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呂師,我今日過來,便是想要護送呂師離洛的,如今雒陽已經是是非之地了,若呂師覺得無地可去,我弘農楊氏尚可庇佑呂師。”
弘農楊氏庇佑?
呂煜在心中重重的搖了搖頭。
且不說弘農郡離長安如今近,去了弘農郡,豈不是去了董卓勢力的中心?
到弘農郡,恐怕他的生死,真的是董卓一句話就能夠決定的了。
再者說...
以楊彪的態度,他不可能庇護他的。
楊彪不會為了他與董卓對著干。
這一點,從前面便可以看出來了。
并不是人人都是朱儁。
呂煜能夠得到朱儁的認可,只能說是僥幸。
“弘農郡,我肯定是不會去的。”
呂煜沒有與楊修解釋太多,反而是問了楊修一句。
“你此番出來,可是得到了太尉的應允?”
楊彪不可能讓楊修出來冒險的。
他這次出來,恐怕是偷偷跑出來的了。
若是如此,呂煜便更不能收了楊修了。
被呂煜這么一問,楊修果然變得扭捏起來了。
“我父親愚鈍,過幾日他便會明白我今日做的事情,是絕對正確的。”
絕對正確?
“也就是說,你并沒有得到太尉的同意?便過來,你是偷跑出來的?”
楊修撓了撓頭,做出一副我很憨厚的模樣。
但是實際上,楊修長得俊美,那一雙眼睛更是靈動,哪里有任何憨厚的樣子。
“德祖,我看你還是先回府,太尉是你父親,你此番私自偷跑出來,勢必讓太尉心憂,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若是要我教你春秋,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呂煜的這句話,楊修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呂師愿意收我為徒?”
呂煜連忙擺手。
“你天生聰穎,而我能教你的不多,便不必以老師稱呼了。”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楊修見過老師。”
楊修直接跪伏下去,對呂煜行了師徒跪拜的大禮。
你小小年紀,這臉皮也太厚了一些罷?
呂煜重重搖頭,將楊修托舉起來。
“實在不是我不愿意做你的老師,弘農楊氏乃是天下有數的高門,家中便有碩儒,豈是輪到我給你教授?”
“家中叔伯,各個迂腐,我才不與他們學。”
見呂煜不答應,楊修又跪伏下去。
“呂師若是不答應,我跪著就不起來了。”
這態度堅決,像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一般。
熊孩子...
果然是熊孩子。
現在的呂煜,多少能夠體會到楊彪的感受了。
這楊修,小時候就是嬌慣壞了。
一遇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譬如他現在要拜呂煜為師,便一定要拜到。
呂煜心中還想著拒絕的由頭。
不想遠處卻是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
這聲音,是朱儁的。
呂煜循著聲音看過去,果然是看到了朱儁。
“老師。”
呂煜對著朱儁行了一禮。
對于朱儁這個老師,呂煜是心悅誠服的。
最起碼他為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是超過了一般老師能夠做的了。
自己自然要奉他為師。
況且...
朱儁是軍中的大佬,在天下富有聲望。
他日后出去,說是朱儁弟子,軍中那些將軍聽到了心中便會有好感。
其次...
逼格也高了不少。
對于呂煜來說,拜師朱儁,絕對是雙贏的事情。
他贏了兩次。
美中不足是朱儁不是大儒,拜師朱儁,就沒有經傳這方面的優勢了。
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了。
經傳要是換在太平盛世或許還有一些作用,但是換在漢末亂世...
經傳的作用,便只是體現在外交口才上了。
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楊德祖的名聲,我也聽過,現在看來,確實是一表人才,多少人都想要收他為徒,他都不同意,偏偏你還不愿意?”
“拜見朱公。”
楊修對著朱儁行了一禮,臉上也是露出委屈的表情出來。
“興許是呂師看不上我,朱公,不如我拜你為師,日后也算是呂師的師弟,你看可好。”
楊修眼中露出狡黠之色,反而對著朱儁行了師徒跪拜大禮。
“啊這...”
這變化太快,便是朱儁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唉德祖,夠了。”
呂煜現在是滿腦門的黑線。
他現在也算是明白了。
今日楊修若是不拜他為師,是誓不擺休的。
要是成了師兄弟,那事情就更加麻煩了。
“既然你要拜師,我同意便是。”
“弟子楊修,拜見呂師。”
楊修聞言大喜,對著王生又行了一個師徒跪拜大禮。
你的膝蓋不會痛的嗎?
呂煜看著楊修來來回回的跪拜,眼皮微跳。
“不過收你為徒,也需要約法三章。”
“莫說是約法三章,約法十章都成。”
“你倒是別貧嘴,先聽了再說。其一,我雖為你老師,但不可為外人提起。”
聽到這一句話,楊修就不樂意了。
“呂師,為何如此?哪有徒弟不能說出老師名諱這種事情的。”
“一是我年紀尚輕,收徒原本就不太合時宜;其次我現在被李儒與董卓記恨,你若是說是我的弟子,勢必會受到董卓的牽連,最后一點,你這小子看起來就不安分,日后招惹了是非,就不要把我的名字說出去了,免得丟了我的臉。”
聽完呂煜的原因,楊修小臉上露出嚴肅之色,小力捶著胸口說道:“呂師放心,您的名諱,我絕對不會向外人提起的!”
楊修說完這句話,在心里再補充了一句:“才怪!”
呂煜看著楊修的模樣,心知這個約法三章對這個熊孩子是沒有用的。
后面的兩條也懶得說了。
“罷了罷了,起來罷。”
楊修趕緊起身。
“呂師,后面兩條呢?”
“這第一條你都不一定遵守,更何況后面兩條?說了也無用。”
“呂師果然慧眼,小子的心思,是看得明明白白。”
你小子還真的不打算遵守...
這小子,這副小太歲的模樣,誰敢去收他為徒?
東漢孫悟空啊!
“既是如此,你便先回太尉府罷,明日我便去拜訪。”
回府?
楊修重重搖頭。
他昨天偷跑出來。
現在要是回去了,就可不是被禁足這么簡單了。
說不定是直接被送回弘農楊氏。
“呂師,不如我與你一道離洛?是要去滎陽,還是要去成皋?還是去陳留?”
“我哪都不去。”
“那我哪都跟著呂師。”
為了顯示決心,楊修直接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便是如廁也跟著。”
“你這小子...”
口味很重啊!
“罷了罷了,不就是拜師收徒的事情,多大點事,德祖過來,你方才擺過師傅,現在該來拜師祖了。”
呂公明是世間難得的英才。
而這楊修楊德祖也是天下難得的早慧少年。
一個是他弟子,一個是他徒孫。
嘿嘿嘿。
聽說有不少人想要收楊修為徒來著。
現在這小子可是我徒孫。
朱儁把頭高高抬起,楊修起身,對著朱儁敷衍的拱了拱手,說道:“師祖好。”
這行禮與話語,別提有多敷衍了。
“咳咳。”
朱儁咳嗽兩聲,緩解尷尬。
難怪都說這楊德祖是小太歲。
公明收了這小紈绔為徒,恐怕有他受的了。
“這幾日你便先在府中歇息,我書房中有不少兵書,還有戰時記錄,你可以多看多記,對你日來來說,恐怕是有大用的。”
兵書?
還有戰時記錄?
呂煜呼吸當時就急促起來了。
所謂紙上談兵,便是你理論再有水平,用不出來也沒用。
而戰時記錄,便可以記錄一場大戰役。
局勢的變換,朱儁的決策...
這太重要了!
呂煜知曉這種東西都是無價之寶。
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增加戰場應變能力的。
更不要說有批注的兵書了。
這是朱儁個人對戰爭的見解,戰場局勢的剖析。
對于現在的呂煜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多謝老師。”
“既然稱得上師這個字,你作為弟子,去學何須用謝?我現在是一把老骨頭了,興許沒幾年便要去泰山府君了,我這一身雖然沒有留下什么經典,但是這兵書戰術,或許是我能留給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了,不過我不善筆毫,這些東西,還得靠你來整理。”
所以說...
雖然是記錄,但是比較雜亂,或者說比較真實的。
要想出書,還是得加工一番的。
在這個時代,一個人一輩子就寫一本書,對寫書,是天生抱著敬畏之心的。
“師傅放心,著書立作的事情,便交由弟子。”
楊修見到呂煜行禮,也趕忙彎腰。
“也算我楊德祖一個。”
簡單的吃了一頓晚飯,甚至連手上的胡餅都沒來得及吃完,呂煜便鉆到朱儁的書房里去了。
朱儁的書房不大,裝飾很是簡單。
比之王允的書房來說,不僅顯得小,更顯得樸素。
畢竟王允光是字畫,光是擺件,就有十數件之多,而朱儁這里是一件都沒有的。
裝飾什么的,都是虛的。
就像是后世,你買月餅,最終吃的是月餅,而不是月餅盒。
王生從來都是實用主義者。
不看那些虛的。
而朱儁這里的東西,全部都是實實在在的。
另外一邊。
董卓府邸之中。
昨夜董卓以為大事得成,早早就跑著美人去做喜歡做的事情去了,
不想一覺醒來,聽到的消息,卻不是他心中想要聽到的消息。
“文優,這是怎么回事?”
面對董卓的責問,李儒硬著頭皮走上去。
“董公,此事是屬下大意了,以至于給那呂公明擺了一道。”
他在雒陽獄中留了親信,誰知道那獄吏居然直接反水。
不僅讓他折損了先前的五個親信,后面前去的一百多人,幾乎都是葬身火海。
而且大多都是死在門口。
呵呵...
李儒心中冷笑。
他派出去的人,恐怕都是死在呂公明手上的。
此事日后定然會讓呂公明加倍還回來!
“此事,你要如何解決?”
呂公明沒死,而且還得到如此大的聲名。
最關鍵的是...
諸公入宮,此事做成了。
不管是呂公明的舉動,還是朝中諸公的舉動,都給后來者釋放一個信號。
此事可為。
反董可為。
現在事情已經是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了。
以至于董卓臉色也變得非常嚴肅。
“司空,我昨夜便派鐵騎前去追捕雒陽獄獄吏,只要追得上那獄吏,自然可以給呂公明安上罪名了,另外,我也找了幾個死士,已經是安排在錢塘侯府周遭了,只要呂公明出來,便冷箭殺之。”
董卓輕輕點了點頭,但臉上還是非常不滿意。
“若是獄吏抓不到,若是呂公明握在錢塘侯府不出來,該如何?”
李儒輕笑一聲,說道:“這便是屬下要與主公說的事情了,這個錢塘侯朱儁,主公到底要如何處置?”
朱儁?
聽完李儒的話,董卓臉色也是稍稍變化。
對于朱儁...
他是非常想要利用的。
論起在軍中的聲名,即便是他,也是不如朱儁的。
如果朱儁能夠做他的副手。
他在朝中,將更加肆無忌憚。
但...
現在看來,朱儁好像是不能為他所用的。
“錢塘侯,我還想給他一個機會...”
李儒輕輕點頭。
他自然知曉朱儁絕對不會幫助自家主公的。
但這事情不到沒有回轉的余地,董卓心中也不會徹底死心。
“主公,錢塘侯朱儁的事情,或許可以給個機會,但是其他人,可不能給機會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儒的目光如蛇蝎一般,死死的盯著鄭泰。
“譬如朕議郎,昨日可是與主公反著來的,儼然是反對主公的,對鄭泰不做處理,日后,恐怕像是長史,也要成為第二個呂煜,與議郎鄭泰一般在背后給主公插刀罷?。”
鄭泰被李儒提了一嘴,只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董卓眉頭緊皺。
他昨日雖然是沒有見到鄭泰的模樣,但是李儒已經是跟他描述過了。
而且是添油加醋之后的。
董卓對鄭泰...已經是有些想要動手了。
即便是這個鄭泰名聲不錯,士族之后,但...現在是到了殺雞儆猴的時候了。
不過在董卓說話之前,長史何顒卻是馬上站了出來。
“董公,議郎不過是一心忠君而已,昨日忠君,明日才能忠于董公,若連陛下都不忠,董公以為他是忠義之人?”
董卓一聽,覺得有些道理。
‘現在主要還是要對付呂公明,我現在要呂公明的性命,文優,我給你十日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