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首曲子有它自己的想法
琴音峰的峰頂。
一名白衣青年站立在懸崖邊上，他雙目緊閉，臉色平靜，在聆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琴箏演奏聲。
他，便是這座琴音峰的峰主，博清。
博清身邊則盤坐著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
“溫蓉師妹，你說，蕓瑤師妹她的琴道是不是比往年剛入門時，有天壤之別？”
那年輕女子一邊演奏著古琴，一邊微笑道：“蕓瑤師妹能進步神速，自然是博師兄您的功勞。”
“她與我同為音癡，惺惺相惜罷了，我不過是偶爾點撥一下她。”博清說道，“不過倒是辛苦蕓瑤師妹她了，今日柳夢小師妹窺視天道大成，如果我峰再不出點成績，恐怕就要被門主怪責我們怠惰了。”
“博師兄，您給我這曲子師妹我覺得絕妙動聽，悅人耳目，可聽這旋律，不像是當今人界流傳的曲譜，此曲究竟出自何處？”
博清點頭解釋道：“這曲譜是我一位友人交給我的，聽說不久前她偶遇天機良緣，在仙界的一處遠古墓穴里獲得此曲譜，她說若是能參悟此曲譜，其中的機緣能媲美窺視天道，但可惜她不精通琴道，因此便將此曲譜委托于我，看看我有沒有機會一窺天緣。”
“但這曲譜雖然簡單易奏，但卻暗藏無限玄機，我花費數年也參悟不了其中的玄機，今日只好放出來碰碰運氣了。”
溫蓉驚嘆一聲，說：“此曲子竟如此玄妙，連博師兄也參悟不了？那山下的那些師妹師弟豈不是......”
博清搖頭道：“琴箏之道非舞弄刀劍，也非平常修仙之道，萬萬不可用常理推斷，在數千年前便有一位圣人從未碰過琴譜樂器，但某日卻靈感噴發，僅僅只作了一曲，便登座琴圣之位。”
溫蓉震驚：“難道便是此曲？！”
博清笑了笑，也指了指溫蓉面前的古琴，說：“沒錯，在數千年前有一位圣人，他以一人之力獲得琴圣、棋圣、詩圣、畫圣，四圣之位，震驚人仙兩界，此曲譜便是出自他手。”
溫蓉聞言萬分吃驚，她想不到她此曲譜竟出自那位從數千年前便聞名至今的第一詩圣之手！
那位第一詩圣所創作的詩歌詞畫，從古至今無人能超越，固然在他飛升仙界后，四圣之位留空至今，人界再無四圣。
“......所以，那位詩圣是在仙界故去了么？”
博清搖頭說道：“我那位友人所去的墓穴并非是詩圣的墓穴，而是十二仙璇女的古墓，所以詩圣至今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
十二仙璇女？
溫蓉對這名字也有點熟悉。
聽說十二仙璇女是在數千年前由十二位樣貌傾國傾城，貌似天仙的女天人所創立的門派，至今在仙界上已發展成實力排名前十的龐大門派。
而她們收徒的標準是有些奇怪的。
首先必須要是女的，然后要長相絕美。
其次才是實力與資質。
溫蓉并不明白，為何詩圣的曲譜，會在十二仙璇女派的手上呢？
難不成她們有恩于詩圣？
博清感嘆一聲：“那位詩圣大人在仙界不知生死，無人知曉他的下落，可惜了可惜了，詩圣大人要是仍在世間，不論仙界多么險惡我必定前去造訪。”
忽然，博清鄒起眉頭，目光投向山峰腰上的一座觀臺。
觀臺上，楓葉不再飛散。
當陳瀟拿起曲譜的一剎那，四周無比寂靜。
仿佛世間一切的聲音，都忽然湮滅。
陳瀟很明顯地感覺到，當他拿起曲譜時，曲譜它自己忽然顫抖了一下！
一股悲傷與喜樂交加的情緒從曲譜上傳來，仿佛失聯多年的老友再度見面。
陳瀟心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極其荒唐的可能！
正所謂，萬物皆有靈。
當一件死物被靈氣滋養到一定的程度上時，這件死物有極大的可能會誕生出屬于它自己的靈智。
就好比一件兵器吸收了數千年的靈氣，在機緣巧合下升格為仙器后會誕生靈智，它能獨自思考之余，甚至還能幫助主人戰斗。
這算是修仙世界的基本常識了。
可陳瀟實在沒想到，他手中的曲譜居然也誕生出了靈智！
雖然說這曲譜的靈智跟仙器的靈智相差不少，但是這曲譜已經具備了認主的能力了。
陳瀟記得，當他仍是詩圣那時以詩歌詞畫證道飛升仙界，但在飛升后卻不幸被十二位女天人流氓給綁架了。
她們以陳瀟的性命要挾，要為她們作曲作詩。
那十二位女流氓本身來歷不凡，在詩歌詞畫上造詣深似海淵，再動聽再奧妙曲子都入不了她們的耳中。
無奈之下，陳瀟只好搬出第一輩子時的流行歌曲，去糊弄她們。
這首青花瓷的曲譜便是那時候交出去的。
現在很明顯，到現在它還記得創造它的人是陳瀟！
雖然隔了一輩子，人是物非，但它還是認出陳瀟來了！
而且看它金光閃閃的樣子，這些年來它沒少吸收靈氣啊。
手中的曲譜正不斷顫抖，隱約間有跳出陳瀟手掌之勢。
在場的女弟子們都很好奇，為何這名生相好看的小哥，在緊緊盯著著曲譜并且握住不放？
難道這曲譜就這么難懂？
亦或是他太過緊張？
陳瀟見越來越不妙，暗暗罵道：“兄弟你別亂來！”
或許陳瀟的罵聲真的奏效了，曲譜忽然間安靜下來。
陳瀟松了口氣，他再三確保這個金色曲譜沒鬧事后，便極其小心地把曲譜放下。
這曲譜，似乎真的安靜了下來。
現在所有的女弟子都在盯著陳瀟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陳瀟只好硬著頭皮開始奏樂。
陳瀟抬起雙手，搭在箏弦上。
他瞄了幾眼曲譜，把曲譜記在腦海里后，便不再看它。
因為陳瀟怕這譜紙會忽然控制不住自己......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計劃沒有變，依舊是普普通通演奏完即可，而且在演奏完后不論通不通過考核，自己必須要開溜。
打定主意后，陳瀟開始了他的奏樂。
他雙手在箏弦上舞蹈，演奏著這首熟悉而又陌生的曲子。
曲子的前奏，與蕓瑤所奏的，有著微細的差別。
同樣是山水墨畫，同樣是青山水秀。
但蕓瑤所奏的曲，沉靜古樸，仿佛以景為主。
而陳瀟的奏樂，旋律卻更為歡快，婉轉清越。
好像，并不是在說景。
而是在訴說，別的東西......
此時蕓瑤不再盯著自己的古琴，她抬起頭來，雙目凝視著陳瀟。
為了達到出眾卻又不出色的效果，此刻陳瀟運轉起萬象混元功，身上所有混元神氣瞬間轉化為“氣”屬性。
當陳瀟的雙指彈動箏弦時，“氣”屬性的內氣瞬間擴散至整座山峰，清晰的箏聲清晰地落入山峰上每一個人的耳中。
就連峰腳下負責守門的弟子，也聽見了陳瀟的箏聲。
沒有華麗的音律幻象，也沒有異象浮生，僅僅有的，只是動聽的音色。
但陳瀟知道，這便足夠了。
這等效果，對于新晉弟子來說，應該算是剛剛好達到合格線上。
普普通通，平平無奇便好。
前奏很快便奏完。
四周沒有異象具現，周圍的景象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蕓瑤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僅此而已嗎？
蕓瑤剛才看見陳瀟把手搭在箏弦上時，氣質剎那間的轉變猶如琴圣在世。
雖然那氣質一閃而過，可她還是以為，自己應該是遇到對手了。
但現在聽來，陳瀟的造詣并不算高。
甚至連幻化實景都做不到。
或許博師兄說得對，想要琴道造詣有所增長，恐怕只可以找峰上的其他師兄師姐了。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蕓瑤不禁一愣。
歌聲？
哪里的歌聲？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歌聲娓娓動聽，在場的所有人反應過來，不禁萬分吃驚！
那絲絕妙動聽的歌聲，竟然從這箏聲中傳出來！
陳瀟一聽，立馬低頭看向躺在一邊的譜子。
只見曲譜緩緩地散發著一股如絲般的靈氣，滲入到陳瀟面前的古箏之中！
陳瀟傻了。
這曲譜，在搞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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