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之中。
楊楓此時臉上依然是滿臉怒容。
“那王家欺我太甚!”
此時他們在城中驛站之中,驛站破舊,雖然已經是精心收拾過的,但霉腐之味還是可以清晰的聞到。
驛丞聽到楊楓這句話,連忙向后退了一步,脖子都縮了縮。
“我父親如今乃是河南尹,他王家不過是商賈之家,豈敢將我拒之門外?可惡,可恨!”
楊楓在督郵面前來回踱步,臉上的憤怒是不加掩飾的。
“夠了。”
督郵手撫著太陽穴,沒好氣說道:“我代府君前來巡視成皋,這才是正事,郎君與王家的事情,不過細枝末節罷了。”
細枝末節?
楊楓當即就不答應了。
“叔父,你當時也說了,如今父親在朝中尚未站穩腳跟,若是有王家財力支持,無疑是一大臂助,如今我特意來成皋,便是要將王家收歸己有。”
“王家商賈之家,確實是不足為懼,但那呂公明,不是易于之輩。”
督郵喝著熱茶,緊皺的眉頭在見過呂煜之后就沒有舒展過。
“郎君可見城中景象?可知這呂煜在成皋的人望?”
“我自然知曉。”
但楊楓卻不以為然。
“不過區區千余人的山匪而已,剿之又能如何?”
督郵知道府君小郎君最是眼高手低。
“千余人的山匪,能夠在有五千旋門關守軍的成皋肆虐,本身就說明這一伙山匪是訓練有素的,呂公明能夠在十日之內除匪,沒有少郎君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這見了呂煜之后短短的兩個時辰的時間內,督郵已經是將呂煜在十日之內做的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越是了解,他便越覺得呂煜非是常人。
“那又如何?我父親可是河南尹!”
“唉~”
督郵嘆了一口氣,說道:“河南尹又如何?如今董卓在朝,便是你父親也是如履薄冰,稍不小心,便會落得萬劫不復多大的境地,這呂煜與司徒王允有關系,府君在朝堂本就勢單力薄,若是因為此事得罪司徒,恐怕...”
督郵沒有把話說完,但話中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白了。
“但這呂煜說與司徒有關系,但是這個關系說不定不是叔父想的那般。”
“這荀彧你可知何人?”
“我自然知道,我聽聞此人頗有才名,最關鍵是潁川荀家出身,在朝中多有關系。”
督郵輕哼一聲,說道:“你知道這些,倒還不算傻,這荀彧出身不凡,與司徒王允也有交通,他來見這呂煜,多半是受司徒所托,要荀彧代為傳達信息,這關系,恐怕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親密。”
“那...”
楊楓眼中還有不甘之色。
“那叔父就沒有別的辦法?”
他在家中最小,雖然平素得到父親楊懿喜愛,但他畢竟不是長子,家中爵位富貴,都不是他能繼承的。
若是能得王家效忠,以助父親,說不定父親會覺得他能力不凡,對他的印象也會有改觀。
但是現在看來...
他便是連這點小事都是做不成的。
“有何辦法?那呂煜招募鄉勇,也是需要王家支持的,王家敢拒不見郎君,想來也是因為他們將希望投注在那呂煜身上了,王家的事情,呂煜的事情,你我便不要插手了。”
楊楓咬了咬牙,說道:“那呂煜在縣中聚兵,叔父為督郵,難道不應該節制一二?”
“節制?如何節制?”
督郵直接反問。
“讓呂煜散兵?讓山匪卷土重來,據我所知,那些鄉勇各個都是吃不飽飯,跟了呂煜才有一碗飯吃,若我逼迫呂煜散兵,恐怕都不需要呂煜對我下手,那些鄉勇便會將你我生生撕碎。”
“況且...”
督郵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更何況府君現在才登河南尹之位,西涼來的那些軍卒禍患百姓,其中事宜便已經是讓你父親頭疼了,我這次來成皋,主要也是為了安撫而來的。”
河南尹是成皋縣君的上司,可以號令縣君,但另外一方面,河南尹的權柄也是由這些縣君組成的,只有這些縣君支持,他這個河南尹才能辦事。
“那...”
聽完督郵的這些話,楊楓便已經知道大勢已去。
這王家的富貴,恐怕與他楊楓沒有任何關系了。
“那呂煜欺我太甚,總不能就這般放過他了?如此我臉面如何放置?”
不想楊楓這句話剛一說完,督郵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我還想著你向那呂公明登門道歉,你倒還想著那呂煜道歉與你?”
楊楓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他區區一個孝廉郎,我乃河南尹之子,他有何資格要我道歉?”
督郵撫了撫須,說道:“郎君豈不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呂煜能得司徒看重,以他孝廉之身,過段時間,你以為他還是孝廉郎?”
“這...”
楊楓臉上有憤憤之色。
“但,我絕對不向那呂煜道歉。”
“罷了,今日我們便回河南了。”
督郵對自家少郎君的性情還算是了解。
這要是繼續在成皋待下去,說不定他還真的搞得出亂子來。
到時候給府君招來禍患,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
王家宴席,經過了精心準備,各種食材應有盡有,再有美姬舞女樂女助興。
肉吃的多了,酒喝得多了,便是呂煜頭都有些昏昏沉沉起來了。
“子靜,酒喝得還夠?”
“夠了,喝得太過了。”
王寧捂著嘴,臉上是徹底醉了,胃中有些反胃,都有一種要吐出來的沖動了。
“子靜如此酒量,卻是不夠。”
“主公海量,屬下如何比得上。”便是醉酒,王寧也是下意識的恭維了一句。
這家伙。
呂煜扶著王寧,找來一個奴仆。
“將你家大郎送到房間去吧,他醉了。”
不想將人放到奴仆手上,后者卻是劇烈抗拒。
“主公,主公,屬下沒醉。”
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主公擇日便要入洛,不去見見我家小妹?”
見自己這個未婚妻?
呂煜愣了一下。
“又不急于一時,況如今蕓兒待字閨中,我如何見之?”
呂煜雖然是老處男了,但男女之事,何必急于一時?
日后又不會缺女人。
“哎!”
王寧擺了擺手,說道:“有何難處,我這就帶你過去,你是不知,我這小妹是日夜思你,你身上這件冬衣,可是我小妹給我的,一打聽你尚未有冬衣,便馬上送來了,如今也是日夜為你織衣,你不去見?”
說著愣是硬拉著呂煜朝著內院的方向走去。
這酒醉之人,力氣倒是大。
一路穿梭,入了內院大門,王寧將呂煜帶到一處僻靜院落,結果這才到小院錢,王寧就癱倒下去了,居然還起了鼾聲。
這...
呂煜看著咫尺在前的房門,再看看打著呼嚕的王寧,只得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