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卓豪

　　天豐樓，景安縣最好的酒樓，位于城北的靈江邊上。以其裝修豪華，菜肴精美，價格昂貴聞名整個縣城。周圍環境也是清雅秀麗，站在天豐樓高處眺望，更是可以欣賞到靈江那粼粼波光。所以哪怕這里價格再昂貴，來這里的達官貴人依舊絡繹不絕，成為景安縣招待朋友的最佳選擇。

　　林衍坐在天風樓三樓一處包廂內，頭發亂糟糟，雙眼無神，表情稍微有一些驚恐不安，深深的眼袋和黑眼圈清晰地掛在眼睛下面。看得出他狀態不是很好，和昨天那個剛回到景安縣的翩翩少年似乎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的對面，一個身材十分壯碩的青年，身穿黑色勁裝，正敞著胸口，右手拿著一只油膩的烤羊腿，左手一個大豬蹄子，毫無形象地桌前胡吃海喝。

　　那青年嘴里吃著東西，看著面對美食在前，筷子動都沒有動一下的林衍，含含糊糊地道：“林衍，你小子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地叫過來吃法，自己就坐著看我吃？”

　　“我有事求你。”林衍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那青年將手上的東西吃得一干二凈，灌了一壺酒后，抹了抹嘴。

　　“說吧，有什么事是你林家三少爺搞不定，要我這種江湖草莽出手的。”

　　“我想你幫我找個人。”林衍微微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看著對面那青年。

　　這壯碩青年叫卓豪，是景安縣中最大的幫派，青狼幫的少幫主。

　　同是也是林衍從小玩到大的死黨。

　　當時，二人年齡相仿，在同一間私塾上課。

　　由于那時候的林衍體弱多病，經常被同學欺負，有一次卓豪看不過眼便出手幫了林衍，從此兩人便聚在了一起。林衍出口，卓豪出手，兩人一時間將那景安縣搞得雞飛狗跳，偏偏這兩人背景深厚，只能任由他們胡作非為。便由此結下了深厚的友情，關系莫逆。

　　只是后來林衍去了安寧城讀書，兩人之間的聯系才淡了幾分。

　　這其中，也有林衍特意回避的緣故，他不想讓人看出自己身上發生的改變。

　　此次特意把他請過來，便是希望能過利用卓豪的江湖關系找到那個撞死陳府兩個小孩的馬夫。畢竟要說找人，這城中的三教九流，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找到那個馬夫不知道猴年馬月，只能找他這個死黨幫忙。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找人？你不是昨天才回來嗎，這么快就有人惹到你頭上了？”卓豪看著滿臉憔悴的林衍，頓了頓繼續道：“你現在的狀態也不太對，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我沒事。”林衍撓了撓頭發。“只是昨晚沒有睡好而已。”

　　一天之內發生如此多不可思議之事，他要是睡得著那才是怪事。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卓豪搖搖頭，知道林衍只是在敷衍自己。

　　林衍盯著卓豪，一字一頓道：“卓豪，不是我想你隱瞞你什么，而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這話出自真心，他知道卓豪的武功很高，但這些詭異怨恨的存在，不是武林高手就能對付得了的。他也是為了卓豪好，不想他和自己一樣染上這些恐怖的東西。

　　卓豪愣了一下，剛想開口說話，只是到了嘴邊的話卻再也說不說出口，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一般。

　　場面一時間冷了下來，陷入沉默之中。

　　“說吧，你要我找什么人？”

　　最終，還是卓豪打破了沉默。

　　“一個馬夫，應該是城中車行的人，應該三四十歲，最明顯就是右臉有個一寸長的刀疤。面上沒有胡須。”林衍仔細回憶自己在幻境之中見到的車夫模樣，將其描述出來。

　　“馬夫？”卓豪語氣一凝，想了想道：“前半個月，陳府那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林衍點點頭。

　　“那時候陳老爺子也是花重金請我老子找到那個撞死他兩個小公子的馬夫，只是后來沒有目擊證人，只能不了了之。”卓豪嘆了口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林衍，你要找的這個人和陳府那件案子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林衍驚訝地看了一眼卓豪，沒想到卓豪的心思如此靈敏，看來這些年他也經歷了不少。

　　見林衍沒有回他話，卓豪頓時有些急了眼：“是與不是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知道，當初陳老爺子可是許下承諾，誰能找到那馬夫，便是十萬兩雪花花的銀子啊！那可是十萬兩啊，抵得上我青狼幫大半年的收入了！”

　　想了想，林衍道：“我不是很肯定，你要找到此人，我去親自看上一眼便知道了。”

　　他忽然明白過來，親兄弟明算賬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他知道哪怕和陳府的案子沒有關系，卓豪也會答應自己。但肯定沒有現在的熱切與干勁。何況他也沒有欺騙卓豪，那馬夫確實是撞死那兩個小孩的兇手。

　　只要卓豪能夠將那馬夫揪出來，十萬兩白銀就落入他手了。

　　至于卓豪以后問起他是如何知道是那馬夫所為，林衍也顧不上許多，一心要先將這人找出來再說。

　　林衍的話語剛剛落下，卓豪便急不可耐地站了起來，他現在再無心思待下去，興奮道：“林衍，此事要是成了，那十萬兩白銀你我兄弟二人平分，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這城中還沒有我卓豪找不到的人！”

　　卓豪走后，林衍依舊坐在桌椅上，再次發呆，心頭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惹上那種臟東西，但是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兩只小鬼，包括那個神秘的任務發布器也是真的。

　　當下的心情，一部分是害怕，害怕那些詭異的存在，害怕沒有按時完成任務變成白癡智障，畢竟任誰突然發現這么多詭異恐怖的事情，誰都會心生恐懼。

　　另一部分的心情有些奇怪，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居然有些小小興奮和一種奇異的充實。這種奇異的感覺好似之前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此時開始浮現。

　　“難道這是對未知事物產生的好奇？”

　　林衍想到這里自己想了，誰會對這種事情產生好奇。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此時的他內心十分古怪，既十分害怕，卻又有一點興奮，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情詭異的交融在一起。

　　他搖搖頭，既然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這種情緒，他也懶得在再想。最近他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在意這一件了。

　　此時桌上，還有許多琳瑯滿目的美食佳肴，有些連動沒有動過。林衍此時哪里還是心情吃下去，隨意拿起筷子對付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

　　思索了一陣，就準備離開這天風樓。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他不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找到馬夫身上，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準備一下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