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飛雪搖了搖頭,道:“刺殺趙邦,眼下于我胡國并無益處,反而會引起趙國的強烈懷疑,不妥…”
蹙眉想了想,接著道:“不過…不殺他,卻可以將他擄到我胡國去。若是趙國質問,就說他趙邦擅越邊境,刺探我胡國軍情…那趙邦巡視邊情,做的不正是這種事情?到時趙國只能吃個啞巴虧。趙國皇帝想要贖回趙邦,便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一幫胡人紛紛道:“小公主英明!”
顏飛雪嘴角一勾,流露出一絲得色。
“我這幾日,會多方打探那趙邦的消息,他離開晉陽城之日,便是咱們動手之時!你們可在此養精蓄銳,靜候我消息!咱們不出手則已,出手務必是雷霆一擊!”
“謹遵小公主之命!”
一幫胡人斗志昂揚,熱血沸騰,齊齊抱拳彎下腰去。
※※※
楊旭今日的心情很不錯。
不久前他與楊興、顏飛雪經過商議,通過了不久后前往皇都開設楊家酒樓分店的計劃。
楊旭雖未去過趙國皇都,卻通過方方面面的訊息,知道那是一座人口超過百萬的輝煌大城,無論人口數量、經濟規模還是文明程度,都遠遠超過眼下這個時代其他國家的任何城市。
晉陽城人口十幾萬,號稱趙國邊境第一雄城,楊家酒樓在這里掙到的銀兩,每月的凈利便是數以千計,若到了皇都那等繁華更勝此地十數倍的地方開設酒樓,能賺到多少銀兩,說不定也是晉陽城楊家酒樓的十數倍。
當然,他們去皇都開設酒樓,眼下所缺的并非是本錢,而是一個有力的后臺靠山。
那個趙邦口氣頗大,說在皇都開設酒樓時可以找他,但他并未透露出真實身份,楊旭等人自然不敢相信他。
楊旭等人已經打算好了,到了皇都之后,先靠著銀子鋪路,搭上一些有實力的權貴,編織出一張人脈關系網來,為酒樓提供庇護。
楊家酒樓的三位股東中,顏飛雪從不過問任何事情,只等著每個季度的分紅。
楊興代表整個楊家寨,擔任酒樓的掌柜,最是忙碌,因此他除了分紅之外,每個月還有一筆固定的薪水可拿。
楊旭雖然有心做個甩手掌柜,把酒樓的事情全都交給楊興去打理,但卻需要在幕后出謀劃策,統籌運作,保持酒樓的生意紅火。
因此,他也理直氣壯的每個月拿上一筆薪水,而且比楊興的只高不低。
今日楊旭心情好的原因還有一個,那便是本月的薪水到手,他除了發給小丫頭畫眉的月錢之外,余下的全歸由他自己支配。
這幾個月來,他已經積攢了不少銀兩,再加上即將到來的季度分紅,數千兩銀子可期。
有了這些銀子,他便可以放開手腳來,去籌劃其他賺錢的生意。
楊旭籌劃的生意,有些利潤甚至比開酒樓更大,因此他并不希望顏飛雪也插手進來,分走其中的相當一部分利潤。
盡管他和顏飛雪已經算是朋友,但這種朋友關系,主要靠著酒樓的利益來維系。
一旦酒樓不在,他們之間的朋友關系,便也可能會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而楊家寨眾人,和楊旭共同經歷了許多事情,楊旭也早已把自己視為楊家寨的一份子。
在他心里,楊家寨眾人,是可以同貧窮共富貴,甚至生死相托的兄弟姐妹。
所以無論做什么事情,楊旭都沒打算撇開楊家寨眾人。
楊旭的心情很不錯,但楊紅玉的心情卻似乎有點差了。
以往她在傳授楊旭武學時,很有耐心,楊旭哪個地方做的不對,她會不厭其煩的進行糾正,態度不能說是溫柔,但卻讓楊旭感到很貼心。
而這幾日,她卻突然嚴厲了許多,楊旭一個動作不標準,迎來的便是她一頓冷冰冰的訓斥。
甚至她還很難得的主動提出和楊旭過招,然后在這個過程中,毫不留情的虐上楊旭一頓。
好在楊旭如今的身體素質已經今非昔比,抗擊打能力也大大提升。
每次被楊紅玉虐過之后,他躺在地上一臉痛苦的哼哼一會兒,便又會沒事兒般的活蹦亂跳起來。
不過楊旭有點不明白,這長腿悍妞最近為什么會突然發飆,是腦袋里哪根筋搭錯了?還是女人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的煩躁?
一個堂堂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打,終究是件很傷自尊的事情,所以楊旭干脆找個理由躲了起來,等楊紅玉心情好一點再說。
在晉陽城,楊旭能躲的地方不多,而顏飛雪的媚香樓,便是其中一個去處。
只要楊紅玉來了晉陽城,楊旭便早出晚歸,泡在媚香樓里。
顏飛雪若有空閑,也會陪著楊旭,兩個人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聊上幾句。
讓楊旭頗感驚奇的是,這女人頭發長,見識也不短,足不出戶的,卻似乎能知曉天下事。
而顏飛雪更加驚奇于楊旭的廣博見識,這個據說是自北地胡國逃回眼下趙國的男人,小到家長里短、大到國計民生,竟是什么都懂得一些,有些獨到見解,更是標新立異,振聾發聵。
她哪里知道,楊旭在另一個世界里,可是正兒八經的重點大學出來的高材生,又處在一個訊息極度發達的社會里,所見所聞,自然遠非她所能及。
不過有很多東西,楊旭也只是嘴上說說,類似于紙上談兵,并未曾親身實踐過。
盡管如此,聰明如顏飛雪,還是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
“這個男人,實有大才,只可惜卻是個漢家兒郎,否則為我所用,必定如虎添翼。若有朝一日,他入趙國朝廷為官,對我胡國將是個不小的威脅!”
顏飛雪想到這里,有那么一刻,心中甚至對楊旭動了一絲殺機。
不過,她和楊旭接觸這段時間來,發現楊旭實在是個胸無大志之人,最大的志向,只是多多掙錢,好好享受,無拘無束的過一輩子。
尤其是酒酣之后的楊旭,其放浪形骸的樣子,和紈绔子弟也沒什么分別。
而對于朝堂,他似乎是半點興趣也無。
也正是如此,顏飛雪胸中涌出的那一縷殺機,隨即便又淡了下去。
這個楊旭,有些時候實在是有趣的緊,一些精彩新奇的故事、忍俊不禁的笑話,他都是信手拈來,顏飛雪不少時候會被他逗得嬌笑不止,甚至笑出眼淚。
和這樣一個男人呆在一起,似乎從來就沒有煩心郁悶過,與他做個朋友真的挺不錯。
更何況楊旭在詩詞文斌上的造詣,更是遠超她所見過的所有文人士子,有時隨口吟出一首,便令她驚喜贊嘆不已。
時間一久,顏飛雪發現只要楊旭一日不來,自己便覺得有些不太習慣,心里會想著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被什么事情牽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