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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區區督郵豈懼之

  “縣君將我喚過來,有何事?”

  呂煜綁了兩百多個人頭,特意在南門立了個京觀,就是為了營造震撼人心的效果。

  你若說除匪了。

  那些百姓心中雖然感激,但沒有一個概念。

  但是如果你將兩百多個人頭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便會切身的明白。

  除匪是要死人的,而且是死很多人,

  而殺了這么多山匪的呂煜,自然也是功勞深厚了。

  這縣君一個小吏便將他喚到縣衙來,導致呂煜只是在外面堆疊了京觀,卻沒有表現的機會。

  要說呂煜心中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不管是督郵,還是河南尹的小郎君,這副模樣,與其說是相邀,不如說是問罪。

  “孝廉郎,督郵尋你問些話。”

  呂煜輕輕點頭,對著督郵行了一禮。

  “孝廉呂煜,拜見督郵。”

  東漢尚且沒有到明清那種見到上司要跪地的程度,只需稍稍行禮即可了。

  跪拜之禮,恐怕等到大朝會才會用上,有時都用不上。

  坐而論道,大致上便是此時君臣之間關系的表現。

  畢竟此時的皇權還是相權的制約的。

  “我聽說你們成皋呂家,與逃犯曹操有莫逆之交?”

  我以笑臉待你,不想你第一句話卻是帶著刀子的。

  呂煜臉色也沉下去了。

  他可沒有必要熱臉貼到冷屁股上面。

  楊懿現在雖然做了河南尹,但他河南尹能做幾個月...尚是未知數。

  像是河南尹這種關鍵職位,董卓肯定不會給楊懿這個外人一直把守的。

  是故...

  呂煜自然是不怕這個所謂督郵了。

  “萍水之交罷了,我父與前太尉曹公有舊,與曹操可沒有多少關系。”

  “哦?”

  那督郵看著呂煜的模樣,心里已經是在想如何拿捏他了。

  “可我怎么聽說曹操從洛陽一路逃出,到成皋還受到閣下接待?”

  “子虛烏有,血口噴人!”

  呂煜裝作一副惱怒模樣,拱手說道:“是誰敢污蔑我呂煜?若只是督郵戲言,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哼!”

  督郵冷哼一聲,臉色也是變得陰沉無比。

  “我代府尹巡視下縣,見我如同見府尹,你也有孝廉身,安不知禮儀?”

  “孟子曰:‘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督郵見我,話沒說幾句,便是幾口高帽朝著在下頭上蓋來,督郵倒是教我如何行禮儀之事?”

  見到呂煜如此反駁,督郵愣了一下,旋即變得非常憤怒。

  他是誰?

  他是督郵!

  沒看到現在這一縣之令見到他都將主位讓出來了。

  你呂煜算什么東西?

  雖然舉為孝廉,但說到底還沒有官身,安敢如此猖獗?

  在督郵看來,以他的身份壓人,呂煜定然是乖乖受下的。

  但現在看來,這個骨頭有點硬。

  “既然你敬酒不吃,便只能吃罰酒了,將呂四押過來!”

  呂四?

  聽到這個名字,呂煜眉頭一皺。

  “呂煜,莫要以為你接待曹操的事情我不知道,哼,若你現在跪下磕頭,此事尚有回轉的余地。”

  督郵高抬著頭,一臉倨傲。

  看來今日必不能善了。

  呂煜臉色陰沉,袖口中的拳頭也是緊緊的握了起來。

  “我呂煜膝下有黃金,豈會輕易下跪?”

  “好狂生!”

  督郵看到呂煜,就想到太學里面那些倨傲學生,心中的怒氣便又增了一些。

  “帶上來。”

  呂煜轉頭,果然是看到被人扛在擔架上抬進來的呂四。

  后者見到呂煜,先是下意識的縮了一下,不敢與呂煜對視,之后眼中發狠,狠狠的瞪了呂煜一眼。

  當日都是怪你,我才被打成半殘出了呂家,若不是對楊家郎君有用,怕我現在已經是路邊的尸骨了。

  既是如此,你呂煜也別怪我!

  “孝廉郎可認得他?”

  “認得,這家伙暗地里謀害主人,犯了大錯,被我呂家逐出家門,不想督郵居然將這個背主之人救起,是何用意?”

  這呂四...

  當初就應該狠下心來殺了。

  可惜當初呂煜的心思一直都在曹老板身上,倒是忘了這一茬的事情。

  “是否背主,還是另有原因,不如讓呂四來說罷。”

  “呂煜,你呂家害我至此,別怪我不顧及主仆之情,督郵,呂家接待曹操,本來我是欲呂家大郎殺之而領恩賞,但呂煜不肯,反而責罰與我,將我趕出呂家,還請督郵替小人做主。”

  說著說著,呂四直接都哭出來了。

  “呂煜,你還有何話要說?”

  呂煜擺了擺手。

  “督郵要我說什么?”

  “哼!”

  督郵撇了撇嘴,心想就你這道行,還敢與我斗?

  “既是無話可說,那便是認罪了。”

  “督郵此話怎講?”

  呂煜臉上絲毫沒有慌亂之色。

  “這背主之人的言辭督郵也信?既然督郵有證人,那我也有證人,可以證明當日確實是呂四害主,當日我父慈悲心腸,饒了這廝一條狗命,不想他居然還敢在督郵面前嚶嚶犬吠,此等背主之人,不配存活于世。”

  “督郵,小人說的可都是真的。”聽到呂煜這句話,呂四頓時慌了起來。

  證人?

  督郵臉色一變。

  “你手底下的證人受你差使,緣何會說真話?”

  呂煜爭鋒相對,冷笑著說道:“這呂四緣何不是受督郵差使?”

  你我也不過半斤八兩而已。

  “你..”

  督郵被呂煜噎得氣不過。

  原本以為這個呂四是個絕殺,但在呂煜面前,卻像是一張無用的底牌。

  今日督郵也見到外面的情況,以呂煜現在的聲威...

  除了現在沒有半點退路的呂四之外,誰還敢與呂煜作對?

  換言之...

  呂四這張牌,還沒有發揮他的作用便已經是爛在手上了。

  “將他抬下去!”

  沒用的東西。

  “督郵,督郵,小人說得可都是真的。督郵救我,督郵救我啊!呂煜會殺了小人的,督郵救我啊!”

  沒用的東西,救之何用?

  在督郵看來,這呂四原本就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用好了也是丟,現在沒用了,更是要丟掉了。

  “叔父,不如直接與呂煜說明了。”

  楊楓見陰招不奏效,建議督郵不如直接說明,以勢壓人。

  “也罷。”

  到現在也只剩下這一招了。

  對付尋常人,他有督郵身份鎮著,照理說呂四不用就能夠將尚未入仕的呂煜擒在手中的才是。

  但這個呂煜與想象中的不一樣。

  這廝能除山匪...果然不是易于之輩。

  “既然如此,那我便與孝廉郎說明了罷,原本汜水王家愿將其女嫁與我家郎君,但你與王家小女尚有婚約在身,你若是主動解除婚約,我家定然奉上厚禮,以府尹在朝中的關系,為你討得一官半職,不是問題。”

  看來即便是府尹也缺錢...

  但府尹若是要王家的錢財,倒不至于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呂煜只是稍稍想了想,便大致明白其中要害了。

  便是府尹,怕也不只是生了一個兒子吧。

  尋常應該都是長子繼承,但這楊懿的小兒子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借助王家增加底牌...

  亦或是想要靠著王家的財力,肆意揮霍...

  可能性有很多,但呂煜知道這不是河南尹楊懿的想法那就好了。

  當然...

  即便是楊懿的想法,呂煜至多也是手段柔和一些。

  “求官之事,不必閣下替我擔憂,我與當朝司徒有些關系,求官之事水到渠成。至于婚約之事,雖然王家為商賈之家,但既定婚約,我呂煜豈能違背?”

  司徒?

  督郵臉色變換。

  我只知道這呂煜與曹家有關系,怎么現在與太原王家也有關系了?

  “不過區區商賈女子罷了,孝廉郎何至于得罪我楊家?”

  你楊家要是弘農楊氏,楊修那一支,我興許會退讓,博得弘農楊氏支持,但你楊楓算的了什么?

  “郎君個人主意,莫非要硬說是府尹主意?”

  “你...”

  楊楓愣了一下,剛想問你怎么知道的,但話在嘴中,他可沒說出來。

  這說出去,不就暴露了嗎?

  但即便是沒說出去,呂煜也是看得差不多了。

  “呂煜,你即便是得了司徒舉薦,但多一個仇家與多一個朋友,這種選擇你該明白罷?”

  “不明白。”

  這督郵說白了就是要討府尹小兒子開心的,前面先用官位壓人,后用呂四逼人,最后硬的不行來軟的。

  你當真以為我呂煜是泥做的?

  可以隨意拿捏?

  “叔父,莫要與他計較這么多,這廝說他與司徒有關系那便是真的?說大話誰人不會?叔父莫要害怕,況且這廝聚眾謀逆,按律當誅。”

  這楊楓比督郵更狠,直接給呂煜頭上扣了一個謀逆的帽子。

  這可是誅三族的大罪啊!

  “郎君慎言。”便是韓雍,此時也變了臉色。

  他呂煜謀逆,我給呂煜提供兵器,我韓雍豈不是成了共犯?

  “好好好。”

  呂煜被這家伙給氣笑了。

  這是平時在家里作威作福慣了,現在看到自己的玩具得不到,說不過便只要明搶。

  但這成皋...

  可還不是你楊楓能夠撒野的地方。

  “孝廉郎,不過是商賈之女罷了,何必如此計較?”

  督郵知道呂煜是塊難啃的骨頭,而且心里已經是將楊楓罵了個狗血淋頭了。

  呂煜謀逆?

  這個帽子要是扣下去了,他們兩個能活著出這成皋?

  “此事無需再論。”

  呂煜態度強硬。

  這可不是一個商賈之女的問題,他今日勢頭正盛,在此事后退,那這氣勢便會蕩然無存。

  更何況,這王蕓,他也算是喜歡的,便更不許他人染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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