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今非昔比
是夜。
成皋縣城熱鬧非常。
尤其是在城中縣衙，聲音尤其大。
一碗酒，兩碗酒，三碗酒...
酒水在這個時候像是不要錢一般。
喝下三四碗酒之后，呂煜臉上也是浮現兩朵紅云了。
“郎君，請。你此番入洛，現在已經是天下聞名，實在是給我們成皋的人長了臉，這碗酒，我敬你了。”
成皋縣君韓雍端起身前的酒樽，臉上全是討好的笑容。
現在的呂煜，已經與半個月前的呂煜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他之所以要給呂煜面子，大多是因為成皋呂家的原因，因為主簿呂延的面子。
但是現在...
他敬呂煜，怕呂煜，完全是因為呂煜。
還有呂煜帶來的數千人馬。
現在這小子去洛陽求得官身，去許縣為令了。
在潁川，治下人口比他成皋的要多得多了。
兩人現在的地位已經完全不同了。
呂煜現在就像是初升的朝陽，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他韓雍，他的這個官是買來的，就像是夕陽落日，過不久就要掉下去了。
“縣君，請。”
呂煜笑瞇瞇的看著韓雍，倒是讓后者后背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主公，請。”
王恩今日也來了。
他見到呂煜帶了這么多人馬過來，加上朝廷的任命書，知曉呂煜現在已經是在洛陽熬出頭來了，而他王家，自然也是會跟著呂煜一同崛起了。
“請。”
呂煜輕輕點頭，抿了一口酒水。
“說起來，我在成皋，恐怕也不能待多久，三日后，便要啟程出發了。”
三日后便要出發了。
眾人聽到后，臉色各有變化。
呂延是驚訝，王恩則是眉頭微皺，至于韓雍，臉上直接是露出笑容來了。
現在呂煜就像是過江龍，而他韓雍雖然是成皋的地頭蛇，但這過江龍是帶著云水過來的。
比他這頭老蛇厲害太多了。
別說是呂煜了，只要是那個魏延還留在成皋，這成皋中的話事權，都不在他韓雍手上。
最好是走得光光的。
他的任期也是快結束了。
不乘機好好的撈上一筆，怎么對得起自己花錢買來的官呢？
“煜弟...這三日，可是會太倉促了？”
這三日時間，要準備的事情好像有點多。
便是他都不能將呂家所有的產業變賣帶走。
更不用說是王家的了。
“是啊，這產業變賣之事，恐怕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
變賣？
在沒有搶劫旋門關之前，呂煜確實是不富裕，但是搶完之后，王家的他都有點看不上了。
更不要說呂煜家中原本家底就沒有多少。
這就更不用說了。
而且...
這不是還有韓雍在嗎？
對于這個成皋縣君，呂煜可從來沒打算放過的。
這家伙依靠著買來的縣君之位，不知道壓榨了成皋百姓多少血汗錢。
現在他要離開成皋了，自然是要讓他吐出來的。
“有一件事我未與你們說來，我從旋門關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將旋門關的馬匹，甲胄，兵器，還有糧草，全部洗劫一空，現在我有的這些糧草，可供一萬大軍吃喝一年，糧草這些東西，已然是不缺了，但是旋門都尉一定會將他被我洗劫的事情告知洛陽，屆時...便會是西涼鐵騎過來了，考慮洛陽到成皋的時間，三日時間，我都覺得太久了。”
將旋門關都洗劫了一遍？
聽到此話，王恩呂延兩人是徹底呆住了。
而韓雍直接是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這呂煜，也太生猛了。
居然直接就將旋門關給劫了。
呂煜魏延，這兩兄弟，倒是直接盯上了旋門關了。
像洗劫旋門關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這日后，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這種強人，最好是快點離開成皋。
現在韓雍是越來越怕呂煜了。
尤其是在宴會之中，呂煜看他的眼神，讓他的心里有些發毛。
“居然有此等事情，那變賣不出去的產業，便也就不管了。”
呂延也是坦然。
呂煜要去許縣為令，屆時什么都會有，現在呂家再成皋的這些產業，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王恩心中卻是舍不得。
呂家在成皋的產業不多，但是他王家在成皋的產業可是太多了。
而且不僅僅是在成皋，在河南，他王家都是有很多產業的。
當初擴張的時候，恨不得將產業直接開到洛陽去了。
但是現在要跑路的時候，卻是恨不得將這些產業立刻變賣。
但...
又有誰不想著乘火打劫？
這種事情...他王恩也是常做的。
現在輪到他自己被乘火打劫，這讓他如何愿意？
“主公，王家產業價值無數，若是棄了，豈不是可惜，如果能夠變賣，對于主公來說，絕對是一大臂助，主公現在雖然有糧草，但是錢財總是不嫌多的，畢竟到了許縣，上下打點的地方，也是不少的。”
“你說得有些道理。”
呂煜夾了一塊肉，輕輕笑了笑。
“王家和呂家的產業，都是上好的產業，可是？”
“確實都是上好的產業，田地走在河畔，土地肥沃，商鋪都在城中，位置也是極好的，若非是要走，換做平時，便是兩倍的價格，我也舍不得變賣。”
他這句話，倒是有些說的是真話。
“如此好的位置，肯定是不愁買家的，可是？”
呂延嘆了一口氣，說道：“買家尋常時候自然是不缺的，但是我們呂家的產業不少，王家的產業更多，這成皋中，無人有這個財力，況且，一旦他們知曉我們急著離開，恐怕會馬上壓價的，屆時賣出，便是要虧本了。”
王恩也是點頭。
“這成皋似我王家這般巨富的，沒有第二個了。”
這河南，像王家這般巨富的，也不多。
呂煜沉默片刻，然后笑瞇瞇的看向韓雍。
“縣君，你以為呢？”
看到呂煜這笑瞇瞇的眼神，韓雍心中凜然，但是...
貪財的他，從中馬上就嗅到了商機了。
這可是賺錢的大好機會啊！
現在成皋中能夠接盤的人幾乎沒有。
而他韓雍，手底下倒是有不少閑錢。
能夠接收王家呂家的產業。
而且...
他們三日要變賣完...
嘿嘿...
這個價格肯定是不敢高。
一來二去之下，他韓雍恐怕是可以在其中獲益良多。
這都可是錢啊！
“我韓雍確實有些家底，來買二位的產業，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錢財不多，恐怕無法全部買下。”
“在這個時候，價格自然不會貴到哪里去的。”
王恩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既然是要走，在走之前，送韓雍一個人情也不無不可。
“也是，縣君用市價七八成的價格買去，我也就認了。”
七八成？
這兩位倒是好商量。
在這個時候，韓雍的奸商屬性卻是突然起來了。
這七八成...
換在平時當然是他大賺特賺，但是換在現在...
似乎是價格有些高了。
韓雍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不知道二位的產業，合計起來，有多少金？”
“我王家的產業，最少也是有七千多金的。”
王恩話語中不自覺的都帶些自傲。
“呂家的產業有數百金。”
與王家比起來，呂家的產業確實是不值一提。
“那我可沒有那么多現錢。”
“縣君有幾何？”
王恩看著韓雍的模樣，便知道韓雍現在打得是什么算盤了。
“只有三千金。”
三千金？
聽到韓雍的話，王恩冷哼一聲。
“那我倒是可以賣你一半的產業。”
一半？
“現在短時間內，除了我韓雍，還有誰人可以拿出另外三千金來。”
現在是買方市場，而不是賣方市場啊！
韓雍臉上點綴著笑容。
在這一刻，他還是非常自得的。
呂煜一直看著這三個人的對話。
這個韓雍...
呂煜搖了搖頭，在這個時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說這個韓雍好了。
是死到臨頭了...
還不知道？
現在還想著坐地起價？
“我覺得這三千金，還會有人來出。”
呂煜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不可能！現在成皋縣中，無能能夠出三千金。”韓雍馬上搖頭。
他將成皋城中的每個人都細細的想了一遍。
發現確實是沒有。
“無人？”
“縣君不就是了？”
“我？”
韓雍愣了一下。
“我只有三千金。”
“縣君可不止三千金，我覺得最少是有一萬金。”
一萬金？
韓雍馬上搖頭。
“我只是區區縣令，哪里有一萬金。”
王家的產業都只有數萬金，他一個韓雍，怎么可能敵得過整個王家？
“我覺得縣君你有。”
“我有？我沒有。”
韓雍重重搖頭。
“我覺得你有。”
“我沒有。”
“有！”
“沒有！”
“有！”
呂煜依然是笑瞇瞇的看著韓雍，而后者臉上早就沒有之前淡然的笑意了。
他之前心中的小算盤是打得非常響亮了。
但是現在他聽到呂煜的話...
他哪里不知道，這呂公明哪里是想要給他好處，分明是想要宰了他。
“我說有，縣君自然有，至于拿不拿得出來，是縣君自己的事情，區別是縣君主動給我，還是我自己去拿，就這么簡單。”
這句話，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呂延張了張嘴，最后話還是沒有從嘴中說出來。
他覺得呂煜做得有些過了。
這做人留一線，日后才好相見。
但他最后還是沒說出來，是因為現如今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呂煜現在，早就不是他之前那個需要他保護的煜弟了。
現在他的這個煜弟，已經是有能力來庇護呂家了。
他作為兄長，自然不可能去拆自己兄弟的臺。
王恩看著呂煜，也保持了沉默。
一時間...
只有縣君韓雍備受折磨。
這小子之前過旋門關，就將旋門關扒皮抽筋了，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這在縣城中，將他這個縣君殺了，韓雍心中都不覺得意外。
只是...
這小子是要將他榨干啊！
“郎君，我真的是沒有那么多的錢財。”
“我給你兩日的時間。”
說完這句話，呂煜擦了擦嘴，就準備離席了。
呂煜一離席，張遼魏延也是起身了，身后，郝昭，宋猛王野等人也是起身了。
一時之間，這宴席中空了一半。
“父親，我也先離去了。”
王寧對著自己父親招呼一聲，緩緩起身。
“去罷，蕓兒我也帶過來了，如今就在宴會城中府邸之中。”
王恩給王寧一個你自己去意會的表情。
后者看著王恩的眼神，自然也明白是什么事情了。
“這個我自然會做好的，蕓兒恐怕也等得久了。”
“去罷。”
從宴席中出來，呂煜也是有些乏了。
在這個時代，趕路總是非常耗費體力的。
“回去歇息罷，對了，二弟。”
“在。”
“你帶些人手，將成皋的各個城門都守好了，另外，注意成皋縣君韓雍的動向，在我歇息的地方，也多安排一些人手。”
這兔子逼急了都會要人，更何況這韓雍手底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根本就算不上兔子。
這要了他一萬金，像他這般守財的人，跟要了他的命一般。
這一點，是不得不防的。
“諾。大哥放心，如果那個韓雍敢有其他動作，我定然不會讓他活著離開的。”
“好。”
呂煜正要去府苑找貂蟬，在這個時候，王寧卻是走了過來了。
“主公，蕓兒已經在王府別院等候主公了，主公你看？”
“王蕓…”
呂煜這幾天有些忙，不說還真有些忘記了。
呂煜看著王寧的小眼神，輕輕點頭。
“那便去罷。”
現在的王家，對他還是有用得。
況且，于情于理，王蕓對他來說，也算是事實上的未婚妻。
當然…
如今他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要不要讓王蕓為正妻，現在也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了。
“主公隨我來。”
跟著王寧，呂煜到了王家在成皋縣城中的府邸之中。
這處府宅，比之王家塢堡自然是大有不如，但是比之尋常府邸，還是要奢華不少的。
走入府邸，馬上便有王家奴仆前來服侍。
緩緩走入內院，奴仆將呂煜帶到房門外，便緩緩退下去了。
暖香軟玉…
呂煜搖了搖頭，徑直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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