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劇透比殺了他還難受
無論這個世界多么正常，黑桃十也不相信有人能夠徒手攔下一輛車。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些年頭，見到了許多奇怪的東西，卻也有許多奇怪的東西尚未見到。
看著白霧那張與某紅桃k略帶相似的臉，黑桃十的表情竟然意外的很平靜。
他當然知道白霧。
老對手的兒子。
一個頗為惡趣味的名字。
明明已經逃了，卻又生了個兒子起了這么一個名字。
明明可以聯手一起調查某些事情，卻又始終做著不溫不火的東西。
仿佛對某個世界，被丟下的k還有留念，卻也僅此而已。
當一個長得和老對頭有幾分相似，又自稱白霧的人出現，且展現出了徒手攔截載貨量四噸的垃圾車驚人力量，這些因素，已經讓黑桃十推斷出許多。
“看來白遠很關注我。”
“怎么說？”白霧問道。
“如果白遠不關注我，怎么可能告訴你我犯下的案子，如果你不是來自未來，且知道我下一起作案的地點，又怎么可能在我要逃離的必經之路上，等著我？”
黑桃十的笑容，和彼時彼刻白遠發現有人潛入了自己檔案室的笑容，極為相似。
他打開了車門，邀請白霧上車：
“殺我的話，自然得從源頭開始，這里不是源頭，你應該不是來殺我。”
“當然，我要殺人，必然不會廢話那么多。”
年輕的黑桃十與白遠，都沒有模樣上的變化。
或者說，白霧看到的黑桃十與白遠，其實都是七百年前的黑桃十與白遠。
只不過…一個是滿月碎片復活的執念，住在里世界中。
一個，則是一直在里世界中，隱藏起來，連白遠都無法發現的人。
白霧回想起來，發現還真很有趣。
黑桃十對自己父親的執念，恐怕比自己還深。
白遠逃到了另一個世界，消極混日子。
黑桃十為了與白遠較勁，也逃了過去。
白遠死后，黑桃十卻以某種方式，在老對頭孩子的里世界中蟄伏著。
白霧有太多事情想要詢問黑桃十。
黑桃十沒有意料到今天會遇到來自異時空的人，只是說道：
“看來，我必須記住今天的事情，又忘記今天的事情。”
“是的，無論今天，我和你談了怎樣的話題，都不能改變你接下來的行動，你要嘗試著以‘若我沒有見到白霧’的可能性，去過往后的日子。”
白霧的做法，就和錢一心封印初代的做法，本質是一樣的。
垃圾車再次發動。
穿著垃圾場工人制服的黑桃十，帶著玩味的笑容，他也不急著說話，緩緩開著車。
垃圾車很快進入了隧道，昏暗的隧道里，白霧整理了一番思緒。
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黑桃十。
原本主要目的，是想知道這個世界為何是一座塔？
依據是什么？
他收該隱為徒，為的是讓該隱劈開那座塔，但自己卻因為白遠而進入了那座塔，這是犯傻嗎？
最后，他是怎么進入的？他和白遠到底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或許真如井六所言，既然自己來到了前世所在的世界，也許一切幕后的事情，自己都有參與。
但黑桃十，顯然知道不少事情。
只是這么多問題中，白霧最先開口的問題，卻是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我想詢問一些事情。”
“你只需要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就好，如果你想好了，我會回答你。”
隧道很深，黑桃十開得很慢很穩。
對于白霧的出現，無論是這個人，還是跨越時空這件事，他都接受的很快。
腦海里也有了大致的推演，接下來，他甚至不需要提問，只需要通過白霧的問題，就能夠猜到很多事情。
“我第一個想知道的，是從農場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共有多少人？”
黑桃十露出笑容，此時的黑桃十還不似彼時。
對白霧還沒有那么熟悉，自然就不會有井世界那般的親近。
他說話會更直接：
“嘖，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這個問題包含了我們是如何進來的，以及進來了誰。”
“看來你去過方舟了？”
與黑桃十這樣的人對話，就是互相索取信息。
有可能你從對方手上獲取一部分信息，對方卻能從你的問題里，獲取更多的信息。
白霧倒也不在意，因為他見過了未來。
“是的，我去過了方舟。”
“那你也就見到了那個可憐的分裂體。有意思，你來自未來，且見到了那個分裂體，她卻沒有因為你是白遠的兒子而殺掉你…”
黑桃十略微推斷一番：
“或許她已經意識到了，她只是一個分裂體，一個白遠用來造船的工具。”
“而有助于她發現這一點的，是你。”
“所以你很有可能，想知道本體的下落？”
藏匿于虛空中不可見的井六，此前還以為黑桃十只是一個嘻嘻哈哈的騙子，但現在她忽然覺得，這個人很銳利。
只不過井世界中的黑桃十，藏起了自己的鋒芒。
白霧沒有否認：
“我的確去過了方舟，也的確…在那里見到了一個可憐的女孩。”
隧道依舊不見盡頭，黑桃十專心的看著前方，但嘴上卻沒有停：
“你身上有扭曲的氣息，你與我們也截然不同，世界的規則似乎對你沒有用，這或許源于你我進來的渠道不同。”
“看來，你不是通過石碑進來的，至少你的這次穿越，與老k的時空力無關。”
“老k還活著嗎？”
白霧并沒有見到錢一心留下的禮物，搖了搖頭。
黑桃十的笑容有些黯淡：
“可惜了，他和白遠，如果能一直聯手的話，或許就是另一個結果了。如果將來你遇到了得力的戰友，不要輕易的放棄對方。”
老k與黑桃十的交情很淺。
黑桃十的記憶里，二人最近的一次接觸，是他欺騙老k，以通過欺詐者來獲取一些東西。
盡管眼里只有白遠，但對這位老k，黑桃十也在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里，感受到了這個人的人格魅力。
他開始回答白霧的問題：
“要進入這個世界，必須通過傳送石碑。”
“而能夠刻碑的人，有兩個，算上我的話，就是三個。”
白霧捕捉到了關鍵點，黑桃十也掌握著傳送石碑的制造方法？
他怎么掌握的？
黑桃十用眼神示意白霧不要說話，他繼續緩緩說道：
“你最關心的事情，是到底有幾個人進入了這個世界。”
“嚴格來說，是兩個。我與白遠。不過白遠是通過老k的石碑，我是通過…欺詐者獲取了老k的能力。”
白霧驚了。
欺詐者在該隱身上，用法有很多限制，至少欺騙的判定很復雜。
但在黑桃十這里，似乎就變得很容易。
不過很快白霧想到了序列進階，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只是獲取了初代的力量讓白霧還是有些難以想象。
“你也無需在意，我獲取的力量可不少，不僅僅是初代的，包括你老爸的。”
“只不過在這個世界里，我的力量暫時無法觸發。”
黑桃十到底有多強？
白霧發現，自己倒是小覷了欺詐者這個序列。
排在普雷爾之眼前一位，目前看來，序列只是武器，武器本身或許有極大地威力，但要成為傳奇，還得看武器的使用者。
強者的石子兒，勝過弱者的子彈。
如果說白霧是普雷爾之眼最為契合的使用者。
五九是極度均衡最為契合的使用者，那么黑桃十，就是欺詐者最為契合的使用者。
排在更前面的序列，兩極置換，鏡花水月，破壞神，時回…等等序列，也要看使用者。
顯然，鄭岳，宴自在等人雖然強大，卻還沒有發揮出序列真正的威力。
黑桃十說道：
“欺騙是一種生存工具。我相信你在那個扭曲的世界，會深有體會。”
白霧點點頭。
“言歸正傳，我和白遠先后來到這個世界，但事實上，白遠…并不僅僅是白遠。”
白霧明白了：
“小魚干的本體…與他一起的？”
黑桃十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他看著白霧，目光仿佛看著獵物。
哪怕白霧現在有著強大的能力，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件事我還在調查，這是屬于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就算你不準插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樂趣，與白遠斗，便是我的樂趣，你的存在，你的出現可以增加這件事的樂趣，但不能稀釋這件事。”
“如果你要告訴我未來發生了什么，導致我與白遠的對決，變得索然無味的話，我會讓你明白，玩弄時空的人，必然會被時空玩弄。”
簡單的幾句話，黑桃十就亮出了獠牙。
確切說，是看穿了白霧的弱點。
白霧來自未來，未來之人來到過去，很有可能一著不慎，引發巨大的蝴蝶效應，因果崩盤。
導致未來發生前所未有的劇烈變化。
所以白霧不敢這么做。
黑桃十看穿了這一點，哪怕失去了序列的力量，失去了伴生之力，失去了種種特性。
卻依舊能夠以普通人的姿態震懾白霧。
他的震懾是有效果的，因為他隨時可以抖出一些影響白霧因果的事情。
“我與白遠的較量，是要絕對的公平，哪怕有時候我掌握了外力，我也會放棄使用這些外力。”
“就好比此時此刻，如果你要告訴我，如何才能算計白遠，那就等于讓接下來的游戲變得無趣。”
前面在井世界，黑桃十扮演的不是敵人，白霧還感覺不到黑桃十的棘手，現在多多少少有些感覺了。
當然，白霧也不是省油燈：
“看來白遠對你來說，很重要。如果你下次再以擾亂因果來威脅我，我會殺了白遠。你大可以賭一賭，我有沒有這么瘋。”
黑桃十臉色一變。
他看穿了白霧的弱點，白霧何嘗沒有看穿他的弱點。
黑桃十和白遠本質一樣，都是一個尋求刺激的人。
而黑桃十的刺激，在于對付白遠。
這個世界有兩種人，一種人喜歡被劇透，然后掌握某種信息差。降低情緒波動值。
一種人討厭被劇透，喜歡劇情帶來的最大的情緒張力。
顯然，黑桃十屬于后者。
把白遠殺了，就等于讓黑桃十的異界之旅這場大戲，瞬間知道了枯燥的結局。
這可比殺了他更難受。
“哈，不愧是討厭之人的兒子，你們父子真是一樣討厭，弒父這種事情被你說的這么容易，你們父子關系真讓人羨慕。那我們達成共識。誰也不招惹誰。”
隧道的盡頭，終于有了光。
垃圾車的速度略微提高，黑桃十說道：
“關于你要知道的，最后一個k的本體，與老白的關系，我還在調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與老白一同來到了這個世界。”
白霧看著前方的亮光，說道：
“我的母親，你見過嗎？”
“見過。”
白霧安靜下來，黑桃十雖然沒有看白霧，但能夠通過白霧提出問題的語氣，猜到一些事情。
他又露出了笑容。
“她…還活著嗎？”白霧問道。
黑桃十既然見過了自己的母親，又在調查小魚干本體和白遠的關系，那么是否說明，自己的母親，不是小魚干本體？
有那么一陣子，白霧一度以為自己的母親，就是小魚干的本體。
農場主井一，挾制小魚干的目的，在于制造出一個強大的精神體，瞬間改變全世界的扭曲濃度，以讓高塔出現。
而白遠帶走小魚干，則是另有所圖。
“我不知道，我只對白遠比較感興趣，對于白遠的女人…嗯，按照這個世界普遍的擇偶標準來說，白遠不缺女人，所以他身邊有女人，我完全不會意外。”
“你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不過你倒讓我很意外。沒想到今天的這一單，會讓我意外的遇到來自未來的人。”
垃圾車終于駛出了隧道。
白霧倒是不會對光線變化有太大感覺，但黑桃十明顯感覺陽光有些刺眼。
因為他已經是一個普通人。
“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但這些秘密，未必是你穿越時空就能掌握的。”
白霧不否認這一點。
來到了原本的世界，白霧忽然發現…謎題越來越多了。
“我還有一些問題，這個世界，是一座塔，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