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車馬勞頓,待呂煜到從成皋到雒陽的時候,已經是立冬時分了。
天氣酷寒,入冬后的第一場雪也是娓娓而至。
終于到雒陽了。
呂煜精神有些萎靡,實在是這個時代坐車趕路完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一路顛簸,差點是將身子都給顛散架了。
“終于是到了。”
王寧模樣比呂煜還慘,面如金紙,一副我快不行了的模樣。
“這從成皋到雒陽,可比之前難走了。”
一路上呂煜遇到了好幾伙劫匪,雖然都有驚無險度過了,但一驚一乍之下,精神自然是好不到哪去的。
“是啊!”
呂煜深有感觸。
這兩百里路,硬生生是走了五日才走到。
不過好在雒陽已經近在咫尺了。
遠處的雄城,如巨獸蟄伏,又像是一座黑沉沉的大山,只是一看便知此城非同一般。
雒陽地處豫西地區與東秦嶺褶皺系,地勢西高東低,有伏牛、外方、熊耳及崤山四大山脈。
伏牛山自西南橫貫南部,外方山為東南屏障,熊耳山自西南斜貫中部伸向東北,崤山位于西部。
周圍有郁山、邙山、青要山、荊紫山、周山、櫻山、龍門山、香山、萬安山、首陽山、嵩山等多座山脈。
東邊有函谷關,西邊有旋門關,南邊有軒轅關。
偃師與河南城將雒陽拱衛其中。
如今的天下第一雄城,便是雒陽了。
走近了些,人流也變多了。
但周圍的空氣隨著也變得惡臭起來。
這種臭味,就像是尸體腐爛后的臭味,抬頭一看,發現城門便吊著幾十具尸體。
這空氣中的腐臭之味也是從他們身上傳來的。
好在如今已經下雪,若是盛夏時分,這種味道恐怕會更加難聞。
城門高聳,有十丈之高,漢都雒陽的雄偉直直的放在呂煜眼前。
但是這幾十具尸體隨著冬風搖搖蕩蕩,讓原本的雄城,多了幾分血腥。
如今的雒陽,已經是一座龍潭虎穴了。
“進去罷。”
有通關文書,呂煜有驚無險的入了雒陽。
雒陽不愧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城,即便是城門口掛了幾十具尸體,但是城中依舊熱鬧非常。
路過雒陽金市的時候,周圍都是飄著各種香氣的。
殽旅重疊,燔炙滿案,臑鱉膾鯉,麑卵鶉鷃橙枸,鮐鱧醢醯,眾物雜味。
無所不有,應有盡有。
其中金市中販賣最多的,居然是一種臉盆大小的胡餅。
整個雒陽大市都飄蕩著胡餅獨特的香味。
靈帝好胡餅,京師皆食胡餅。
此時的雒陽還非常的熱鬧,碧眼金發的外族人也時常可以見到。
甚至大市之中還有專門的販奴場所,里面的女奴各個衣裳單薄,男奴各個精壯有力,吸引了許多少男悍婦駐足觀望。
“這雒陽當真還熱鬧,成皋縣城與之相比,簡直就是下鄉粗鄙之地。”
看著這雒陽大市的繁榮,王寧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若我王家能夠經營販奴生意,那我王家的資財,絕對不止如今的地步。”
但販奴,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要想販奴,得先有抓住這些奴隸的實力。
捕奴隊,哪一支沒有官方背景的?
這雒陽大市的販奴場,說起來,也是有貴人撐腰才能辦下去的。
“這些奴仆姿態上佳,若家中少奴仆,倒也是可以買一些。”
王寧深以為然的點頭。
“可惜我王家不能經營,可惜了。”
經過雒陽大市,呂煜也算是見識了雒陽的繁華。
當然...
也不全是繁華。
他便是見到一隊隊的西涼騎兵在城中肆意縱橫,雒陽街道雖然寬廣,但也耐不住快馬奔馳,有人被馬匹裝下,灑下一地鮮血,倒下去便沒有再起來過。
只聽見那些士卒操著涼州口音,肆意狂笑,手中握著馬鞭指指點點,看著雒陽百姓就像是欄中豬彘,隨意評點。
雒陽百姓除了避讓,根本不敢做出反抗。
甚至連憤怒的神色都不敢表現出來。
商鋪酒樓,這些士卒進去也是胡吃海塞,根本不需要支付酒菜錢的。
也難怪士族豪強都看不上董卓。
“這些士卒好生猖獗,鬧市居然也敢縱馬,這京兆尹居然也不管束一二?”
管束?
呂煜輕輕搖頭。
“這些西涼悍將各個跋扈護短,有董卓在上,誰敢管束?”
董卓沒讀過多少書,但殺過的人不少。
敢反對他的人,他殺起來可是從來都不手軟的。
加之護短...
那就更有沒有人能夠對付這些跋扈的士卒了。
“我們快去司徒府罷。”
從雍門入城,沿著外城洛水而下,呂煜很快便到了南宮外的司徒府邸。
司徒府高聳,府門前便有十八層臺階,府門兩側,高高的高樓聳立。
府門無蘭,不設鈴,不警鼓,其深大闊遠,威儀無限。
司徒府既是司徒辦公所在,司徒屬官辦公之所,其內亦是司徒后府。
“好氣派!”
王寧還是第一次出成皋,也是第一次見到雒陽,難免被如此氣派的司徒府給吸了目光。
“主公,我們要去見司徒?”
王寧見呂煜臉色未變,而他一驚一乍的模樣,心中有些羞愧。
你王寧自號是見過世面的人,但這一驚一乍的,宛如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般,實在是丟臉。
“自然。”
“只是...司徒當真會見我等?”
王家曾經花費數百金前去求見京兆尹都不得見,如今這個司徒可是比京兆尹要高好幾個等級的。
真的...會見?
呂煜想了一下,說道:“既然司徒已經是讓荀彧來知會,不至于見不到面。”
呂煜從包裹中拿出名刺還有荀彧給他的信物。
“你將名刺信物交給門房,言之陳留呂煜特來拜見司徒王公。”
“好。”
王寧從呂煜手中接過名刺信物,剛要上臺階喚門房,不過他還沒走兩步,便被呂煜攔住了。
“記得給些賞錢。”
王寧愣了一下,旋即重重點頭。
“主公放心,這些俗事我曉得的。”
宰相門前七品官,小人物有時候還是要看重一二的。
看著王寧將名刺信物,以及非常熟練的將一包錢幣送到門房手中,呂煜心中稍定,也是開始等待起來了。
司徒府深幽,周圍未嘗沒有進進出出的官吏。
司徒王允....
入雒的第一步,也將是最重要的一步,可得走得穩穩當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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