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間有溫情
清晨的BL市因為入秋的季節而顯得有點冷清，但城中村兩旁狹小的街道上卻站滿了不少早起來的人群，且大多數為女人。
看著而這些裹著厚厚的睡衣，蓬頭垢面的女人一邊排著隊，一邊埋汰著生活的艱辛與丈夫的懶惰，趙懿時忍不住蹙了蹙眉毛，快步向著“老王狗不理灌湯包”走去。
由于出門走得急，他只是匆忙地裹上一件薄薄的襯衫便跑了出來。
早上的風的確有點冷。
一陣冷風吹來，趙懿時忍不住把敞開的衣領緊了緊。
盡管沒有多大用，但似乎下意識的動作能讓他的身體變得暖和點。
幾分鐘后，趙懿時笑著說：“王叔，三個灌湯包，兩個饅頭，一杯豆漿！”
說完，趙懿時便把手上的保溫飯盒和保溫杯遞了過去。
只見眼前這位中等身材，面圓粗眼，一身樸實打扮的老王朝著趙懿時笑了笑，一邊麻利地接過遞過來的保溫飯盒和保溫杯，一邊笑著問：“小趙，你今天怎么穿那么少啊！涵涵那丫頭今天上一年級了吧？”
而站在老王旁邊的王嬸則順手從王叔那拿起保溫杯，把豆漿灌得滿滿，才擰緊杯蓋。
然后，她又從里邊拿出一籠只有三個灌湯包，但明顯大上一號的“狗不理”放進飯盒里，接著從饅頭蒸箱里夾起最大的兩個饅頭放進保溫飯盒，才蓋回盒蓋。
做完這些的王嬸，那張樸實而又布滿皺紋的臉上才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便發出幾聲“嘿嘿的”笑聲。
“王叔，涵涵那丫頭經常麻煩您和王嬸照顧，真是謝謝您！她在紅星小學上一年級，今天是她的開學第一天。”
趙懿時望著淳樸善良的王叔，想到對方對女兒的照顧，忍不住朝對方躬了躬身。
“紅星小學好啊，這是我們BL市最出名的公辦學校吧，涵涵能夠進去，還真多虧了宋老師的幫忙，我說小趙啊，你有空得請宋老師吃個飯答謝人家！”
站在一旁的王嬸忍不住搶聲笑著說。
“老婆子，你在亂說什么，人家宋老師是真心喜歡涵涵，才對涵涵好。小趙，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拿著，趕快回去拿給涵涵吃，今天你們可要早點出門，不要讓涵涵上學第一天就遲到了。”
王叔一邊說，一邊拿起飯盒和保溫杯雙手遞到趙懿時面前。
趙懿時連忙接過，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
而站在后面幾個年輕一點的婦女則一直盯著趙懿時看，直到他消失在街道上。
一個年紀三十歲左右的，穿著整潔，身材高大的女子對著前面一個穿著花色長裙，臉蛋清秀的女子打趣得說：“我說老孫家的媳婦，你回過魂了嗎？小趙已經走遠了！”
那個臉蛋清秀的女子臉色微紅，也回笑著說：“我說陳大姐，你剛剛不也是眼瞪瞪地望著他嗎！咱們都是一路貨色，呵呵！”
后面幾個女子也跟著肆意相互取笑起來。
每天都重復著這枯燥且貧困的生活，人總得給自己找點樂趣，因此，每天早上出門買包的趙懿時便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老王狗不理灌湯包”顯得有點熱鬧起來，相比于旁邊的早餐店蓬頭垢面的排隊女子，老王這邊的客戶衣著則相當整潔，明顯梳洗一番才出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王叔看到到一位身材高挑，五官精致，長發披肩，圓領米色秋衣女子來到他的面前，便笑著說：“小宋老師，您來了啊！一籠狗不理，對不對？”
宋汐珍露出甜甜的笑臉，說：“早，王叔，一切照舊。”
而站在旁邊的王嬸則忍不住笑著問：“小宋老師，您過來接涵涵對不對，您對涵涵真好！就像對自己的親閨女一樣。”
“老婆子，你在胡說什么？人家小宋老師還是單身，你別在瞎說。”，王叔連忙拉住王嬸，小聲責罵道。
“王叔，你別說王嬸，如果涵涵是我的女兒就好了！”，說完，宋汐珍那是圓圓的大眼睛透著一絲絲的期盼，不過很快就湮滅在無奈之中。
王叔聽完后無奈地朝著王嬸搖了搖頭，便把他手中的灌湯包遞給對方。
宋汐珍禮貌地接過裝著灌湯包的紙袋，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
等宋汐珍離開后，王嬸才對王叔說：“我說老頭子，小宋老師明明就是喜歡小趙，我在撮合，你為何要拆我的臺。”
王叔深深地吐了口氣，語重深長地說：“我說老婆子，如果小宋老師是你的女兒，你會答應讓她嫁給小趙嗎？”
王嬸抬頭望了望王叔，張了張嘴，最后化為一聲嘆氣，幽幽地說：“可憐了涵涵這丫頭，那么乖巧，那么懂事，唉！”
王叔見客人少了很多，便拿起旱煙袋說了聲，“我到后面去吸口煙！”，也不等王嬸應答便轉身離去。
人總要有自知之明，雙方差距太大，便如同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樣。
王叔和王嬸兩人現在都五十多歲。
自從他們的兒子上完大學后便去了南方打工，而老兩口則一直留在BL市繼續賣包子。
兩人都有好幾年沒有見到兒子，每每打通對方的電話，聽著兒子接個電話都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夫婦兩人不知為其暗暗流過多少淚水。
自從三年前趙懿時帶著女兒搬來城中村，很快，這對善良的夫婦便給住在他們家旁邊的趙梓涵所吸引，并深深地喜歡上這個生活孤苦，但是懂事聽話，活潑可愛的小天使。
一開始的時候，由于趙懿時需要上班，因為要帶著女兒，只能打些閑工，比如背著女兒幫人送下外賣，或者幫些打掃衛生，派傳單，洗碗等等。
王叔這對善良的夫婦看著趙懿時背著小小的趙梓涵早出晚歸，眼看著趙梓涵圓潤的臉蛋越來越瘦，兩位老人心疼得要命。
趁著一天早上，趙懿時背著女兒過來買包子時，王叔提出愿意幫他照看趙梓涵，只要他每個月適當給點錢就好。
趙懿時剛剛聽到王叔的建議時，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當他看到兩位老人看著女兒那疼惜的目光時，眼睛里充盈著淚光。
他迅速解開綁帶，慢慢地把女兒從后背放了下來，拉住趙梓涵的小手，低聲說：“涵涵，爸比要去工作了，讓王爺爺和奶奶照顧你，好嗎？爸比工作完就回來接你！”
趙梓涵抬頭望了望趙懿時，轉頭望了望王叔王嬸，便脆生生地說：“爸比，憨憨要吃兩個灌湯包子，如果你答應我，我就在爺爺奶奶這等你回來。”
趙懿時剛想說，便給旁邊的王嬸搶聲說：“涵涵，奶奶這灌湯包子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來，奶奶給你拿包子去。”
“謝謝奶奶！”，說完，三歲多的小梓涵便朝著王嬸跑了過去。
趙懿時眼紅紅地望著一蹦一跳跑過去的女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磨損邊皮的黑色錢包，把那僅存的六張紅色鈔票里拿出三張塞到王叔那粗糙的大手上，哽咽地說：“王叔，錢不多，這是給您和王嬸照看涵涵的錢，請您務必收下。”
王叔本想退卻，但是看著對方那雙固執的雙眼，他便把手中的三百塊錢放進口袋里。
趙懿時強忍著不舍，走進攘來熙往，滾滾人流當中，因為他知道他必須要盡快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才能讓女兒過上更好的日子。
看著趙懿時離去，王嬸才生氣地走到王叔面前，說：“老頭子，你怎么能要小趙的錢？你不知道......”
王叔連忙拉了拉老伴，轉頭望向正拿著灌湯包吃得歡的趙梓涵小聲說：“老婆子，你看下涵涵身上的衣服，快入秋了，等涵涵吃完早餐，你拿這些錢帶涵涵去買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說完，王叔便從口袋掏出剛剛收到的三百塊錢，然后在從抽屜里拿出兩張百元大鈔，塞到王嬸的手中。
王嬸滿臉笑意地望著自己的老伴，張嘴笑了笑，爽朗地說：“中，等涵涵吃完，老娘便帶她去逛商城，保證把我們家的涵涵打扮得漂漂亮亮。”
就這樣，一晃三年過去了，王叔，王嬸便照顧了趙梓涵整整三年。
宋汐珍來到趙懿時所租房子的樓下，煢煢孑立地站在大門的一顆大樹底下。
身材高挑，氣質出眾的她在人來人往的人群當鶴立雞群，頻頻讓人注目。
當穿著紅星小學校服的趙梓涵從樓道跑出來時，宋汐珍便朝對方揮手喊道：“這邊，涵涵，這邊。”
“宋阿姨，嘻嘻！”，此時的趙梓涵向脫韁惡小野馬，手舞腳蹈地朝著宋汐珍飛快地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