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前進,某一個事件的爆發,總是多方面的。
人類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他們會等待時機,會蟄伏。
于是才有了無數巧合的碰撞。
在所有人都在為某一件事努力的時候,一個人們所忽視的地方,其實也有人在努力。
甚至…遠比一切計劃,展開的要更早。
也更為暴力。
井世界,小鎮。未知時間線。
“祝你旅途愉快。”
隨著一聲槍響,一句若有似無的祝福,一名私家偵探倒下。
任何人被子彈爆頭,都必死無疑。
至少在這個被稱之為“源世界”的地方,幾乎沒有人有特殊性。
這里沒有被扭曲影響,表面上沒有。
所以當那名偵聽到槍響的一瞬間…
他的眼里浮現出了失望。
失望的是,這名罪犯他追蹤了很久,真的很久。他原以為自己和對方,會有一場有趣的追逐與對話。
孤獨的人,甚至會對對手報以憧憬。
可在這場追逐里,偵探忽然明白了,對方只是一個罪犯。
人死的瞬間,會看到自己的過去。
他很年輕,年輕到所有的精彩,似乎也只是在最近幾年。
從幾年前離開小鎮后,他為了討生活,就開了一家事務所。
這個過程里,他接手了不少案子。
也用了一些近乎違反規定的手段,讓自己漸漸有了名氣。
這個古怪的,孤僻的,狂妄的偵探,讓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歡。
如果不是懸案實在是太多,這個世界的警察,是不愿意與他合作的。
但沒辦法,對方確實能夠帶來業績。
也有人試過與這個偵探交朋友,但只是稍微被嗆兩句,就被對方有些傲慢的性格給擠兌走。
久而久之,大家形成了一種慣性合作模式——
偵探是他們的破案工具人。
而對于偵探而言,有錢就行。
絕大多數案件,都被輕易解決,但也有一些案件,會處理起來很麻煩。
這些案件也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兇手會在殺人之后,留下一張黑桃十的撲克牌。
前面的交鋒,尚未成年的偵探,不是這名罪犯的對手。
很多次被戲弄過。
但對著逐漸出現新的案件,隨著他的破案思維越來越系統,越來越成熟,他漸漸開始跟上了“黑桃十”的腳步。
有好幾次,他與黑桃十險些撞見。
甚至成功預測了好幾次黑桃十的犯罪。
在這個階段,這名偵探已經展現出了驚人的成長。
那些普通案件,他破獲起來也就更快了。
而這個總是留下撲克牌的罪犯,始終沒有抓獲。
他總是留下各種謎題。
有些謎題,偵探覺得很熟悉,熟悉到會讓他想到某個討厭的人。
為了擺脫那個人,他才離家出走,去了小鎮外面的世界。
他甚至覺得,這個戲弄自己的罪犯,是不是就是曾經折磨自己的人?
還是說,他與這個罪犯,其實是同伙?
在偵探小時候,因為回答各種問題出錯,就會導致自己被不斷折磨,基于這一點,他很討厭出錯。
是的,他不討厭各種謎題,但討厭那個解不開謎題的自己。
換做正常人,大概會討厭謎題。可他很清楚,討厭謎題沒有意義,那只會讓自己在解謎水平上下降,然后招來更殘酷的折磨。
所以同樣,他也討厭那個破獲不了案件的自己。
也因此,他有了執念,這個執念便是能夠有一雙足以看破一切謎題的雙眼。
當然,執念在這個世界,終究是執念。
偵探能做的,還是提升自己的能力。
那個時候的他必須承認,自己不是罪犯的對手。
但他的成長驚人,這些年與這名罪犯交手,也使得他不斷提升。
最后的這一起案件,偵探展現出了驚人的預判。
最終,他為了不耽誤時機,為了不像往日一樣功虧一簣,為了不讓其他人拖累自己,他決定獨自行動。
于是這一次,他終于遇到了那名罪犯。
他仿佛遇到了一個老友。
可這一次,也是他辦的最后一起案件。
短暫的追逐中,對方像是要將他引到小鎮的邊緣。
在這場追逐里,他又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小鎮。
有時候他會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這個世界的一切地方都很正常。
但小鎮卻仿佛有一種極為詭異的磁場。
仿佛會被人盯著,仿佛天上會有人看著自己。
仿佛這座小鎮的很多人,都背負著一個秘密。
在離開小鎮后,偵探能夠明顯感覺到一種放松感。
但他也無法去為這玄之又玄的感覺做什么調查。
因為直到將死的一刻,他都還以為,世界的一切,都是按照秩序運轉,平凡,枯燥,但也不危險。
槍聲響起,當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再次籠罩自己的時候。
偵探倒下了。
他的表情定格在了失望困惑上。但沒有恐慌,也沒有悲傷和憤怒。
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半成品了。
三日后。
小鎮外的垃圾場里。
負責處理這些垃圾的,一般都是中年人。
他們大多屬于年輕時候追逐天性,荒廢學業,中年的時候,便只能做一些別人不愿意做的活計,養活自己。
霍德就是這樣的人,胡子拉碴,五十二歲。
整個垃圾場,就他與一個年輕人負責。
有那么幾次,霍德很好奇,那個年輕人一表人才,似乎也頗有學問,手里總是捧著一本看起來逼格很高的書。
但這樣的人,為什么會來垃圾場工作?
霍德也問過,對方只是笑著說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回答:
“這里處理尸體很方便。”
霍德當然只當是玩笑話,問了幾次,都是這個回答后,霍德也就不再多問。
總會有這樣奇怪的年輕人,世界上總會有一些的。
比如明明很年輕,卻想像個中年人一樣去混個小區安保。
比如明明學習能力很強,卻完全不愿意學習,只想找一個朝九晚五做五休二的活計拿死工資。
無所謂了,他年輕時候也這樣。
這一天,霍德打算找那個年輕人喝喝酒來著。
但當他來到了那間小屋后,卻發現對方已經不在了。
霍德有些奇怪…推了推門,門沒鎖,一下就被推開。
他來過這間屋子,屋子和往常一樣,一如既往的擺放整齊,有一臺電視。
他對這臺電視可垂涎已久,跟他的破收音機不同,這玩意兒能夠看到畫面。
霍德發現,對方已經快三天沒有回來了。
于是猜測,這個小子出了遠門。
到也不錯,霍德索性一個葛優癱,癱在了沙發上。
然后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警法在線節目里,此時正在進行采訪。
“他是我們的好朋友,他雖然寡言少語,但我們大家對他都很熱情,我們愛他。”
“是的,我們還說過,等到這次案件結束,要不就來我們這里做個協警吧…但沒想到,這個事情已經永遠無法辦到了。”
霍德很奇怪,那小子平日里喜歡看這些節目嗎?
最后一個臺竟然是警法在線欄目。
他換了個臺。
一個財經主題的節目,但就連這個節目,也依舊在報道著類似的東西。
“偵探白霧,死亡。年齡十九歲。性別男。他是我們的英雄。”
“在這里我們向廣大市民承諾,我們一定會抓到罪犯!”
“請問你們對抓捕罪犯有信心嗎?”
“當然有!”
“可我們得到消息,此前關于撲克牌系列的案件,一直都是白霧給你們提供線索。”
“謠言,絕對的謠言,在這里我們澄清一下,我們和英雄偵探白霧是合作關系,大家關系非常友好,我們是互相探討,我們也時常給白霧提供有價值的線索和推斷。此前的大多數案件,其實都是我們掌握了更多線索。”
“那么請問您如何解釋這次白霧先生的死亡?”
“白霧先生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他真的該等等我們的…誒。”
放狗屁吧。
霍德血壓上來了。
就算他不關注犯罪類的消息,但也多少聽自己那個年輕同事提起過撲克牌案。
這個白霧,霍德簡接有所了解。在自己與同事吃飯時的閑談里,白霧是一個孤獨的人,沒有什么朋友。
霍德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同事。
所以他覺得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沒啥朋友,但死了,朋友就忽然多起來了。
因為死人不能開口,所以瓜分死人的美名,死人也不介意。
“媽了個巴子的,死了就亂編排是吧。”
霍德關掉了電視,氣的不想看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霍德發現桌上有封信。
他瞄了一眼,頓時怔住。
朋友,霍德親啟。
這小子寫給自己的?
搞不懂你們文藝青年,有啥屁不能當面放,得塞信封里?
霍德終歸是好奇,大咧咧的撕開了信封。
將信紙鋪開后,他開始閱讀信上的內容。
“霍德,我的朋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得愉快的告訴你,我已經走了。”
“在我的人生里,很少與蠢笨的人交流,尤其是懶人,但至少懶人沒什么壞心思。”
“在垃圾場的日子,我不算開心,好在你是一個很自來熟的家伙,有你在,讓我意識到了身為普通人,其實可以活得不那么臃腫。”
“當然,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學習,提升自己。不過沒關系,我就要走了,而且走之前,我會告訴你一些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的屋子歸你了,連帶著里面所有的東西,以及…那臺你一直想從我這順走的電視。”
“當然,我還給你留了五萬塊錢,其實我在這個世界,賺錢很容易,那些最容易的辦法,都寫在了刑法法典上。不過我之所以不留給你更多,是因為我很清楚你這個家伙,錢多了,只會讓你產生某些變化。”
“依據我對這個世界人類的研究,人的收入一旦發生驟變,心態也會變化。會很膨脹。”
“就好像在我那個時代,人的實力如果過于強大,就會漠視其他生命。當然也有例外。”
“扯遠了,我愿意稱呼你為朋友,這個詞我用在很多人身上,但基于我的特性,人們總是不相信我。”
“這一次沒有說謊,我將你視作朋友。我會對朋友說真話,所以接下來的內容,我不確定你聽完后,會不會有勇氣視我為朋友。”
“當你打開電視后,你會看到我的一個后輩死去的新聞,而這些年,這個后輩一直在被我教育。”
“哦,我習慣出謎題了,導致我說話總喜歡跳過一些階段,這個后輩叫白霧。”
“打開電視看看,想必現在很多人正在吃他的人血饅頭,此時的你,應該會很氣憤。”
霍德愣住了,聯想到之前這小子老是提到白霧,他竟然覺得有幾分可信度。
這個上了電視,尸體正在被人瓜分蠶食的英雄白霧,是這小子的后輩?
“小白的成長很快,最后一個案件,我低估了他,某種意義來說,我輕敵了,這也導致了我的失敗。”
“不過我的失敗,算是他的開始,這意味著他已經可以在一個維度更高,更復雜的世界里如魚得水的生存。”
“這些年來,我與我的朋…嗯,不能叫朋友,我與我的合作伙伴,一直在觀察他。”
“我們制定了很多計劃,這些計劃因為小白的誕生,而被臨時更改過,變成了一個不怎么穩定,但上限更高的計劃。”
“小白的死亡,算是這個計劃的正式開始。”
“說到這里,你應該明白了吧?白霧是我殺的,在我電視柜的抽屜里,也有證據,因為殺死小白后,我在現場留了一張撲克牌。”
“那張撲克牌上,我刻意的沒有隱去我的指紋,而電視柜下的撲克牌,會想向你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是不是毛骨悚然了?害怕了?垃圾場里我處理過不少尸體,這些我都對你說過,但你不信。”
“有時候我也很疑惑,人類很難分辨真假。就連小白也一樣。”
霍德雞皮疙瘩起來了。
“草…草草草草啊!”
回憶起以前這小子說,垃圾場是為了方便處理尸體時的表情,回憶起那種淡定…他忽然想要嘔吐。
“對了,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只是希望我的所作所為,能夠留下一點痕跡,假如…假如我失敗了,未來有人來到這里,或許也能夠知道,曾經有人反抗過。”
“我猜你一定很困惑,用你的話說,就是反抗個卵蛋啊。”
“所以如果你現在離開,我也可以理解,但以我對你的理解,你應該還是會繼續看下去。”
“畢竟,五萬塊的線索藏在后面的內容里,所以霍德,我接下來會告訴你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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