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上課導師的進場,教室里暫時安靜了下來。
這位老師看上去年齡已經很大了,須發皆白,不可避免的老態,至少是百歲高齡。
他向下掃了一眼,干咳一聲,道:“我們這節課要講的,是北境府戰爭史。”
“在上課前,我受姜天瑞院長的囑咐,特意表揚一下上節課表現優異的一位同學,他叫楚堯。”
“楚堯,在哪里,站出來。”
聽到這話,楚堯舉手起身,點頭示意。
老教師看了他一眼,點頭,微笑。
“姜院長的原話,按照你的戰術思路,昨夜軍部對府境線的幾處小世界進行了突擊檢查,果真有所斬獲。”
“軍部后續將會頒發獎勵,以示褒獎,希望臺下的各位同學,也要向楚堯同學多多學習。”
還真有斬獲?
這個結果,讓楚堯微微有點小意外,不過很快也平靜下來。
看來自己這戰術水平還是有點東西的。
軍部的大佬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當然…
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小世界都相對比較偏僻,爹不疼娘不愛的,壓根沒人在意。
還有可能,是因為…內斗。
從剛才安鳳嬌的言語和舉動里,楚堯已然感覺到,這種爭斗的趨勢,已然非常之明顯了。
在基層的時候還感覺不到,在江城也沒怎么感覺到,而現在,在府城,在軍神院,這種事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這也難免。
不管是政令還是路線,肯定都是從上往下傳達的。
安鳳嬌既然是軍部某位大佬的妻子,那肯定對這些有著深刻的體會,所以才敢放手殺人。
對于她的這種舉動,楚堯剛才沒有公開表態。
但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想法的。
不應該。
真的不應該。
即便真的存在利益上無法調節的矛盾,但爭斗的尺度,不至于到了這個份上。
這種內耗,從大局上而言,對整個人族都沒任何好處。
楚堯不知道背后那些大佬都是怎么想的,但即便是自己年輕人,也無法接受,踩著老兵們的尸體,去攫取更多的資源。
因為…
人總是會老的。
沒有人會永遠年輕,而永遠有人年輕。
現在你對他們做的每件事,在以后,等你老的時候,都會有年輕人對你做出來。
“好了,楚堯同學,坐下吧。”
“我們準備上課。”
講臺上的老師擺手示意落座。
楚堯卻沒坐。
深吸口氣,楚堯開口道:“有個問題,我想要詢問一下您。”
老師微微愣了一下,當即點頭。
“請說。”
“剛才教室里發生了一些爭端,在昨天的武斗排位中,有人借著挑戰的名義,下死手,搶奪積分,這種行為,軍神院,管不管?”
楚堯沉聲說著。
眼睛卻是看向安鳳嬌。
面無表情,眸光深似海。
安鳳嬌瞳孔陡然一縮,流露出更具鋒芒的冷意,和楚堯對視了幾秒鐘,她移開眼神。
講臺上。
老教師沉默了一下。
“關于這些,你們可以去問姜院長,我只負責上課。”
“好了,開始上課,我們來講北境府的戰爭史。”
很顯然。
這是一種明哲保身的態度了。
不發表任何意見。
人老奸馬老滑,也是個很油滑的存在,課程,講的也是四平八穩,沒什么新意。
翻來覆去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古不如今。”
他對戰爭史以及未來可能發生的戰爭,態度就是這樣,認為以往的戰略戰術,隨著修行和科技的發展,已經逐漸落后于時代,新的戰略戰術,還要在實踐中,靠大家自己挖掘。
總之,說了跟沒說一樣。
白白浪費口水。
楚堯聽了一會兒,就覺得這是個水貨,混子,索性閉目養神,一邊開始在腦海中觀想著自己。
按照之前敖天賜所說的方案,觀自己,觀天地,觀眾生。
楚堯現在開始的,就是觀自己。
自己作為人的一切參數,紛紛在腦海中用精神力勾勒和模擬出來。
這個過程很艱難。
就像是一個剛開始學習寫字的嬰兒一樣,運用的不熟練,精神力渙散而柔軟,總是無法按照意志的勾勒運轉。
偶爾僥幸勾勒出個大概的輪廓,意念一動,卻又很快如散沙般渙散。
不過,在這個觀想的過程中,楚堯倒是覺得,自己對精神意志的運用,熟練靈活了不少。
這是個水磨工夫。
得不斷提升熟練度。
倒是不能心急,越急越亂。
就這樣,楚堯一直觀想了三個多小時,直到臺上的老講師講完了他的所有課程,然后布置作業。
“本節課的作業,是每個人寫至少一種你認為之后戰場上可能存在的戰術,可以充分發揮想象力,解放思想,自由發揮。”
這作業題,倒也算是中規中矩。
還是走的軍部開集體參謀會那套,群策群力。
不過,因為對這個老講師不太感冒,楚堯也懶得去想什么出彩的回答,隨手寫了一份江驚鴻的芯片軍思路,然后再次準備提前交卷。
說實話,心里有點煩躁。
今天的積分還沒結算,不過可以預見,安鳳嬌肯定早就已經超過了自己。
自己總共才十四分。
她光戰勝分都六十九分了。
而且,因為她對三個人下了死手,相當于這九分,永久的消失了,剩下的所有人都拿不到了。
這種行為,名義上不違規。
但現實上,真的是作弊。
況且,還帶著某種政治和利益上的矛盾沖突。
這種矛盾沖突,連軍神院的講師都不愿意插手,楚堯也沒想寄希望于姜天瑞。
說白了,人命,不值錢!
而且,這種政治利益的斗爭,往往都是極其殘酷的。
說不定就涉及到老人派和少壯派之間的博弈。
安鳳嬌就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排頭兵。
她極有可能再次出手。
任由她這么下去,萬一今天上完文化課,再搞死幾個,那…其它人可就真的沒法玩了。
以她現在表現出來的姿態,這種事,她應該也完全做得出來。
真的煩。
這些東西,楚堯越想越煩。
背后隱藏的那些黑手,自己還無從得知,但眼下,自己必須得親身入局了。
想了很久。
楚堯在心中,默默揮起了一把劍。
交完卷。
在朝外面走的時候,路過安鳳嬌的桌子,楚堯腳步微微停留。
“安鳳嬌,交完卷后,我在外面等你。”
“今天,我挑戰你!”
背后有多少博弈,先不去管它。
自己暫時無法解決更多的問題。
但眼下,誰制造了問題,自己卻可以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忽然被楚堯挑戰。
安鳳嬌臉色顯得有些意外,只是并沒有說什么,點頭。
“好。”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