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蒙塵,大地如雪。
天寒地凍之間,漫天雪舞之時,風輕揚看著王朔,對他的表現和心性,心中極為滿意。
這幾日,他一直忙于調查,未曾與王朔相談,心中還有疑問未曾解答。
那便是前幾日在十方別院內,他從衡忠誠身上的傷口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氣息似乎是毀滅之力。
因此,他很想知道,這股毀滅之力的來路,是否真如他所想,是王朔所施展出的,那些傷口,明顯皆是新傷無疑,應當是二人交手時,王朔所留下的。
現在,衡忠誠已死,也只有從王朔這里確認了。
畢竟,他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這弟子,能在這短短幾個月,便領悟他幾十年才領悟到的毀滅劍勢。
至少到現在,他是有些不信的。
于是乎,看著王朔,便問出了心中所想:“你領悟了毀滅劍勢?”
“是與不是?”風輕揚不由的,又再問了一遍。
“是。”王朔點頭。
他有些奇怪,師父是如何知道的,自己還想給他個驚喜呢。
而且,毀滅劍勢此時已化為了自己的一道輔劍勢。
至此,十方劍法,這門師父自創的絕學,自己是完全練會了。
施展出的劍招,除了修為比不得他老人家,施展出時,威力弱上些外,也就是在細節的處理上,還與他有些差距,需得再浸淫些時日,在其他方面,想來應當是與他一般無二了。
“怎么領悟的?”聽到王朔承認了,風輕揚很是震驚,又繼續問道。
“就是在與衡忠誠戰斗的時候,劍招中多了些平日里沒有的殺氣,打著打著便領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天賦好吧,又或者是水到渠成了。”王朔面露懵逼之狀,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聽得他這回答的語氣,再加上這副表情,風輕揚都不知說什么好了。
他現在對于自己這弟子,也是有些羨慕妒忌恨了。
當年自己領悟毀滅劍勢,足足花了幾十年,期間經歷了多少的廝殺。
現在,自己這弟子,不過是習練了幾個月的十方劍法,稍微卡了那么一陣子,在與叛徒做過了一場后,便就這么簡單的領悟了?
這到底是資質好,還是走了狗屎運?
風輕揚也是有些無語了,這貨是來打擊人的吧,自己收他是對是錯啊?
怕不是要不了多久,自己都教不了他什么了吧,對于自己這弟子,他真是也有些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轉過身子,又繼續看向漫天飛舞的雪花,淡淡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好了,你且下去吧,該干什么干什么。”
“哦,對了,前些時日里,孟師兄問了你的近況,在知道你已是地煞境巔峰后,便傳話讓你去地暴峰的玄冥塔。”
“此塔中孕有純陽之火,可供你點燃純陽罡勁,化為純陽罡氣,突破地煞境,你收拾收拾,明日便過去吧。”
“至于接下來善后的事情,為師會處理,雖然沒查到具體是何人,但老夫也要讓這些人知道,膽敢對付的徒兒,下場到底是什么。”
剛聽到師父說讓自己下去,該干嘛干嘛,王朔還是挺開心的,立馬便準備開溜,去屋內好好的睡上一覺。
結果,這還沒溜成,又聽他說要自己去地暴峰,還是孟師伯安排的,頓時心中是一陣悲痛啊。
不經又是一陣的腹誹,這孟師伯怕不是盯上自己了吧,這一天天的,還能不能讓清閑些了。
這才剛領悟毀滅劍勢,還沒來得及修整一番,又要去地暴峰,找什么純陽之火,突破地煞境的修為。
風輕揚在說完之后,向著王朔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隨后便不再理睬他,望著雪景怔怔出神起來。
......
暴雪過后,陰霾散去,朝陽霞光萬丈。
地暴峰上,一座雪白的鐵塔高高聳立,偶爾露出的幾處斑駁,似是說明了它,經歷過無數的風雨,依然屹立不倒。
不過,今日的它,似是不敢甘寂寞,便在朝陽下,與自己同樣雪白的大地之上,撒下了一道數百丈的虛影。
此時,在這虛影之上,一名身著青衣,身姿修長挺拔的少年,一手握著翠綠的葫蘆,一手拿著根雞腿,正跟在一中年身后,緩緩邁步走來。
王朔邊吃邊喝,左顧右盼的跟在這名中年人身后,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的景色,至于他身旁這人,乃是地暴峰的長老,名喚沈鶴飛。
王朔在來之前,去了趟開陽宮,面見了孟懷安,在一番讓他小心為上,不可莽撞勉強的囑咐后,又交給他一枚玉符,讓他轉交眼前的沈鶴飛,在看過玉符中的信息后,他便會帶王朔前去玄冥塔。
果不其然,在到了地暴峰后,王朔對著守山弟子說明來意后,這名弟子便領著他找到了沈鶴飛。
而沈鶴飛,也在看過了玉符中的信息后,眉梢微微一顫,隨后二話不說便帶著王朔,向著此處高塔而來。
望著坐在前面的這人,王朔心中暗自嘀咕這:“不知孟師伯這玉符中留了何信息,讓他先前那般姿態,罷了,這跟我沒關系,此番前來這地暴峰,只是為了突破地煞境,還是抓緊結束,待回去后好好補上一覺。”
在前方走的沈鶴飛,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慢下了步子,看著自顧自吃喝的王朔,見他一臉平靜,毫不在意的樣子,面露詫異之色。
沈鶴飛有些不解:“看這小子的平靜,也不像偽裝出來的,可為何對玄冥塔的挑戰,他竟是絲毫也不緊張,在平靜的表情之下,也只是有些警惕罷了,而那絲警惕,看上去也只是因為未知,而本能產生的罷了。”
“難道,他壓根一無所知?”
“我實在難以想象,你為何能夠如此平靜,還有心思吃喝,要知道玄冥塔,可不是那么好闖的,這里面的妖魔,最弱的也都是將級巔峰,強一些的,可是統領級的,這些妖魔被關押了許多年,可是餓得緊了,以你這身子骨,怕是還不夠塞牙縫的。”
“額,闖塔?妖魔?不是用純陽之火點燃罡勁,突破地煞境的修為嗎?”王朔看著他,一臉疑惑的說道。
“這...是被忽悠了?孟懷安啊,孟懷安,你是對這小子有多自信,心是有多大,也罷,便讓我看看,讓你信心十足的小子,到底有多妖孽的表現。”沈鶴飛心中暗自嘀咕道。
“嗯,是用純陽之火,點燃罡勁,突破修為,只不過需得闖過九層玄冥塔的前三層,而這每一層都有許多妖魔,只有斬殺了這些妖魔,或是突破它們的圍殺,找到通往下一層的傳送陣,才能到得了下一層,你且先闖闖看吧!”
“哦,是這樣嗎?那便試試吧。”王朔灌下一口酒,滿不在乎的說道。
沈鶴飛聽得此話,有些無語,心中暗道:“這怕不是個傻子吧,就是第一層的那些統領級初期的妖魔,你斗不斗的過,怕是還兩說,更別提第二三層的,比擬長生二三重的統領級中期的妖魔了。”
沈鶴飛發現,自己在今日嘀咕的有點多啊,內心活動著實有些豐富了。
不過,看著王朔這懶散的樣子,沈鶴飛也不打算提醒他了,準備讓王朔先吃些苦頭,等有了危險,再讓里面的人出手相救。
隨后,便也不多說,只是淡淡道了句:“也罷,那你便先試一試吧。”
二人邊聊邊走,過了片刻,便走到了離塔門不遠的地方,依稀可見塔門之上的三個大字——玄冥塔。
此時,在塔門之前,正松垮垮站立的幾名護衛,發現了王朔和沈鶴飛,身子猛地一震,隨后挺直了脊背,站得相當的筆直。
不過看到王朔二人正在交談,并未注意到這邊時,幾人卻是明顯松了一口氣,但仍是擺出了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雙眼直直的著向前方,儀容嚴肅整齊。
等王朔和沈鶴飛走得近了些,看到王朔一手的雞腿,一手的葫蘆,樣子放浪形骸之極,而且毫不拘謹的同沈鶴飛聊著,幾人緊盯前方的雙眸中,皆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在地暴峰內,幾乎所有的人,在沈鶴飛面前,皆是感到十分壓抑,一個個的拘謹無比,絲毫不敢放肆。
可此時,他們竟然見一少年,在邊吃邊喝中,同沈長老熱切的聊著,看上去極為輕松,而沈長老卻毫不在乎。
這少年,他是什么來頭?
還別說,這一路走下來,王朔的豁達表現,也贏得了沈鶴飛的欣賞,雖然他仍覺得王朔此子有些自大,但也不影響他對王朔產生好感。
于是乎,在快到塔門時,還是似開玩笑的,提醒了王朔一句:“玄冥塔一層中,有著上百頭妖魔,皆是將級巔峰,且關押了許久,被餓了這么久,見到你這細皮嫩肉的少年,怕是會激動到失去理智,用鋒利的利爪將你撕碎,再用長滿利牙的血盆大口吞入腹中,你可得小心啊,別到時嚇哭了找師父。”
王朔聽到他這話,倒是有些驚詫了,這位沈師叔有些意思啊,嚴肅的表情下,性子倒是有些活潑,按他修煉的年齡,妥妥的是老頑童啊!
因此,王朔也是來了興致,揚了揚手中的雞腿和美酒,笑嘻嘻的道:“沈師叔,我也餓了啊,你看這么小個雞腿,我也沒吃飽,正好進了這一層,若是有獸形的妖魔,斬殺之后,再燒烤一番,就著這美酒,倒是可以填飽些肚子,也著實不錯。”
看著王朔一臉笑嘻嘻,吊兒郎當的樣子,沈鶴飛也有些無語了,笑罵道:“走吧,快到了,待會進去了,好好感受一番,看看你吃不吃得到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