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左老爺子一時半會翹不了辮子,程愚自告奮勇,約定此間事罷,便登門行醫。
左家的大腿,能抱是一定要抱的,也能順便幫姨娘探探情況。
過往出診,姨娘都會帶上程愚,如果有幸把人治好了,能開頓葷。如果不幸把人治死了,也能蹭個白事的飯。
實踐出真知,對于簡單的疾病,程愚已能對癥下藥。
左勢告退后,高蘿盯著他的背影到消失,才輕嘆一聲,“人與人怎么能差這么多呢?”,說完挑眉望向程愚。
程愚嘖嘖嘴,“等你舔到姓左的再來我面前現眼,平胸細腿的男性滅火器,哪來的自信?”
“粗鄙!”
高蘿臉一下脹的通紅,平日里只會哄我,由著我,恨不得跪倒在我裙下的窩囊廢怎么突然這么硬氣了?
“有屁快放,擋著道了。”
高蘿眼看就要爆發,又強提起笑容,安慰自己犯不著和廢物生氣。冷硬的說,“大小姐有請”
說罷往后方招了招手,兩個熟人趕忙跑了過來,正是之前送程愚回家的莊家兄弟。
此時兩人抬著一個藤椅,示意程愚坐上去。
程愚哈哈大笑,一躍而上,“起轎!那個小婢,前方帶路”
高蘿捏緊了拳頭,若不是大小姐下令,今天非得像往常一樣,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在地上狠狠摩擦。
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一處牌樓前。
高蘿不知是狐假虎威,還是在莊內很有人緣,沿路去往中心莊園時,大家都紛紛避讓。
高老莊說起來是個莊,其實占地頗大,中心的莊園可以理解為古代皇城中的內城,周邊環繞著護城河。
經過東南西北四處牌樓后的石橋,便能進入園內。
藤椅走到橋正中時,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彈丸破空聲。
“有刺客!”,高蘿高喊一聲,護在程愚身前。莊西、莊北扔下藤椅,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察覺到襲來的黑影時,距離已不足丈許。目標正是程愚。
“媽的,八成是“雀”這個家伙!”程愚心中暗罵,有些認命的閉上眼睛。
普通的鐵板也擋不住這種狙擊槍一樣的彈丸。
“砰”,一聲巨響,一個輕盈的身軀倒了過來。
程愚睜開眼,前方站著高蘿,她的肩膀被擊穿,一道一指粗的傷痕冒著黑煙。
高蘿大喝一聲,上身肉眼可見的膨脹了起來,衣袖紛紛裂開,臂膀肌肉隆起。
血撒了高蘿以及身后的程愚一身,沒想到這姑娘竟然修的體術…
“莊西、莊北。你們帶程愚走!”,高蘿俯下身,蓄勢待發,野性十足。
馬尾、馬甲、馬靴,像那要奔馳的小野馬。
程愚見兩人還在那里抖個不停,上前抓住他們,就要跳入水中。
手接觸到兩人的時候,腦中突然浮現 [尸魔,無意識,接收創造者指令。低級異魔。]
程愚十分詫異,這兩人是尸魔?
莊西,莊北在被程愚碰觸到以后,如同被點燃的火藥,雙目突然變得血紅,狂怒低吼。
程愚還在發呆,旁邊的高蘿猛撲過來,挾著程愚墜入河中。
“啪、啪”,橋上的莊西、莊北接連爆開,腳下的石橋頓時被炸榻掉。
高蘿害怕事情再起變化,對右肩的傷勢不管不顧,一把抓起程愚橫放在肩上,從水中沖出,往莊園內奔去。
程愚有些后怕,說好的不再針對自己,都是放屁。再開群聊,得噴死他們。
還有,高蘿這個小姑娘…是個好姑娘。
莊內聽到橋上的動靜,不一會便過來數位內門弟子,穿著繡有“高”字的制式長袍。一部分去查看尸骨遍地的現場,一部分將兩人護送到日冕廳前。
高蘿此時才松開一口氣,恢復纖瘦的身形,將程愚狠狠扔在地上,自己險些摔倒。
門內傳來一個霸氣的女聲,“賊人已跑遠,都散了!程愚和高蘿進來。”
程愚想去攙扶高蘿,被瞪開,便跟在踉蹌的高蘿后面進了大廳。
廳內上首一個大王椅,一個身材健美的女子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里。去健身房的都知道,秀肌肉的都不愛穿衣服,這個女人也只是拿純白的布條裹住某些必要位置。用現在的官話來說,就是比基尼。
正是大小姐香蘭,以同樣的胸襟和姨娘交上朋友的奇女子。
旁邊兩排方桌,聚義大廳般的布局。
大小姐隨手一抬,一道光束如同從天而降,籠罩住高蘿,她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謝大王!“
程愚也跟著低頭行禮,心里思索著昨晚的情況該如何應答。
“聽講你詩詞寫好好,系真嘅咩?”
“…”高蘿一臉懵。
“…”程愚不懵,裝作一臉懵。
“抱歉,抱歉,這幾天從行商那里新學了一種講話方式,覺得好有意思。”
程愚抬起頭,眼睛根本沒處放,只能繼續低著頭,拍馬,“大小姐那是有顆年輕的心。”
“的確,的確。”大小姐哈哈大笑,“話說,你那姨娘整日在我耳邊呱噪你多有才華,本王不那么相信,就限你七步之內作詞一首,若是平平無奇的話,看我不親自去擠那乳牛的奶!”
“謬贊了!”
作詞?沒點正事么?我剛剛被刺殺,驚魂未定好不好。
“來吧!”,大小姐肘撐后方,身子躺平了些,一副看好戲且不容拒絕的樣子。
高蘿也盯住程愚,他也配才華二字?
情書沒給自己少寫。
“獨自一人這憂愁,
情詩情癡情人知。
世人笑我太情癡,
為你譜寫這情詩。”
都是這種東西!
兩個美女的大眼睛盯著程愚,一定程度上也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那就來吧!
略作思索。
程愚邁出第一步,“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聽完這句,大小姐直起身,有些詫異。高蘿的眼睛也明亮了起來。
程愚再踱一步,“金風玉露一相逢,…”
感覺胃口被調了起來,大小姐身體前傾,翹腿撐手,不停的摸著下巴。
高蘿的心也被這句提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向程愚。
空踏兩步,“…”,吊足胃口。
大小姐和高蘿一樣,開始有點小緊張了,怕這首詞驚艷開頭,卻又高開低走。
“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
程愚疾走三步,伴著疾風暴雨般的三句之后,站定大廳正中,口中最后一句引而不發。
大小姐站起身來,心思全在這詞的意境之中,兩眼如同冒出星星,越看這個程愚越歡喜。
如此美妙而又至死不渝的感情啊!
高蘿卻陷入了自我懷疑,“是我不配擁有這樣的詞嗎?”
程愚站了足足十秒,才一字一頓的說出最后一句,“又豈在、朝朝暮暮。”
高蘿看向程愚的目光都軟化了,覺得剛才替他擋那一箭也有了意義。
大小姐沉浸在這詞的余韻里,不住擊節贊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個女人都練健身也就罷了,還都有一顆少女心。
程愚暗暗給自己的表現打了個分。
儀態:100
腔調:100
節奏:100
怕驕傲,總分算99分吧。
正在得意時,卻聽見大小姐緩緩說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