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到紅光沖天,但在天空中那只巨獸的周遭,卻是如同星云一樣的藍色旋渦!
讓人靈魂震顫的吼聲,使得整個戰場仿佛忽然間停滯。
全幅武裝的秩序之子也好,在場的惡墮也罷,乃至七罪財團的高手和七位主宰,都震驚的看著天空中的暴君!
“怎么可能呢…它都虛弱了這么久…都久到…我們快要忘記這個姿態了。”暴怒的怒火都因為恐懼而壓制住。
此時的暴君,遠遠沒有回復到巔峰狀態,覆蓋住了白骨的血肉尚未達到最佳狀態。但它已然展現出了一部分當年的強悍。
天地間的那層冷藍色,越發的深暗。
沖天而起的紅光,讓周遭的冰雪消融,極寒的環境瞬間變得炙熱。
可明明如此,卻還是有一種滲透到意識深處的寒冷。
仿佛能夠把一切生機凍結,卻又與溫度無關。
歐米伽震撼的說道:
“果然…沒有負面情緒的人是不存在的,他只是將那些情緒封印起來了!”
渾身是血,已經被打到半死的德古拉也驚嘆不已:
“太棒了!我一直很好奇,那個暴君怎么會選擇這樣的人類身,他明明餓的神志不清了,卻選擇了一個…根本不可能成為惡墮的人,原來如此!”
就連那只不斷噴射火力,被一眾高手針對的非人類的惡墮小京,都沒有想到白霧爆發出的負面情緒如此強大。
這些負面情緒,大多數被天空中的暴君給吸收。
但擴散出來的小部分,也讓所有惡墮的血肉變得充實!
戰場最外圍,昔日的敵人,如今的劃水隊——商人,鐵匠,互相對視一眼。
“看來賭場里看到的那個…根本就是一個閹割版,嚯嚯嚯嚯嚯,井五大人可真慘,因為白霧當年惡墮化后實力平平,他低估了白霧的潛力…”
鐵匠點點頭,認可了章魚的話。
如果當初賭場里,出現的是不是那個閹割版的暴君,而是此時的暴君,想必井五大人不可能與白霧為敵。
而是竭盡全力拉攏白霧。
但很快,鐵匠有些茫然:
“我們已經不屬于井五了。”
“是啊,我們對于那些上位者來說,只是工具,或許反倒是一路成長過來的人,對我們會更認同。”
風車塔外圍,被爆破的氣流振飛的探長,看著赤紅色光柱下的血肉漸漸恢復,卻依舊是滿臉悲傷與憤怒的白霧…心情一時間變得很復雜。
他來到第三層井世界,目的就是為了復仇。
白霧殺死了他在第二層井世界中的好友,他也想要讓白霧嘗到一樣的痛苦。
但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卻只有白霧領域展開時的慘烈。
看著白霧在混沌與扭曲中,一步一步的走近刑場,距離深紅越來越近,卻也距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慘烈模樣時…
探長的內心深處,卻并沒有報復的快感。
可在白霧終于無法承受巨大的消耗,領域短暫瓦解的一瞬,他終究還是選擇了殺死深紅。
如今他看到了一張因為憤怒和悲傷,已然有些扭曲的臉龐,可自己也有些悵然若失。
白霧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火山,無盡的憤怒與悲傷傾瀉出來。
每個人都無法想象,一個人的情緒爆發會如此恐怖。
即便放在現實的世界里,要讓那只暴君血肉再生,羽翼漸起,也需要很久很久。
暴君無疑是此刻的焦點。
可白霧本人,卻只是跪倒在原地,被巨大情緒吞沒。
他的雙目失去了神采,依舊只是看著深紅消散的地方。
所有人漸漸從驚愕中回過了神,七罪更是如此。
他們的心里素質遠比惡墮要強,但他們也是唯一與巔峰時期的暴君交手過的人。
他們都很清楚暴君有多強大,所以他們比眾人更更恐慌。
可此刻傲慢已經發現,外來者…崩潰了。
“他還沒有回復到巔峰狀態!殺死那個外來者,殺死他就能阻止暴君!”
傲慢不再傲慢,暴怒也不再暴怒,色欲的眼里沒有了媚態,惰怠也變得精神起來。
這個瞬間,他們都意識到了一件事——絕對不能讓暴君恢復到最佳狀態。
數千年來建立的優勢很大,大到他們可以輕松打敗惡墮,輕松搶占據點,輕松的主導第二層。
但這一切優勢,一旦暴君降臨,就只會蕩然無存!
傲慢,色欲,惰怠,暴怒,四名七罪徑直沖向了白霧。
歐米伽見狀,大喝一聲,在虛空中拉開了兩道旋渦裂縫。
天空中的暴君承情,巨大的身軀穿過了裂縫,一瞬間出現在了另一道裂縫——白霧的身前。
傲慢的踢擊再次將空間扭曲,
但血肉與羽翼漸漸豐沛的暴君,以單臂擋住了這一踢!
第一次,傲慢感覺到了一股震顫感從腳部傳來。
冰奎城北部的地面,在七罪聯手的瞬間,只是碎裂開,仿佛張開的蛛網。
但對著傲慢與暴君交手,地面瞬間塌陷,巨石翻飛,仿佛天地倒轉。
為了避免被波及,哪怕強如歐米伽,也主動撤離了戰場,他很清楚,只要暴君在,自己這些人充其量算個輔助。
看著暴君的表現,他感嘆著這個怪物的強橫。
傲慢如此恐怖的一擊,竟然被單手擋住。
這場交鋒沒有結束,傲慢的速度是七罪最快,也是第一個沖到了白霧跟前的。
一踢未能得手,傲慢準備再次發出超速的踢擊,可就在他的動作收回之時——
暴君抓住了他的腳踝。
巨大的失重感忽然傳來,傲慢就像是一把武器,被暴君握在了手里瘋狂的揮舞著。
在暴怒,怠惰,色欲尚未趕到的時候,暴君不斷摔打著傲慢,地面的坑洞越來越深,越來越寬。
隨后,暴君怒吼一聲,一記力量感十足的拋投,將傲慢的身軀如同標槍一般投向了前來的七罪主宰們。
恐怖碰撞讓氣流噴射,撞斷了無數的風車塔。整個戰場,煙塵漫天!
所有人都以為,七罪與暴君的對決,應該是旗鼓相當的,雙方斗力斗法——
但暴君的手段,根本就是最為質樸的,純粹的物理攻擊。
可即便如此…依舊讓對手無法招架。
但讓眾人意外的是,暴君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守在了白霧的身前。
有些狼狽的惰怠,緩緩從風車塔的殘骸里站起身:
“有點古怪…我的力量滲透不進去。”
色欲也有同樣的感受。
“難不成…他已經恢復到了可以使用領域的地步了嗎?”
領域,君臨。
與所有帶著特殊性質的領域不同,君臨的作用,就是免去各種特殊性。
讓戰斗手段變得單一,變得純粹。
在領域之內,大家都只能用一種方式對決。
除此之外的所有力量,或許仍然有效,但大多會被削弱到忽略不計。
而這唯一的對決方式,便是肉搏。
傲慢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著遠處暴君橫欄在白霧的身前:
“他的力量還會越來越強,雖然方才能反擊我,但還沒有到我們無計可施的地步,最關鍵的是,他沒有那把矛。”
“只要他沒有恢復到最強的形態,就算是肉搏,我們也不會輸給他。”
貪婪深以為然,他扯著胡子說道:
“我們七個,雖然都不想對付這個家伙,都不想要削弱自己的力量,但今日…我們看到了一個怪物復蘇的可能。”
嫉妒原本慘白的臉色竟然有了一絲紅潤:
“殺了他!如果現在不殺他,后續麻煩只會越來越大!殺了他!”
暴食說道:
“他的尸體,歸我!”
嫉妒,貪婪,暴食,也加入了戰斗。
“君臨應該沒有真正的生效,我們七人聯手,勝算依舊很大!”
優勢在我。
目前來看的確如此,但傲慢如傲慢者,也很清楚一點——
白霧簡直是一個移動的能源儲存庫,正在源源不斷給暴君輸送力量,要打敗暴君,就得速戰速決!
七罪主宰全部集結,讓白霧的扭曲也難以抹除的領域將暴君覆蓋住。
無盡的黑霧涌現,纏繞在了七罪的周遭。
詭異的序列文字漂浮在領域的邊緣,仿佛一個巨大的黑色法陣。
七道身影的界限,變得模糊。
就連體型巨大的暴食,也在這一刻,與周圍的六道身影變得一致。
黑色的序列文字在領域邊緣,如同城墻一樣將一切隔絕。
隨后,七道身影同時發起進攻。
無論是速度,力量,都比之前有了極大的提升。
一切仿佛回到了數千年前,暴君曾經也在這道領域里激戰過。
面對傲慢,他已經有了超越對手的實力。
前法陣本身增強了七罪主宰,且領域之中,暴君要面對的是七個,勝負的天平再次傾斜。
七道黑霧化的身影,與暴君的赤紅色身影激戰,恐怖的能量波動撞擊在領域邊緣,讓原本圓形的領域,邊緣出現了一道道扭曲!
所有在外面觀戰的惡墮,肉眼已經無法看清領域內的戰斗。
他們只能看到一道紅色的線,與七道黑線縱橫交錯,仿佛在一張紙上,畫出潦草的線團。
恐怖的碰撞聲透過領域傳來,頻率極高。
盡管看不清楚,但眾人都能夠感受到里面肉搏戰的激烈。
只是歐米伽有些擔憂。
“白霧算是失去了意識,這場戰斗,一方面,他為暴君帶來了力量,可另一方面…他成了暴君的弱點。”
眾多頂尖惡墮的看法也是一樣。
暴君雖然降臨,也許有著足以一打二一打三的實力,卻絕對不可能一打七。
尤其是七罪的聯手,絕對不是七個一相加那么簡單。
赤紅色的身影畫出的軌跡總是不斷被黑色的身影截斷——
領域之內,快到無法目視暴君,每一擊都會被數道七罪的攻擊給截住。
暴君的力量很強,承受了數百次攻擊,生命力依舊旺盛。
但白霧不是。
雖然白霧的生命力開始恢復,但在七罪領域里強行施展扭曲,依舊帶來了太大的消耗。
七罪主宰也很清楚,白霧這個外來者,是這場戰斗的關鍵。
他們不斷地對白霧發起進攻,白霧反倒成了拖累,一個無法轉移的弱點。
但暴君沒有任何怨言,也不見任何焦躁。
他的殘暴易怒,掩蓋了他的那份理性和冷靜。反而讓七罪沒有察覺到…暴君此刻的真實想法。
意識深處。
里世界的小鎮很少下雨。
就像當初那位咖啡廳的服務員對白遠所說的,這里的天色幾乎不會變化。
但今日,整個小鎮下起了大雨。
整個小鎮也變得空蕩蕩的。
白霧走在小鎮的街道上,淋濕的背影顯得很孤單。
他有些疑惑,這個地方怎么沒有人呢?
但似乎一切又不是很重要。
轉而思考起,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個問題也沒有思考太久,耳邊仿佛隱隱傳來猛獸的咆哮聲。
但這聲音像是隔著厚厚的門,毛糊糊的。
他聽不真切,隱約中,仿佛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但他沒辦法回應,因為真的聽不清楚。尤其是大雨將聲音也沖淡了。
雨絲毫不見停歇。
小鎮的建筑緊閉,白霧走著,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這個小鎮,和記憶里的小鎮有些區別,他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最后,白霧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終于聽清了聲音,不是來自天外的咆哮,而是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小鎮的邊緣,有著三間奇怪的屋子,兩間屋子的門已經不見了。
唯一的一間緊閉著房門的屋子外,站著一個人。
正是他叫住了白霧。
白遠。
大雨也讓這個看起來完美無比男人,不那么完美。
甚至就連招牌式的笑容也不見了,他顯得很嚴肅:
“白霧。”
白遠又一次叫了白霧的名字。
這對父子站在雨中,一個有些迷茫困惑,一個異常嚴肅。
而天空中傳來的聲音,依舊被隔得很模糊渺茫。
最終白霧還是開口了:
“我怎么會在這里?這是我的里世界?”
“是的,人很難進入自己的里世界,就像是一個人沒辦法甩開自己的影子一樣。”
白遠語氣平靜,氣質卻和以前大不相同。
白霧沒有看到過大雨之下狼狽的白遠。
他討厭下雨天,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下雨天,白遠總是不見蹤影。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說了,你失控了,只有在情緒極端波動的時候,你才可能進入這里。但現在的情況很復雜。”
白遠略作停頓后,直接給出了一個選擇題:
“你有兩條路,一條,是與我一起,將那兩扇門關上。但這樣一來,外面那個不斷叫嚷的惡墮,可能會死。不過他肯定會幫你逃脫,你可以選擇接受這一次失敗。以后再替你的朋友們報仇。”
白霧似乎記起來了,自己正在和暴君聯手,拯救深紅。
可想到深紅感到死亡,他只是心里空落落的,竟然沒有悲傷和憤怒的感覺。
白遠看出了白霧的疑惑:
“應急狀態,顧名思義,這樣的你,是不會受到情緒影響的,也只有這樣的你,才能讓你的意識恢復,讓你能夠關上那兩扇門。”
“因為現在的真正的你,已經被憤怒和悲傷給吞噬。此刻的你,算是一種保護機制。”
白霧搖了搖頭:
“第二個選擇是什么?”
白遠嘆道:
“雖然我一直追求有趣,但我不推薦飲鴆止渴的做法,第二個選擇…是你親自,打開第三道門。”
第三道門,那間紫色的屋子,藏著最后一種負面情緒。
白遠說道:
“這個選擇,會有一定風險,也許你因為感受到最后一種情緒,反而從悲傷中情緒過來。”
“但也許…你也會被這種情緒吞噬,徹底崩潰。只不過這樣做…至少,你能夠讓外面的那個怪物,拿回他的武器。”
“不然…他會被七罪殺死。”
白霧有些疲倦,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但他做出決定卻依舊果斷。
他抬起頭,有些空洞的目光看著白遠,語氣冷冽的說道:
“打開那道門,我要讓七財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