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4章 白桿兵

  翌日清晨,葉云程半倚床頭,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就是不想下床。

  昨晚他基本沒睡,使用了火烤、水沖、滴血等各式各樣的手法與石頭較勁兒。

  不過這效果嘛…

  破石頭如同沉默的石頭,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噫,這種說法是不是有點奇怪?石頭不就是沉默的嗎?

  可葉云程不這樣想,他心里肯定以及確定,自己能穿越到明朝,一定和破石頭脫不了干系。

  為什么石頭沒有反應,應該是自己還沒有找到與它溝通的方法。

  反正葉云程決定了,只要自己不死,無論天長地久還是海枯石爛,永遠都不和它分開!

  頭疼啊…

  葉云程想著自己以后到哪兒都要帶著一個大石頭,心頭便無奈得緊。

  他有氣無力地揉了揉酸漲的太陽穴,張口便準備叫人。不料,就在此時,簾子外響起了說話的聲音。

  “行之,你覺沒覺得今年天氣有點怪?”

  “嗯…前輩不說我還不覺得,好像今年的天氣是有點干!”

  “哪有干?小的感覺還是老樣子。”

  “呵呵,貴哥兒觀察的不仔細啊。你想想,去年這個時候四川都會普降春雨,那有天天都出大太陽的?”

  然后便是沉默,好半晌才傳來葉貴揶揄的聲音,“出太陽不好嗎?總比冷冷嗦嗦安逸。”

  “你呀,不知道良臣帶你出來做甚?你沒聽過春雨貴如油嗎?沒有水,農戶如何種得活莊稼?”

  葉貴好像被刺激了,聲量變大,想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沒有雨又咋了?這里靠著江還會怕沒水澆田?”接著便是腳跺在地上“咚咚”的聲音,“小的是什么都不懂,可小的最忠心,還是少爺沒出五服的親戚!”

  ”唉呀,是老夫失言了,貴哥兒別往心里去。老夫的意思其實是想提醒你,你做為兵憲的…體己人,應該要胸懷天下…”

  “我管他天下天上的,我就是少爺的跟班…”

  “好啦,好啦,李前輩、貴哥兒,小聲點別吵到葉兄休息。”

  簾子內,被眾人cue到的葉云程輕笑了一聲,他當然知道幾人話里的天變成因,不就是“小冰期”嗎?

  四川這里其實算不錯了,北方才特么慘!

  今年這點干旱冰冷都是小意思,以后年年如此,而且還會越來越嚴重,洪水、蝗災、鼠疫、流民、外虜,然后戰火連綿、民不聊生,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但這些話在葉云程嘴邊轉了幾圈,還是忍住了沒說。

  首先,他才來幾天,又始終困于方圓幾里內,看到的、聽到的,來來回回就是這幾個人,所以他對明朝的社會完全沒有切身的體會,有種霧里看花吃瓜群眾的感覺。

  再加上他遇到石頭后一門心思要穿越回去,更沒有興趣去了解明朝那些事。

  其次,做先知很危險!會有莫測之禍福。

  因為明季儒學是主流,相信“天人感應”,一切的自然現象都可以扯到人身上去,特別是代天牧民的天子——皇帝。

  好的還則罷了,算“祥瑞”,最多說葉云程諂媚、不要臉。

  壞的呢?

  你葉云程竟然以一個莫名其妙的理論,指責君父或者給失德的皇帝開脫?

  所欲何為!

  因此,在古代沒有掌握絕對的實力之前,說一些顛覆的理論小心千夫所指、人頭不保。

  葉云程不想死,現在只想搞清楚床邊的破石頭。

  “咳咳…”

  他假咳兩聲提醒外面的人,本官醒了。

  很快簾子撩起,不料進來的人不是意想中的葉貴,而是年老一點的李經歷。

  李經歷一步步走來,好像在凝聚什么莫須有的氣勢,及至床前,他認真地注視葉云程的眼睛,語氣凝重道:“良臣,你不想進京勤王?”

  良臣是葉云程的字,原主本名葉宰,徽州人,乙丑年(天啟五年)殿試二甲第四。

  這些資料都是葉云程從葉貴嘴里套出來的。

  李經歷叫李唯輔,舉人,原主的鄉黨、師爺。一開始原主窩在北京做庶吉士和監察御史時就跟著,崇禎元年底原主任四川巡按,他又隨之入川。

  原主本是個游手好閑的性子,實際上無論監察道還是按院的基本事務都是李唯輔在襄理。

  葉云程能被撫院和按察司互評為“上上”,因而擢升四川按察司僉事、夔州兵備道,大部份都是李唯輔的功勞,所以李唯輔完全稱得上葉云程的左膀右臂。

  對左膀右臂便不能滿口胡柴了,不然一個不好就會失去人心。

  葉云程眼神似水,平靜與李唯輔對視,心下轉過無數念頭,半晌后方才點頭承認道:“是。”

  “哦…”李唯輔長長吐出一口氣。

  葉云程分明能看到他眼里的失望之色,于是硬著頭皮解釋道:“君杰先生,非我不愿,實不能耳!”

  “為何?”李唯輔問道。

  葉云程醞釀了下情緒,苦笑著說出了他心中的憂慮,“先生當是知我!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身無縛雞之力。而我的性子又…對兵事一知半解。

  故而現在兵不識將,將不知兵。讓我這只小綿羊帶領一群獅子,無異于自投其口…”

  “什么獅子,良臣別抬舉了他們。”李唯輔一擺手打斷葉云程的自我批評,道:“你一聲令下,他們敢不聽?想造反嗎!關節是你如何與張撫臺交待。”

  “要不我給張撫臺…告個病假?”葉云程期期艾艾道。

  他這話并不是推脫。因為這帶兵打仗真不是看幾本兵書,看幾個軍事戰例就可以的。擺在他面前的榜樣有兩個,遠的是紙上談兵的趙恬,近的是微操大師常剴申。

  然而,李唯輔的表現卻讓他的期待落空。只見李唯輔搖頭道:“早一點或許有用。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兵驛急遞,侯總兵要不了五天便到。

  而你,不但是夔州衛兵備道,還是夔州府分巡道,運兵船和糧餉都得你來辦,若是到時交不出來,恐生齷齪!”

  葉云程瞠目結舌,頭回感覺原主坑爹,沒事兒掛那么多頭銜干嘛,只好弱弱問道:“他是武將,我乃文臣,他能拿我怎樣?”

  李唯輔點點頭,好似挺同意葉云程的說法,“他確實拿你沒辦法,無非向上攻訐罷了…”說著話鋒一轉,正色道:“張撫臺在整頓撫標,想是遲不了侯總兵兩、三天也要駕到。還有…”

  葉云程被李唯輔說的一顆心忽忽悠悠,直往下沉,這時見他欲言又止,心不禁又提了起來,追問:“什么?”

  李唯輔道:“這里面有一只特殊的軍隊——石砡宣慰司。他們離得近,不出明后兩天必到。”接著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捋起頜下的長須,臉色糾結顯得非常頭疼的樣子,“聽說其頭人秦老夫人嫉惡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她要發作起來,張撫臺也彈壓不住。”

  “石砡宣慰司?”

  葉云程無意識的重復了下,腦海中隱隱升起聽過的印象,便問道:“秦老夫人是誰?”

  “秦良玉,都督府同知,朝廷御封二品夫人!”李唯輔抱抱拳,語帶崇敬。

  “秦良玉!”葉云程身體一歪,差一點就從床上滾落下來,聲音都變細了,驚問:“白桿兵?”

  李唯輔重重點頭,“不錯!平楊應龍、渾河血戰、平奢安之亂的白桿兵!”

  我尼瑪!

  一想到要和歷史上唯一被記載到正史將相列傳里的巾幗英雄會面,葉云程終于有了一種要參與歷史的感覺,只覺自己不再是岸上的游客,馬上就要跳入歷史的洪流。

  這股洪流到底是什么他形容不出,但總歸逃不出壓抑和黑暗。

  種種感覺紛至沓來,讓葉云程手腳都不知道怎樣放了,呼吸也漸漸變粗,眼睛鼓起,好像冥冥中有一種使命感在沖刷他的全身。

  便在兩人的沉默中,葉貴慌慌張張沖進來,沖葉云程叫道:“少爺,不好啦。山下來了一只軍隊,領頭的正在上山。”

  “胡鬧!”李唯輔厲聲喝道,嚇得葉貴和葉云程同時打了個激靈,又聽他說道:“如今來的定然是勤王兵馬,能有什么不好?”

  “可…可…”葉貴是知道少爺心意的,便拿眼去瞧葉云程。

  葉云程心里也慌,咳嗽一聲問道:“來的是誰?”

  葉貴道:“沒看清楚。”但他還算有點見識,回憶道:“看他們拿的長槍,小的想莫不是白桿兵?”

  白桿兵!

  短短十分鐘葉云程就聽到兩個人提起,頓時有種說曹操、曹操到的操蛋感覺。于是腰也不痛了,頭也不暈了,翻身下床,對李唯輔道:“君杰先生,一事不煩二主。平時都是你在幫我處理事務,麻煩你先幫我頂著。”

  說罷抄起床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葉貴見此連忙上來幫忙。

  李唯輔也不推辭,說道:“兵憲有令,屬下敢不從命。不過…要是秦老夫人問起軍資,我該如何答復?”

  葉云程甩了甩長長的袖子,隨口道:“先生看著辦。”

  李唯輔眼里精光一閃,問道:“兵憲打算從征了?”

  葉云程尷尬了兩秒鐘,敷衍道:“先生先準備著,到時我參見了張撫臺再說。”

  實際上他根本不認識張撫臺,連別人名字都不知道。他打的主意是趁出兵前參透石頭的秘密回去,而之后的事,走都走了,那管它洪水滔天!

  李唯輔當然聽出了葉云程話中的敷衍意味,但他做為下屬、師爺,除了在心頭嘆氣之外什么也不能做,遂抱拳領命退出簾外,叫起還在外面悠哉悠哉喝茶的王都事出了明倫堂。

  王都事一出門便小聲發問:“前輩,兵憲同意了?”

  李唯輔扭頭看了王都事一眼,心說你的耳朵真靈,遂點點頭,道:“你先列出夔州能征集的船只和糧餉數目,我去前面接待秦老夫人。晚上我們商量好后呈報兵憲,再來用印。”

  “好嘞。”王都事喜笑顏開,勤王立功之心已是饑渴難耐。

  而在此時的明倫堂中,穿戴整齊的葉云程下令:“小貴子,抱上石頭,我們走。”

  “去哪兒?”

  “觀日臺!”

  (求求投資、收藏、推薦。)

夢想島中文    聚寶盆中的大明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