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峰上另一處觀臺。
此時的乾國三皇子,正在觀臺上奏著古琴。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聲格外清晰的古箏奏曲,硬生生地打斷了三皇子的奏樂。
“這......”三皇子不禁一愣,停下了雙手。
眾弟子唏噓不已,紛紛好奇,究竟是誰在演奏。
曲子的前奏很快便完。
當他們以為曲子會繼續演奏下去時,突然間,一道極其美妙的女性歌聲,清晰地落入至眾人的耳中。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眾弟子瞬間震驚不已!
他們不單只震驚有人能光聽兩三遍,便能把這曲子給唱出來,甚至還震驚于這道女性的歌聲,竟如此的誘人動聽!
眾弟子紛紛好奇,究竟是誰在獨唱此曲?
......
陳瀟雙手依舊在箏弦上飛舞,照著曲譜繼續演奏。
他表面無比平靜,仿佛在意料之中。
但實際上,心里卻慌得一比。
這譜子。
最終還是給他搞事情了。
而且一搞還搞了個大事情!
陳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為何古箏獨自奏樂,能會有人唱歌啊??
特么這一點也不仙俠!
然而最慘的是。
此時的陳瀟還不能硬生生地中斷奏樂。
因為他怕他雙手離開古箏后,這譜子會接過陳瀟的古箏繼續奏樂,根本停不下來!
又彈又唱,此曲譜恐怖如斯!
沒辦法,陳瀟只好繼續硬著頭皮,給繼續奏樂下去。
女弟子們見陳瀟依然專心一志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古箏,歇盡全力地奏樂,驚訝的目光漸漸消退。
她們不禁心想,難道琴箏之道,在巔峰造極上能彈出歌唱聲?
不是不可能啊,畢竟真要算的話,歌聲也算是一種音律。
似乎想通了的女弟子們不再驚訝,漸漸地被歌聲與奏樂所吸引,沉醉在此曲之中。
“釉色渲染仕女圖。”
“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
“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緊接著,異象浮生!
周圍的景象不再是琴音峰的景色,而是在一間茅屋里。
一名外貌傾國傾城,擁有絕世姿色的女子,正在一邊在給面前的畫卷上色。
畫卷中畫著一位長相無比俊俏,氣質風度翩翩,縹緲似仙,不染一絲人間煙火的書生。
絕世女子看著畫卷中書生的肖像,時不時傻乎乎地傻笑,卻又時不時偷偷地哭泣。
似乎這名書生,早已不知了去向何處。
冉冉檀香中,女子心酸,放下上色的毛筆。
無論刻畫得再好,依舊是等不來書生那溫柔的笑容。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
“隔江千萬里。”
“在瓶底書漢隸仿。”
“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色轉陰。
天上下起了一層朦朧的煙雨。
在煙雨之中,絕世女子再度拿起畫筆,繼續給書生的肖像上色。
可即便天等來了煙雨,她卻等不來那位書生。
煙雨之中,茅屋炊煙裊裊升起,女子感嘆一聲,把最后一筆落下。
期望這筆如伏筆一樣,在來世能遇見他。
“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
“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
“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
“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惹了你。”
“在潑墨山水畫里,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季節變遷,日復一日,女子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側頭看見了青花瓷中色白花青的兩條錦鯉躍然於碗底。
她不禁回想起,那日在小鎮上遇見那位俊俏書生。
但可惜,那書生一如青花瓷中的錦鯉,怎么捉也捉不到。
或許大限將至的只是她自己。
而那書生。
則永遠定格在畫卷里。
女歌聲徘徊在山峰之中。
聽見此歌曲的弟子,不禁眼紅鼻濕,一股惋惜的感覺,不斷在心中壓抑著,徘徊著。
歌聲響起第二段時。
天上。
忽然下了一陣薄薄的細雨。
如曲中的煙雨般,將整座山峰籠罩起來。
就連峰頂上那位博師兄也被歌聲與陳瀟的奏樂所吸引,任由煙雨落在自己身上。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雨,細細落下。
落在周圍女弟子的身上,并沒有染濕她們的衣裙一絲一毫。
可這雨,卻落到了她們的心低里。
有些冷。
也有些疼。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
“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曲子,被陳瀟完美收尾。
而那歌聲,也伴隨著曲子,漸漸虛弱小聲。
最終,歌聲消失不見。
當陳瀟停下手時,煙雨已悄然消散,天色轉變為晴。
一些女弟子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們覺得,即使是這片天空,也為曲中的女子感到惋惜,下起了這場煙雨。
“曲中兩人,永遠無法相遇,實在太過可惜了。”
“好美的曲子,或許那一眼,便注定了女子的眼里只有一人。”
“我修琴箏多年,從未聽過如此動聽動人的曲子。”
她們無一不在回味曲中的歌詞,無一不是在感嘆人世間情為何物。
蕓瑤呆滯地看著陳瀟。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這雨何時下得如此之大?
蕓瑤心中隱隱作痛,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古琴。
然后她發現。
她好像。
已經無法再度專注于自己的琴了。
正當陳瀟想掐死這個譜子時,忽然間,一名白衣青年無聲無色,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位白衣青年對陳瀟笑了笑。
“這位師弟,此曲子你之前有練過么?”
陳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搖頭道:“并沒有,此曲是我生平第一次聞聽。”
博清感嘆道:“能將此曲演奏至這種地步,師弟想必箏琴之道上,開創了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
開玩笑,哪來的前無古人?
明明就是這譜子在搞事情啊!
可陳瀟卻偏偏不能這么說,于是他試著解釋道:“運氣罷了,剛才我專心一志地奏樂,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曲中會自帶歌聲。”
陳瀟故作感嘆一聲,補多一句:“可能是巧合吧。”
博清聞言,笑道:“巧合和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陳瀟:“......”
這時,博清一枚金色的牌子,遞給了陳瀟。
“我以琴音峰的峰主身份宣布,陳瀟師弟,你通過了這次考核,獲得了琴音峰考核的第一名,這枚金色令牌便是此次考核的證明,除此之外,假如你在考核之后愿意選擇接受我峰指導,我便直接錄取你為琴音峰的門內弟子。”
眾女弟子聞言,顧不上眼淚,紛紛錯愕不已。
這算是,破格錄取啊!
哪怕連蕓瑤也沒有這種資格!
此時陳瀟臉色平靜,搖頭拒絕道:“多謝師兄,但我想我應該不會加入琴音峰的。”
博清笑了笑道:“師弟可能有所不知,在今次考核獲得金色令牌者,等同于連續通過五座山峰的考核,因為金色令牌相當罕有,要山峰的峰主對該弟子刮目相看才會贈送,平常在峰上考出個第一,是沒機會獲得這枚金色令牌的。”
“如果不打算進入的話,在今次新晉弟子考核上,擁有此令牌者等同于通過了五座山峰的考核。”
“師弟要想在今次新晉弟子的考核上沖出個好成績,這枚金色令牌能助你沖入百名以內。”
“再說,擁有此令牌者如我琴音峰弟子,可隨意出入我琴音峰,在考核之后假如改變主意,拿這令牌來找我,我隨時可以將你引入琴音峰門內弟子。”
陳瀟暗暗驚嘆練琴的,都這么大方的么?
這小小令牌竟然有如此多的好處。
行吧,假若自己在這次新晉弟子考核上翻車了,來琴音峰也算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實際點的獎勵呢?
奪下今次仙門考核的第一,還有十枚六品仙丹和三枚五品仙果,和允許獨自修煉呢。
我堂堂詩圣來你琴音峰,難道不應該給點實際的獎勵來吸引我么?
陳瀟沉吟了一下,想等博清拿出點獎勵再說。
博清則看著陳瀟,等到著陳瀟的答復。
“......”陳瀟。
“......”博清。
“......”陳瀟。
“......”博清。
陳瀟等了片刻,發現博清壓根就沒開口的意思。
難道是表態不夠明顯?
看來必須給點提示才行。
陳瀟收下令牌,語重心長地開口說:“師兄言重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并不怎么練箏琴。”
博清楞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當年的詩圣也是如此。
那位詩圣,也是不主修琴箏之道的。
數千年前出了個詩圣,數千年后來了個陳瀟。
想必,這就是緣分吧。
或許眼前的陳瀟,就跟當年的詩圣一樣,放任他自由自在,反而會有幾率登位琴圣。
博清笑了笑,說:“那我便不強求了,但請師弟記得,我琴音峰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說罷,眨眼間博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瀟一臉懵逼。
嗯???
人呢?!
特么,真就一點獎勵都沒有?
真就這么摳的??
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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