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成長吧,井四
黑暗的極點就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黑色珍珠。
這顆珍珠里藏著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除了這兩股力量的主人，任何靠近的事物，都會在瞬間被瓦解。
天空中凝聚的黃金巨劍，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時空力。
但這巨大的黃金利刃也在即將觸碰到極點的瞬間…開始不斷消散。
源源不絕的時空力瘋狂涌現，又在被湮滅的瞬間，將這把巨刃修復。
融合病也好，生命力也好，林銳已經將自己看做一個時空力的爆點，他將以自己為代價，將一切引爆！
觸碰到極點的瞬間，黑色珍珠的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痕。
兩道圍繞著黑色珍珠互相絞殺纏繞的塵世巨蟒，身軀開始破碎。
金色巨刃在瞬間化為齏粉，被恐怖的能量震開，飛散在天地間。
于是不僅僅是蒼穹之上的星空被照亮，天地間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金色。
時光仿佛將一切凝固住，就像是被金黃色的寒潮將一切冰封住。
無數細小的時空力顆粒將這片空間的時間維度，變得前所未有的慢。
也在這個瞬間，阿爾法看清了這個忽然插手之人的臉。
即便是他，在這么短暫的一瞬間里，也無法動彈，因為時間仿佛被禁錮住。
唯有思緒還能夠不受任何影響。
“有著半惡墮體質的人類么？竟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阿爾法很清楚，即便對方以生命為代價，甚至作為半惡墮，將情緒極限化，爆發出了融合病…也只是能夠勉強靠近二人對決的中心。
但這能改變什么呢？時間的確停止，可很快，隨著時空力擁有者生命被極點里溢出的能量吞噬，周圍的時空力也會瞬間消散。
這場戰斗，終究不會有任何變化。
阿爾法沒有猜錯。
這就是絕望的現實，永遠熱血永遠保持著少年之心的林銳，以燃燒自己為代價，爆發出了空前的時空力…
卻什么也改變不了。
就好像是兩個最為強絕的生物對決時…天空中落下了一片片羽毛。
漫天的金黃色光輝，的確波瀾壯闊，絢麗奪目。
但這些幾乎沒有任何重量的羽毛，又能夠改變什么呢？
極點的裂痕很快就會修復。
井域很快也會爆發出潮水般的力量，將井四牢牢的禁錮住。
到時候，井四不得不靠著最后的理智，繼續催動逆井，與扭曲糾纏。
阿爾法明白，這個不知所謂的人類之所以燃燒生命，不過就是為了給井四一點喘息的機會。
他對戰場的把握很清楚，自然不會給井四這種機會。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還有初代。
初代的心如墜冰窟。
他甚至來不及悲傷，情緒就已經被驚恐和絕望壓制。
林銳以生命為代價的一擊——全然無用。
這個少年版的自己，即將毫無作為的死去。
他從未如此難受過。
他很清楚林銳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對于這樣的英雄來說，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死亡…什么也無法改變。
阿爾法與井四的力量的確超越了他們太多個階位。
北方的時空，就像是一團極冰包裹住了永不熄滅的業火。
林銳的時空力，終究會被業火融化。
時空力的束縛終于破開。
阿爾法低聲一嘆：
“你將輕如鴻毛的死去，談何傳奇？”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間，阿爾法剛開口，他與井四對決的中心焦點處，極點之上爆發出一支黑色的箭矢。
這道箭矢逆空而上，與俯沖靠近極點的林銳，正面碰撞。
看見那道箭矢的瞬間，看見自己的所有努力…甚至無法讓阿爾法有片刻的動搖時，林銳的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他只是覺得不甘心。
下一瞬…足以讓一切寂滅的力量，將他徹底吞噬。
未知世界。
井四慢慢蘇醒，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中，他前往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里，他和創造他的人，進行了一場對決。
一場拯救世界的對決。
但那場戰斗沒有結束，他便醒了過來。
那個夢實在是太累太累了，他記得之前的自己，每一次快要醒來的時候，夢里的自己都會說：
“不要醒來，這個世界還需要你。”
可他沒辦法不醒來，因為夢里的他越來越困倦，他隱約記得自己好像有某種能夠讓自己不那么困倦的辦法。
但他無法動彈，他和夢里的那個怪物糾纏在一起，無法做別的事情。
這七百年來，他大多時候，會回到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很美好安寧，這里的人崇尚秩序，愛好和平。
井四很喜歡這里，七百年前，他就來到了這里，被譽為井世界的第二層。
一座充滿秩序的都市。
只是很奇怪，七百年來，他總是會夢到一些事情。只不過這些夢很短暫。偶爾做夢了，也會很快清醒。
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井四感覺自己做了好長好長的夢。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哪里才是現實，哪里才是夢境了。
他內心涌現出一種莫大的悲傷與焦慮。像是有一件事情不得去做，但他此刻睜開雙眼，看到的依舊是一個平和的，風和日麗的早晨。
只是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讓他困惑不已。
他來到了鏡子前，看見了自己有些迷茫和憔悴的臉。
“都是夢罷了…”
他打算一如既往，準備投入到新的一天去，對于他來說，似乎一切才過了一天，只不過這一天里，這場夢過于漫長了些。
但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鏡子里忽然出現了一張滿是少年氣息的臉。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忘記我說的話…不要忘記百川市！求求你了！”
那個少年不斷拍打著鏡子，似乎是想要從鏡子的世界里走出來。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絕望無助，帶著懇求的意思。
鏡子后的背景也不再是他的起居室，而是一片混沌之地。頭頂上是漆黑的星空。
這個瞬間，井四感覺自己的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
腦海里瞬間閃過了無數畫面。
“醒過來啊！醒過來啊！”
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弱，但他的背后，越來越多的人出現。
燈林市的科學家。
意識里忽然閃過這樣的字眼，越來越多回憶涌現。
在少年的身后，有許多科學家站在他面前，為首的那個人，帶著父親看向孩子的眼神。
“到底還要沉浸在這個世界多久？”
“到底還要犯下多少罪孽？”
“到底還要多少人為你而死，你才能夠真正長大啊？”
“不要再鑄下大錯了，否則你將永遠無法原諒你自己的！”
“救下那個孩子，不要重蹈覆轍！”
陶行知。
這個名字出現在井四的記憶里，他一字一句，每一句話都在井四的腦海中不斷沖撞著。
而井四周圍的世界，正在一點一點塌陷。
越來越多的記憶如同鋒利的刀，在井四的每一根神經里不斷的切割。
他雙手抱著頭，痛苦不已的嚎叫著。
往事一幕幕重現，殺死林銳，詛咒陶行知，重傷井六，殺死白霧，殺死自己的好友老k。
“你從來沒有戰勝過扭曲。”
阿爾法的那句話，井四到此刻終于明白了含義。
他發出痛苦的怒吼。
他終于明白過來，這里不是井世界的第二層，這里是他的里世界。
他正在被另一個瘋狂的人格取代。不久之前，他只能發動輪回來壓制那個瘋狂的人格。
可如今，輪回漸漸失去效力，他仿佛又要回到這個世界里，在這個世界里做一個秩序者，但在真實的世界里，做一個暴徒。
“是讓所有人因為你的瘋狂而死去，還是勇敢的反抗，像你的朋友一樣…以英雄的身份死去？”
“醒過來吧…他需要你啊！”
陶行知的聲音在井四腦海里不斷回蕩著。
就像是燈塔在黑暗的海面上，射出了一道燈光。
周圍的世界再次變化。
井四這才發現，自己方才不是醒來了，而是沉睡了。
如今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蘇醒！
他看著漫天的金色，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定格住。
他看到了阿爾法輕蔑的神色，看到了從天而降的那個英雄…即將被漆黑的箭矢貫穿。
所有的瘋狂在瞬間爆發開來，不斷侵蝕著他的情緒，但偏偏…這一次他將一切都壓制住。
那股瘋狂變作了濃烈的殺意，但卻始終沒有吞噬他！
因為他又一次看到了昔日好友的眼神。
他回憶起，在那片星空下，自己錯手殺死對方后，因為巨大的痛苦而短暫清醒。
這一次也是一樣。
只是這一次…他還有挽救一切的機會！
足以讓一切寂滅的力量，將林銳徹底吞噬。
在所有人看來，這個熱血的英雄即將毫無作為的死去。
可只有井四知道——英雄永遠不死！
一道璀璨的星光，在這個瞬間以突破人們認知的速度，瞬間降臨！
那些圍繞在林銳周圍，即將淹沒林銳的力量…竟然被瞬間消解。
阿爾法震驚無比，下意識看向了井四。
在井四的眼里，他看到了暴戾，狂躁，卻也看到了清醒。
“這怎么可能？”
井四清醒了。
沒有依靠輪回，而是靠著內心巨大的負罪感。
在上一次，林銳死去的時候，他就瞬間清醒過來，但一切終究太遲了。
可這一次，他沒有遲到。
林銳的舉動絕不是沒意義的！
這個孤勇的英雄，雖然無法破開那個極點，但卻將井四從扭曲的深處…拉了回來。
“我絕對不允許自己…再犯下這樣的錯誤！”
閃爍的星光之下，林銳的身影驟然間停住，被一股磅礴卻又溫和的力量給托住。
本該枯竭的生命…被另外一股瘋狂力量注入后，生命力再度恢復。
抱著必死執念的林銳…斷然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活下來。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井四，發現這一刻的井四，有了一種蛻變。
而下一秒…他的身影閃爍，竟然回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出現在了初代的旁邊。
“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就連初代也沒有看清楚，他以為林銳已經被吞噬。
但卻沒有想到，林銳竟然回來了。
金色的時空障壁正在不斷修復，北方那一格空間里的戰況，漸漸無法看見。
林銳望向那個方向，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哈…劫后余生，大難不死啊！具體我也不清楚…但看起來，那個家伙，變得前所未有的可靠起來了啊！”
燈林市北部 井四一直以來，都是一把雙刃劍，他有巨大的力量，但可靠二字，卻與他無關。
因為正如阿爾法所言——
“逃課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從來沒有克服井帶來的影響，只是利用輪回壓制了它們。”
但如今，井四以自己的意志，壓制住了井帶來的混亂影響。
這也許只是暫時的，不過對于阿爾法來說，原本逼瘋井四的計劃就失敗了。
如此一來，繼續靠著領域拖住井四，也沒有了意義。
阿爾法撤開了力道。
林銳以生命為代價也無法斬破的極點，就這么輕易的碎裂開。
“看來我和你的對決，得進入第三個階段了。”
阿爾法已經猜到，也許那個赴死之人的悲壯，喚醒了井四的意志。
他并不沮喪，戰斗就是這樣的，戰場上瞬息萬變。
這場戰斗戰至此處，他始終都表現的游刃有余。
這并非偽裝，而是他的確還有其他的手段。
“奉陪到底。”井四的聲音里透著狂躁與暴怒，但眼神卻依舊清明澄澈。
戰場另一側。
看著金色時空障壁破碎崩斷，又重新修復，看著北方巨大的黃金利刃從天際垂落，黑桃十的眼里，浮現出詭異的光。
他的職責是困住井一。
不過井一短時間內，也無法從金色牢籠里掙脫。
黑桃十內心涌現出了奇怪的念頭，想要前往戰場的另一側，想要加入那場超越了人們認知的戰斗。
他擁有時空力，通過觀察初代的時空魔方，通過觀察時空迷宮的毀滅與重建…他已經能夠參透這座迷宮。
他很清楚，井四或許撐過了這一關，但下一關呢？
單靠井四，絕對沒有辦法支撐太久，阿爾法或許會用出更強大的手段。
可很明顯，井四已經到了極限。
雖然對戰局的把握很清楚，但這并不能解釋，他此刻有些怪異的心里活動。
仿佛內心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慢慢復蘇。
他看著北方，涌現出強烈的戰意。
對阿爾法的戰意。
黑桃十覺得怪異，井一同樣察覺到了怪異，不知為何，他看向黑桃十的時候，感覺到了某種光暈圍繞在黑桃十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