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
下了樓梯，此時正值清晨，一樓的大廳也是坐滿了人，人聲鼎沸。來往的食客絡繹不絕，七八個小廝端著菜盤在人群之中靈活地穿梭，忙得不可開交。
柜臺里面，一個中年發福的錦衣胖子看著眼前忙碌的景象，眼睛都快瞇成一道縫了。
“張叔，這頓飯記我爹賬上。”一道虛弱的聲音忽然傳來。
張寶全轉眼望去，看見是林衍，笑著打趣道：“我說林公子，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身體好，也不能這樣糟蹋。改天張叔送壇虎鞭酒給你，好好補補身子。”
說話之間，拿出一本厚厚的賬簿，找到他林府的賬單，迅速畫了幾筆，便交給林衍簽字。
林衍看都不看多幾眼，直接簽上自己的名字。
他們林府在這天豐樓的地位可不同，按照前世的說法便是超級至尊會員，單單是他爹林元天在這里一年在這里至少花費幾萬兩白銀的大客戶。
平時在這里的開銷基本都是記賬，每月結一次賬，從不拖欠。
簽完字之后，林衍苦笑一聲，擺擺手，不再多說什么，留給張寶全一道有些瘦弱無助的背影。
張寶全收起賬簿，饒有興趣地將目光投射在剛才匆匆離去的背影上。
“印堂發黑，目光無神，唇裂舌焦，精神渙散，看來這小子是撞見那些臟東西了。”
“只是他身上雖說有些陰氣怨恨，卻似乎對他沒有惡意。那為何要糾纏這小子呢？”
“想不通，想不通......只是這小子畢竟只是凡人之軀，長期和那些臟東西接觸，陰氣入體，身體會一天比一天虛弱。”
張寶全那種胖臉上，浮起一絲猶豫之色，最終還是搖搖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現在不過是個廢人，幫不了人。何況你小子看起來也不像命薄之人，挺過這一關還是有點希望的。”
他口中是這樣說，其實他心中清楚，一旦與那些鬼東西接觸過，沒有外力的幫助下，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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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并沒有發現背后一直注視著他的目光，出了天豐樓之后，一直在外面等候的來福便迎了上來。
“我讓你打聽的事怎么樣了？”林衍問道。
“公子，你讓我打聽這城中所謂的奇人異士倒是打聽出來幾個。”來福湊到林衍耳邊小聲道。
“你覺得其中最靠譜的是哪個？”林衍稍微打起一些精神道。
“這其中傳的最神就是城外那靈寒寺主持真定和尚。大家都說他佛法精深，而且菩薩心腸，簡直就是在世活佛。在城中百姓的口碑極好。去過靈寒寺上香的人都說十分靈驗。”來福介紹真定時，語氣不由帶點尊敬。
林衍頓時來了興趣，這城外的靈寒寺他是聽說過的，或許這佛門手段當真可以鎮壓那些臟東西。
想到這里，事不宜遲，林衍立刻對來福道：“走，去靈寒寺！”
兩人很快上了馬車，馬夫拿起鞭子抽空幾下，油光發亮的兩匹紅色駿馬頓時緩緩開始發力。
車廂里，林衍對來福吩咐道：“我要你找人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父親。”
來福人小鬼大，自然知道府中誰才是他真正的靠山，嘿嘿笑了兩聲：“放心吧，公子。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林衍笑道：“我要是不放心還能叫你幫我打聽？”
來福笑著感慨道：“公子的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中。”
林衍深深地看了一眼來福，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再說什么。
在他心目中，已經把來福列為最為可靠的幾個人之一了。
馬車一路前行，路過城門的時候，馬車速度慢了下來。
景安縣每日的人流量很大，加上今天又是圩日，各個鄉鎮的百姓來來趕緊，導致城門有些堵塞。
林衍掀開車簾，看著排著長龍的隊伍，心中越發煩躁不安。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守城軍士的交談的聲音。
“剛剛李捕頭帶著急匆匆地是趕去哪里，我看他臉都黑成炭了。不只是他，跟他出去那幫人也都是黑著張臉，好似誰欠他幾百兩銀子般。”
“當然了，聽說就在昨晚，十幾里外的大牛村，整個都沒了.....”
“都沒了？！”
“沒了，不要說人，連一頭牲畜都沒活下來。”
“難怪李捕頭的臉會黑成這樣，這苦差事居然落到他頭上.....”
“這世道就這樣，我們縣城還好一點，那種災禍少一點。在野外的小村莊，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是天災還是那種臟東西........”
“唉......”
一聲嘆息之后，林衍就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了。
他現在的表情說不出的凝重。
重活一世，誰會想這樣死去呢？
自從知道這個世界妖魔鬼怪混雜，可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好好一個村子說沒就沒了，而且官府面對這類神秘詭異事件，似乎也缺乏應對的手段。
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在這個世間生存下去。區區兩個小鬼就能搞得他焦頭爛額，更遑論其他更加詭異的東西。
“真是一個危險的世界。而自己居然在如此危險的世界中，不明不白活了三年....”他苦笑一聲。
“縣城當中的災禍少一點.........”林衍想到這段話，猛然明白了什么。
“這是不是說明，這個世界一定要有某些力量能夠和這些妖魔鬼怪抗衡，守護著人類。不然按照這種危險程度，人類根本無法生存。”
“之前自己在安寧城時，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類事情，甚至連死人的案件都很少，治安極好。”
“希望這真定主持，就是這類擁有神秘力量的人吧。”
林衍心中默默祈禱一句。
馬車緩緩朝著城外靈寒寺的方向駛去。
“來福，剛剛那守城軍士的話你應該也聽見了，你老實告訴我，這類似的事情多嗎？”林衍隨口問道。
他知道來福消息靈通，平時也喜歡到處那怪談奇事吹牛扯淡。
來福沉默一會兒。
“三年前，那黃石村也是一夜之間沒了.......五年前蓮花村，全部村民成為無頭尸體，死因不明，到現在也沒有告破.....”
林衍心頭一緊，不再說話，看著窗外的風景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多的災禍，他卻從未聽聞，包括這具身體之前也沒有相關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