跟我說說？”
羅卡攤了攤手，“我并不認識你！”
女人看了眼他，微微一笑，“你真沒認出我嗎？”
“沒有！”
羅卡肯定道。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