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再前往第四棟,第九精神病院的探索就算結束了。
不過白霧是有一種直覺輔助,能夠讓他知道哪個地方已經完成探索。
五九沒有這樣的天賦,五九問道:
“我認為每一個地區都有著它對我們的意義,以前可以認為是解救那些遭受苦難的人,或者說是得到一些關鍵性道具,又或者是末日拼圖碎片。”
“但這次是什么?第九精神病院,會不會還藏著什么別的東西?”
如果真是現實場景,很可能就和以前的很多次出塔一樣,出塔只是為了謀求生存資源,并不會有太大的收獲。
但這個地方不是現實,這里重度扭曲,該如何判斷一個區域已經探索完?
白霧搖了搖頭:
“這件事相信我就對了,這個世界和我們認知的世界相似卻又完全不同,我們會見到很多扭曲的似曾相識的場景。
而這些場景,都有一個守護者,只要這個守護者從重度扭曲狀態得到救贖,我們就算完成了探索。
至于意義…我很難說清楚,但得到了紅殷的認可后,我的確感覺到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五九其實很想知道,白霧是怎么知道這些的。這不該是紅殷能夠告訴白霧的。
如果他此刻問,白霧大概也會如實回答,自己的頭頂上有奇怪的類似宿命的書頁。
通過書頁的文字,通過方才的經歷,以及通過救贖紅殷之后,自己身體的某種難以道明的變化,白霧得出了一個結論——
要矯正這個重度扭曲的世界。
如果有普雷爾之眼,他能夠知道那種變化,與一個極為可怕的序列有關。
但即便沒有,白霧也能夠有所感受。
他最開始面對那張泛黃書頁,是覺得恐懼的,到隊長的行為被更改后,甚至有一種無力感與絕望感。
可隊長也靠著鋼鐵一般的意志,證明了泛黃書頁有一些地方是無法操控的。
這給了白霧對抗書頁的信心。
到如今,獲得紅殷的認可后,白霧便越發覺得,那些文字不再可怕。
抬起頭時,目光對上書頁,白霧涌現出了一種豪意。
他似乎認為自己又有了對抗命運的力量,但他怎么知道這不在命運的算計當中呢?
往前三十五公里,會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市,一路上白霧和他的小伙伴會遇到很多強大的怪物…
呃,好吧,讓我們跳過他們披荊斬棘的過程,翻開這一頁。
書頁還真的翻動了,仿佛名為命運的手將整個場景的探索推動到了下一個階段。
周圍的場景不斷變化,五九和白霧看到無數草木山川在瞬間后退。
短暫的一瞬間里,許多惡墮也出現在了二人視線里,也和那些景致一樣不斷的后退。
惡墮們似乎看不到白霧和五九,在它們的視線里,世界似乎還是靜止的。
只有五九和白霧,感受著這個仿佛開了變速齒輪的世界。
足足十秒后。
新的一頁書上,寫下了文字。
此處省略他們尋找城市,尋找下一個區域,一路不斷打怪艱難求生…八千字。
嗯,總之,他們來到了下一個游戲的入口處。
偉大的屠龍者來到了一座城市,這座城市有很多他熟悉的建筑,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叫百川市。
他感受到了人的氣息,惡墮似乎不敢靠近這里。
這里的百川市仿佛也是一座避難所。但這可比他知道的避難所繁華太多了。
呃…好像還不夠,讓我們給游戲再度加速一下,跳過無聊的觀察階段。
場景原本已經停止變換。
五九通過心羅,感受到了無數人類的氣息,那是比高塔時還要夸張的人潮密度。
只有塔前時代的城市,才有可能有這樣的人流量。
但就在五九想要詢問發生了什么的時候,泛黃書頁上,寫下了最后一段文字——讓我們給游戲再度加速一下。
于是變故又一次發生。
“白霧,發生了什——”
話未說完,五九消失了。
站在白霧身旁的五九,直接消失不見。
白霧一驚,但很快冷靜下來。
隊長畢竟不是普通人,是人類中最強大的存在之一。
“你到底要做什么?”
屠龍者似乎認為他可以和命運對話,于是他問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可周圍沒有任何回應。于是他忽然想到,新的游戲已經開始了,或許自己的身上,就有線索。觀察觀察周圍吧 命運期待你的選擇。
新的游戲已經開始了。
白霧望向周圍,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間現代輕奢風裝修風格的屋子里。
這大概是原世界里最為簡單的兩居室小房子,在寸土寸金的百川市,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財產。
他穿著一身正裝,坐在餐桌前。
明明前一秒,白霧還在百川市外圍,下一秒隨著泛黃書頁打下那段文字,他就來到了這間屋子。
“冷靜…”
白霧再度看向書頁,書頁上暫時沒有什么文字,只是如實記錄白霧的行為。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泛黃書頁旁邊,浮現出了一個倒計時47:59:54。
下一秒,就變成了47:59:53。
這顯然是一個倒計時。從四十八小時開始計算的。
只是這個倒計時的含義,現階段的條件,白霧還不足以弄清楚。
白霧見不得到線索,便開始觀察周圍,以至于他杯子里的牛奶,餐盤里的吐司面包一點沒動。
“怎么了,今天的早餐不好吃嗎?你不舒服嗎親愛的。”
熟悉的聲音傳來,白霧看過去,發現系著圍裙的宴玖正在用溫和的目光看著白霧。
“又是這樣的假場景…真無聊啊,這就是你的考驗么?我在記憶宮殿里,周澤水的記憶中已經經歷過了。”
當看到宴玖的一瞬間,白霧就猜到,這大概又是一個很奇怪的假場景。
在周澤水的扭曲記憶里,他和宴玖是夫妻,鄭岳成了勞模,矮哥矮嫂結了婚,順便矮哥人類形態一米九。
林無柔成了城市文化大使,白小雨成了黑幫大佬。
很混亂扭曲的記憶,一切都和現實反著。
所以當白霧看到宴玖穿著圍裙的瞬間,大概就明白…
自己又和宴玖成了夫妻,自己又來到了似曾相識的困境里。
可這一次…白霧猜錯了。
他這么想著,覺得井世界意志的考驗不過如此,這次是經歷扭曲的現實,在扭曲現實里,找到扭曲的源頭,就能解決一切,但他很顯然…過于狂妄了。
白霧先沒有去思考書頁上的文字,而是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然后細嚼慢咽的吃完吐司面包。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但現在就是這樣的,當宴玖說出親愛的三個字后,他就內心本能的生出了一種我不能讓她難受,她是我的摯愛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白霧有些別扭。
事實上他不該別扭的。
他應該渾然不知,認為一切就該如此。
只是因為得到了紅殷的認可,讓他在的意志力和精神力得到了強化,所以他保住了自己原本的記憶。
“不對…不對勁…”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親愛的,你該去上班了,還有四十分鐘了,再不去可就遲到了喔。”
宴玖滿是愛意的看著白霧,臉上沒有笑容。
白霧知道,宴玖的笑容都是為了讓周圍人高興的假笑。
他對宴玖說過,在自己面前,不需要這樣做。
“這不是反著的現實…這里面不對勁…”
在周澤水的記憶副本里,一切被扭曲,甚至白霧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誰。
但這個場景不同,白霧是擁有自己的記憶的。
可是當宴玖說出親愛的三個字后…白霧就發現自己本能的在接受這個設定。
他終于意識到了一點…這次的游戲,和之前的截然不同…古怪的地方應該在別處。
于是他決定先順著宴玖的話,去上班看看。
“好的,那我走了,我會盡早回來的。”
“好的,能親一下嗎?”宴玖期待的看著白霧。
“啊?”這一下把白霧給整不會了。
他在現實世界里,善于處理各種感情問題,女性惡墮友人,男性惡墮友人,高塔調查軍團交際花,仿佛對男女那些事兒,比劉橙子還透徹。
但真實情況就是…他對于男女的事情不感興趣。
末世探險,誰有功夫談戀愛啊。
所以也導致,白霧沒有做過很多事情。
“啊什么啊,親一下再走,不然不讓你上班。”
宴玖當然不是這樣的,真正的宴玖,要是被白霧親一下,能夠當場高興的昏過去。
當然,也很難說,也許這次游戲的設定是,自己和宴玖是老夫老妻了…
“好了,別鬧了,我今天有點急事,回來給你帶禮物。”
白霧決定不占這個便宜。
白霧落荒而逃,他的心砰砰…好吧,他的心跳很正常,他是個沒有感情專心拔劍的狗男人。
對于這段評價,白霧不發表看法,女人哪有探險有意思。
當下還是得弄清楚,這座城市的規則是什么樣的。
“按照紅殷的說法,這個世界有幾個區域,很有可能這些區域我現實里都經歷過…”
“但這些區域規則被扭曲了,第九精神病院里,本該是空蕩蕩的的,但卻住滿了病人,雖然最后發現,病人其實都是紅殷散發的怨念所變。”
“那么這個地方,理論上也是我經歷過的一次探險,只是也因為重度畸變扭曲,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到底是哪個場景呢…”
這些念頭瞬間從白霧腦海里閃過。
此時電梯門打開了,白霧住在百川市學府街的一棟大樓的十二層。
早上是上班高峰期,電梯里也有其他人。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一個背著書包的中年人。還有一名帶著老花鏡卻帶著工地建筑帽子的老婦人。
白霧覺得老婦人帶著這種帽子很奇怪。
這一般是工地包工頭的帽子,上面甚至還寫著安全第一四個字。
但他和這些人不熟,也沒有說話,不過老人家做些奇怪行為也很正常。
只是看著有些疲倦,一臉不樂意的中年男人,猜測這個中年男人大概是趕著去上班,但又不得不去送孩子上學。
他臉上的不樂意,大概是這事兒本該是由孩子他媽去做的。
他不去理會,目光又回到了泛黃書頁旁邊上的倒計時。
四十八小時后,會發生什么呢?
自己經歷的哪個場景里,會有倒計時的概念嗎?
他仔細去思考,卻發現完全想不起來。
“首先思維不能局限在百川市。”
“第九精神病院既然都出現在了食城,這就說明地圖已經徹底變了。”
“這個地方是百川市,但也有可能扭曲這座城市的守護者,來自其他非百川市區域的。”
電梯來到了第六層,這個時候又走進了一名拿著垃圾袋,準備去倒垃圾的和小男孩一個年紀的小女孩。
此時此刻,有那么一點點怪異的感覺上來了。
這小女孩不該去上學嗎?假如這個十來歲的小男孩也去上學 小女孩進來看了眾人一眼,然后說了一句很正常又很奇怪的話:
“送孩子上學啊?”
白霧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注意到小女孩眼神。
因為他還在盯著那個倒計時。
雖然電梯里的氛圍有點奇怪,但還沒有到讓白霧立刻察覺到違和感的地方…
直到…
小男孩開口了:
“是啊,送孩子上學,你家的孩子呢?”
“他早早就和孩子他爸一起去學校了。”
“那敢情好,可不像我家這個,就愛賴床。”
電梯在這個時候停了一下。
白霧的瞳孔也在這個瞬間,震顫了一下。
巨大的違和感終于在瞬間爆發出來。
白霧詫異的看向兩個孩子,這十來歲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迎著白霧奇怪的目光,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出于禮貌,還是點了點頭。
小男孩不喜歡白霧的眼神,對著身邊的中年男人說:
“今天要好好表現,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知道嗎?”
那個一年不情愿的中年男人,不是很舒服的點了點頭。
電話聲忽然響起,來自那個帶著安全帽的老婦人。
老婦人一看來電顯示,立馬點頭哈腰起來:
“哎,李哥,我是小胡,這么早就來打擾您實在是不好意思,主要是工地那邊…確實是沒辦法開工啊!您要不幫忙催催?”
你能想象一個老人慢吞吞的說著本該很急促的話么?
電梯里的所有人,似乎都處在一個奇怪的身份上…
不僅僅是身份,社交關系也變得扭曲起來。
這一刻,白霧終于意識到——
這個游戲和自己經歷的哪個區域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