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刀修羅
難波丸美最終還是被裁判趕了下場。
“他情況怎么樣？”藤原十五夜上前問道。
隨隊出征的淺野寧寧就沒擺什么好臉色，原本以為人氣墊底的柔道部監督教師會是一個閑散職務，沒想到今天忙得都快成醫院急診了，學員接二連三的出事故。
“沒事，單論正骨技術，望月同學比我還要來得強！既然他選擇了以這種方式脫身，肯定也考慮到了脫臼的后果。”淺野寧寧皺著眉說道。
雖然她是在替望月秀知開脫，但無論作為老師或是醫者，她都非常反對這種不珍惜自己身體的舉動，眼前的比賽也只是一時的而已，身體才是陪伴自己走下去的根本。
但很明顯，不止望月秀知，前面的大柴寬與津尾裕介都不是這樣想的。
藤原十五夜又轉頭看了看難波丸美，問道：“他還有說什么嗎？”
“沒有，秀知沒說什么特別的話。”難波丸美搖了搖頭，抽了抽還有些泛紅的鼻子，她到現在都無法理解望月秀知為什么會這么拼？
為了藤原同學的社團賭約？
為了替自己向難波家爭一口氣？
還是其他的自己不了解的東西？
難波丸美突然抓住了藤原十五夜的雙肩，“藤原同學，你是不是給秀知下了什么必須要贏之類的命令？”
藤原十五夜被難波丸美突兀的動作捏得有一點疼，但她理解難波丸美對那家伙的感情，開口否認道：“并沒有這樣的事。”
“是真的嗎？”難波丸美瞪著像兔子般的紅眼睛緊緊地盯著藤原十五夜，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這種事情我沒必要撒謊。”
難波丸美見藤原十五夜表情不似作偽，猶猶豫豫間松開了手。
“望月同學雖然右手傷了，”藤原十五夜提醒道：“但那也不是他的慣用手。”
慣用手？！難波丸美這會才想起望月秀知是左撇子。
但這對于望月秀知的幫助并不大，原本右手傷了之后，對手肯定會特別留意望月秀知的左手，柔道和打網球是兩碼事。
藤原十五夜同樣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受自己雇傭加入柔道部，中途還經常劃水摸魚的家伙，在比賽場上竟然會表現出如此決絕的競技態度。
望月秀知活動活動了受傷的肩膀，手掌試著捏合抓握。
有點阻澀感，是韌帶拉傷的表征，他明白關節在脫臼復位后最好保持固定，強制運動的話可能會造成二次復發，嚴重點甚至會落下習慣性脫臼的后遺癥。
但現在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從一開始，望月秀知就知道自己與其他人不一樣——他生來就沒有任何天賦才能。
在漢方店打工了這么久，陸陸續續也接待了不下千位顧客，觸摸過的每個人，不管男女老幼，都有著自己的才能天賦。
或高階，或低等，或專屬獨特，或普羅大眾，有的人從事著與自己才能匹配的工作，有的人則毫不相干。
但無一例外，每個人都有。
唯獨自己沒有，系統對于自己全無反應。
就算沒有系統的確診，望月秀知也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讀書學習、生活技能，甚至網絡游戲，自己從未表現出任何一方面的才能。
性格也是一般，人前客客氣氣，笑臉盈盈，但更喜歡自己獨處。
一個六疊大的房間，一臺二十三寸鐵盒子，一根網線，仿佛自己就可以一直這樣待下去。
占有著那么好的生活條件卻不自知——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醒了就會有家政婦送上熱騰騰的飯菜，網絡上的朋友說話也很有趣，金錢也可以隨喜好揮霍。
如果不是投胎運氣好了點的話，自己可能活到成年也是一個大問題吧。
直到為自己遮風擋雨的老爹失蹤，望月秀知被迫直面未來時，他知道自己必須改變了，沒有條件再讓自己糊里糊涂地混日子了。
男孩可以至死都是少年，也會在一夜之間長大。
望月秀知捋了捋自己的衣襟，道服胸口處紋著‘弘道商高’四個漢字。
弘道商高可是自己作為改變踏出的第一步。
雖然中途磕磕碰碰，即使有了系統的實時反饋，慵懶與惰性也一直拉扯著自己，但過程中也見識到了許多新鮮的人與事。
區別于過去得過且過的的生活，完全不一樣的未來正在向自己展開，絕對不可以在這里就輕易倒下。
社團賭約也好，為了美波也好！
不想輸！
無論如何也不想輸！
“有必要拼到這種地步嗎？”齊藤將太郎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以目前的戰績被淘汰對于你們來說也是非常好的成績了不是嗎？”
要知道過往弘道商高柔道部的最佳歷史戰績只是地區預選賽的二回戰而已。
望月秀知一言不發，默然調校著自己的身體——這家伙的才能是學習A，自己的柔道B雖然比之低階，但更對專業，有機會的。
其實按理來說，成型的腕挫十字固就算是脫臼也無法掙脫的。
齊藤將太郎完全是被望月秀知那果決的氣勢，與脫臼時骨傳導過來的崩壞聲嚇住了，情不自禁松開了手，望月秀知才得以解脫。
如果他當時狠一點，全然不顧地話，望月秀知的手臂就不是脫臼那么簡單了。
“你現在這種身體狀態，根本不適合比賽。”齊藤蹙眉說道。
雖然這后輩之前表現得相當沒有禮貌，但實力毋庸置疑，他也不希望一個后起之秀在這里落下身體隱患，畢竟高中柔道現在日漸式微。
而望月秀知這種實力與臉蛋兼具的選手正是柔道界所需要的。
“有什么話等到把我摔出去再說吧！”望月秀知回道。
“”齊藤將太郎重新審視了對面的這個后輩，“明白了！我會給你最后一擊的！”
裁判：“開始！”
比賽已經被拖延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就算計時裁判把電子表重新撥回正確的點位，剩余的比賽時間也不過一分半。
為了比賽公平，裁判甚至沒有給兩位選手補充水分的機會。
比賽再次開始時，齊藤將太郎驚訝地發現，望月秀知的組手根本就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反而更加嚴密起來。
原本還以為只需要提防他的左手就可以了，沒想到受了傷的右手更加兇猛，進攻性十足，而且抓握力較之脫臼前還要來得更大。
瘋了嗎，這小子？！全然不顧自己身體是不是受得了啊！
齊藤曾經也脫過臼，知道那種痛是如何的噬心剜肉，為此自己還打了整整一個月的固定。
不可以再讓這小子這樣下去了！不然他的身體非廢了不可！
齊藤渾身氣機一凝，蠻力蕩開望月秀知的抓把，左右開弓，低手搶袖。
糟了！
望月秀知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對手氣勢的變化，原本以為齊藤會針對自己受傷的右臂，沒想到這家伙聲東擊西，探出去的手一瞬間就改變了方向，底手小袖變直門，自己的左手小袖也被控制了。
甚至沒有一秒，下一瞬，齊藤的足弓就臨身了。
是大內刈！望月秀知一眼就認出了這招的起手式。
假動作嗎？打算連接送足掃還是釣進腰？
不對！真的就是大內刈！
但破技的一霎轉瞬即逝，望月秀知已經來不及逃腿了。
齊藤輕巧的鐮刀腿一帶，左推直門，右掀底袖，望月秀知瞬間失衡被帶翻浮空。
轉呀！貓柳！快轉！！
望月秀知伸手撐地，打算故技重施，借力完成空中轉體，可惜激烈的交鋒讓他忘記了一件事。
自己唯一能活動的右手不久之前才脫臼過。
杵地的剎那，劇烈的疼痛就如閃電一般從指尖沿著手臂，直擊大腦。
手臂一軟，連帶著肩膀直挺挺地硬著陸。
裁判手掌一抬，“技有！”
僵局打破！但望月秀知失敗的貓柳仍為自己撿回了半條命。
先是手掌，再是肩膀，接連兩處傷痛再次受創，望月秀知疼得臉色唰白。
奇怪的是齊藤并沒有趁機攻上來，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望月秀知，“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就好了，身受重傷的你沒有勝算可言。”
“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望月秀知咬著牙，強撐著站了起來。
“...看到你那個餃子耳我就知道自己不如你...”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身體已經逼近極限了。
“...但這不是贏不贏得了的問題...”挺起腰桿。
“...再在這里放棄的話，我又會回到那種渾渾噩噩的日子里...”繃緊肌肉。
“我不甘心，不到最后一秒我絕不放棄！”望月秀知揚起了頭，雙眸里滿是堅定。
解說席上 “望月選手的貓柳轉體失敗了！側身著地！”史村緊張地注視著場內動向，“這個‘技有’很有可能決定了比賽的最終結果！”
“但奇怪的是，齊藤選手并沒有乘勝追擊，將比賽拖入地面戰。”田沼補充道。
史村也覺得奇怪，有可能是剛剛關節技的后果給齊藤造成了心理陰影，“但無濟于事，比賽時間只剩下六秒不到了，這點時間以齊藤選手的實力，只要稍微戰術防守一下，甚至不需要組手，就消耗掉了。”
“但望月選手明顯不是這樣想的！”田沼的聲調突然變得高亢，“他跑了起來！”
史村同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場內，“望月選手這種舉動太冒失了！要知道，在跑動時重心是最容易”
史村話說一半，不自覺就被望月秀知的動作所吸引，眼眶與嘴巴同時越張越大，嘴巴最后張開的弧度甚至可以塞得下自己的拳頭。
雙方選手相差五步的距離，望月秀知兩步就蹬到了齊藤將太郎的面前，此刻的齊藤才剛剛做出起手式，甚至還沒來得及抬腳邁步。
——‘首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入敵人腹地’史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腦海里會浮現出這句話。
下一瞬，望月秀知已經抓住了齊藤的小袖直門，甚至完成了背步轉體。
——‘進入到背負投的起手體勢’
望月秀知的腰頂著齊藤的內腹，背部緊緊貼住不給對手從左右滑落的空間，左手放棄直門把位換轉抓住肩領，后撤步。
——‘頂腰，貼背，搶胯，然后猛地沖對手腰間上方沖出拉起’
賽場上 “哈？這后輩從剛剛就一直嘀咕著什么？不會是被我摔壞腦子了吧？”齊藤只覺莫名其妙，站在起始線低頭行禮，準備磨掉最后的六秒鐘。
但抬起頭的下一秒，望月秀知直接一個瞬步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好快！
沖擊力撲面而來！
這小子準備舍命一博了嗎？
但齊藤剛剛來得及抬手準備組手防御，
唰唰！
直門底袖把位失守。
什么？！
這家伙的左手怎么 受到這猝不及防的沖撞，齊藤下意識朝著沖擊力的反方向抵抗，但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他自己主動貼上了望月秀知的背部，而他自己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對手已經完成背步轉體。
這種感覺好熟悉這個招式是 恍惚之中，齊藤仿佛看見了自己教練的背影。
在大將戰開始之初，望月秀知就已經嘗試過對齊藤使用背負投，但當時失敗了，所以現在要用的是‘變式’。
——‘最后利用杠桿原理將對手摔倒’
望月秀知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嘯！
硬咬牙！沖過去！
——所謂極限，就是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
從一開始自己就明白，明白齊藤有多強，
既然比別人弱，就把全身的力量集中起來！
追不上別人的話就把自己的力量榨干！
不需要一分鐘，只要有一秒就夠了！
提煉出自己的精魄！
跨過這極限的一瞬間！
望月秀知雙手扣住齊藤的臂膀，踮腳上肩，屈膝下頂，蹬地背投！
眼睛注視著未知名的前方。
就讓我用這一擊來打破，那扇抗拒我走向未來的厚重門扉！
喝呀——！
變式·跪姿背負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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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轉·嵐之山！
望月秀知把自己也給丟了出去。
系統提示：柔道B當前等級提升為Lv.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