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怒氣沖沖,然而呂煜的表情倒是顯得有些輕松。
他心中不驚反喜。
李儒用這官爵來害他,是陽謀,讓人防不勝防。
但同樣可以說明,在這個時候的李儒,已經是技窮了。
他不得不用這最后一個辦法來對付他了。
而且...
對于呂煜來說,李儒的計策雖然是陽謀,而且是想要殺人的陽謀。
但這何嘗又不是呂煜的機會呢?
出外為官,便可以借此機會離開洛陽。
屆時天高任鳥飛,海深憑魚躍。
有官身之后就夠了。
“老師不必驚慌,這些事情看起來嚴重,但也并非是必死之局,反而可以作為破局的機會。”
“哦?”
看到呂煜如此沉穩,朱儁也顯得鎮定起來了。
他也是什么大場面都見過的人,現在這種情況,雖然也非常緊急,但要他六神無主,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事,你怎么看?”
“老師,李儒無非是想要殺我而已,之前他用了各種方法,都不可得,如今便只能用這個方法來害我性命了,證明他已經技窮了,前面老師也說了,雒陽并非是久待之地,現在我還能在雒陽活著,完全是因為有老師的原因,若是沒有老師蔭蔽,恐怕我早就成為雒陽城門口的那些尸體之一了。”
緩了一口氣,呂煜繼續說道:
“如今出外為官,便是離開雒陽的最好機會。”
“只是...李儒是要你去做萬年令,那萬年可是在長安三輔之地,就在雍州,離涼州也太近了,那是董卓的老巢,公明你到此處去,肯定是十死無生的。”
“出外為官自然是可以出外為官的,但地方不能是在萬年,不能在涼州,雍州之地。”
往董卓的勢力縱深去,那肯定是死路一條的。
“但恐怕李儒也不會將司隸,亦或者豫州冀州的官爵賜予...”
朱溫輕輕搖頭,對呂煜的前途是很不看好。
“事情倒也是沒有糜爛到完全解決不了的地步,今日在朝堂上,可有人為我說話?”
朱儁輕輕搖頭,說道:“太傅袁隗與你也沒有多少關系,自然是不會說的,而如今在朝堂上,除了太傅敢替你說話,還有誰敢替你說話?”
呂煜現在就是董卓心上的一根刺,尋常人只要一提,就被董卓李儒記在生死薄上了。
“那老師沒有為我說話?”
朱儁搖了搖頭。
“我自然是想為你說話,但關鍵是,即便是我替你說話了,也是沒有多少用處的。反而會讓董卓惱怒,這種事情,做了又沒用,反而對自己沒好處,那我做他干什么?”
朱儁也是非常明智之人。
“總有惜才之人的。”
呂煜眼睛微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了。
他對自己的謀劃,突然感覺來得很及時,很慶幸。
還好他寫了那些詩賦。
有那些詩賦,便是有才名。
有才名,那些愛才的人才會跳出來為他說話。
亦或者說...
有個理由跳出來給他說話。
現在朝堂之中,愿意給他呂煜說情的人,肯定是很多的。
蔡邕,荀爽,鄭泰...
只要是以漢臣標榜的,大多愿意為呂煜說話。
但是...
沒有借口啊!
以呂煜忠漢的原因來替呂煜說情?
那不是在說董卓是禍亂朝政者嗎?
這要是說出來,這小命能夠保得住,那才是奇怪了。
但如果呂煜有才名,那就不一樣了。
以愛才之名,大家都可以來說了。
而且這個理由...
與政治無關,與立場無關。
這是文學的事,這是讀書人的事情。
想到個中關節之后,呂煜對著朱儁行了一禮,說道:“這些日子我寫了一些詩賦,老師可以去一些詩會,將這些詩賦宣揚出去,如此一來,才名我便有了,屆時只需要老師以惜才的名義為我說話,后面定然有許多附和者,裹挾著朝中諸公的聲名大勢,才能逆轉局勢,將李儒的底線拔高一點,從而獲得一線生機。”
詩賦?
在這個時候,朱儁突然是想到了呂煜之前的那個石灰吟。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能夠寫出這樣的詩賦出來,我這個徒弟肯定是有才的了。
“你寫了多少詩賦,我都帶過去,先讓蔡邕去鑒賞,鑒賞之后,再去各個詩會。”
呂煜輕輕一笑,說道:“這幾日,大概寫了六七十首。”
“六...嗯?”
朱儁一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六七十首?”
這幾天的時間,寫這么多?
呂煜雖然想要標榜自己鬼才的名聲,但幾天寫出幾十首詩,還是過于驚世駭俗了。
他轉念一想,馬上說道:“有前些日子的靈感。”
即便如此,這六七十首詩,也非常恐怖了。
“你將詩賦拿來,我現在就拿去蔡邕府邸。”
呂煜輕輕點頭,說道:“老師去了之后記得再回來。”
“回來?”
朱儁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我回來作甚?”
“在這幾個時辰內,我要繼續作詩,要想才名夠大,便需要詩賦夠多。”
光是一些五言詩,恐怕還是不夠的。
還得加上一些文賦。
阿房宮賦,六國論。
之前高中背過的東西,現在是可以派上大用場了。
李白太過于浪漫,還是得讓杜甫出馬。
呂煜腦中不斷的想著東西。
“幾個時辰內做出詩賦?”
換做是常人,朱儁就要說你不知天高地厚。
但想到自己的這個徒弟,原本就不是一般人,他心中的話,也直接是打碎了往自己的肚子咽下去了。
“那我去蔡邕府邸之后,便再回來。”
“多謝老師。”
呂煜對著朱儁深深的行了一禮。
他現在能夠活著,全是有朱儁在撐著。
現在要在九死一生之中謀得活路,也需要朱儁的幫手。
對于朱儁...
呂煜是在心底里將他當做老師,當做自己這輩子的貴人,需要報答的對象。
“便不廢話了。”
朱儁擺了擺手,馬上離開府邸。
他是軍人出身,而軍人就是雷厲風行的。
“可要我們幫手?”
朱溫伊浩兩人走上來。
呂煜輕輕搖頭。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也幫不上忙。”
這是文抄公的工作了。
事不宜遲,呂煜也動身了。
他折返回去,三兩步之下,馬上到貂蟬房中。
“嬋兒,研磨,現在時間緊急。”
貂蟬衣服都還沒穿,趕緊起身,只是簡單披了件外衣,便著手為呂煜研磨。
“呂郎,何事,居然如此著急?”
“大事,大好事!”
呂煜哈哈大笑,倒是吹散了貂蟬原本的驚慌失措。
有呂郎在...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算什么事情。
這種安全感,即便是之前高大的司徒府,都沒給她帶來過的。
貂蟬知道。
這世上,只有這個男人才能給他這種安全感。
想著,貂蟬的神態也變得輕松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