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發現
翌日清晨，被窩里睡的正香的男人們突然被一陣吵鬧聲給驚醒了。
吵鬧聲中有說話聲，驚叫聲，大笑聲，甚至還有他們熟悉的野獸的吼叫聲。
男人們掙扎著爬起床來，穿上衣服走出家門。
卻看到老人、婦人、孩子們都聚集在村子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村子的四周不斷傳來一聲聲動物的嚎叫。
祈伯看到年輕的男人們都起來了，連忙激動地對他們說道：“快，快快！”
一個男人走上前去，疑惑地問道：“祈伯，怎么了？”
“難道有野獸闖進了村子？”另一個男人說道。
頓時在場的男人們都緊張起來，紛紛回去拿弓箭木槍，祈伯趕緊攔住他們，說道：“你們拿上繩子，跟我去村子外面。”
男人們有些疑惑，但還是回家拿上繩子，跟著祈伯去了村外。
當男人們跟著祈伯來到村外，看到村子外面景象的那一刻，頓時驚呆了。
只見他們昨夜布下的那些陷阱里面，已經困滿了獵物。
那些一米多深的陷坑里，要么是一百多斤的野豬，要么就是麋鹿、野羊。
而那些做的‘繩子’陷阱上面，則綁著一只只野山雞、兔子、獐子、青鹿...
圍繞著村子的那三四十個陷阱上，全都綁滿了獵物，無一落空。
“這一定是神君的神力。”一名男子滿臉震撼地說道。
祈伯聽到這話，才猛然想起來，“公子呢？”
周圍的男人們反應過來，紛紛朝村內看去。
祈伯直接轉身跑進村內，來到自家院子里，來到張道靈和厭衰的房間外叫道：“公子？先生？”
“公子？”
“先生？”
祈伯叫了好幾聲，屋內都沒有回應。
祈伯有些疑惑，邁步上前打開了張道靈的房門，房門打開，里面卻空無一人。
祈伯再次打開厭衰的房門，同樣也是空無一人。
“這...”祈伯回過身來，朝眾人問道：“誰看到公子和先生了？”
此時一個小孩子跑過來說道：“我知道，公子和先生很早就起來了，我清早撒尿的時候看到他們兩個人往村外去了。”
“什么？”祈伯走上前去，朝小孩問道：“往村外去了？”
小孩點頭道：“是的，那個公子說，這些獵物是他代神君賞賜給我們村子的，還叫我們不要忘了他說的話。”
“不要忘了他說的話？”祈伯聞言，猛然響起張道靈似乎有說過，讓他們幫忙尋找聯絡天漢之地的百姓，去歲山朝拜神君。
祈伯忙追出村子，卻發現先前張道靈和厭衰帶來的兩匹馬也已經不見了，很明顯，張道靈和厭衰已經離開許久了。
祈伯看著先前拴馬的地方，聽著耳邊那些獵物的嚎叫，良久之后，他朝著歲山的方向跪了下來。
而身后的村民見狀，也呼啦啦跪倒在地。
張道靈和厭衰一路往北，在四百多里的路途上又遇到了八個像祈伯他們那樣的村子。
甚至這些村子更慘，有一座村子的女人小孩衣不蔽體，所有的布料全都用來給男人做衣服穿。
這倒也不是說這個村子壓迫女人和小孩，而是因為男人們要擔負整個村子的生存。
種地、打獵、尋找食物、修補房屋等等，所有的活都要男人們去做。
就和祈伯那個村子一樣，食物優先供給青壯年和孕婦。
走了五百多里，看了十余座村莊，厭衰早已是眉頭緊鎖，心中十分沉重。
這個樣子的天漢之地，這般困苦的天漢之民，要如何治理呢？
張道靈一路上將所有村莊的情況都記在心中，他所思考的自然和厭衰不一樣。
治民首要強民，強民不只是精神上的，也要是物質上的。
現在的天漢之民在精神上已經很強了，否則他們就無法在這么苦難的地方堅持這么多年。
但在物質上，他們太弱了。
究其根本原因，無外乎幾點：
第一，天漢之地不易耕種，因為沼澤太多了。
第二，天漢之民不識耕種之法，因為沒有歷法的指引。
第三，天漢資源枯竭，與外界極難聯絡。
以上種種，都限制了天漢的發展，天漢之民也就越來越窮苦。
“這一路走來，飛禽走獸似乎很少。”張道靈對厭衰說道。
厭衰點頭道：“屬下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這一路上很少遇到野獸飛鳥。”
張道靈道：“那日我用法術驅趕野獸至村外陷阱中時，那些野獸皆是奔走一夜才趕到村外。這足以說明，現在天漢之地的野獸飛鳥數量也在急劇減少。”
厭衰臉色凝重地道：“這么說，天漢之地的情況在惡化？”
“沒錯。”張道靈點頭說道。
就在這時，厭衰突然抬起頭來，皺眉看著四周的沼澤道：“什么味道？”
張道靈聞著空氣中的臭味，目光朝左前方看了過去，“是尸臭。”
“有人死了？”厭衰聞言，目光開始在四下搜尋起來。
張道靈對他說道：“不是這里，跟我來。”
說著，張道靈牽著馬匹走在前面，踩著濕軟的泥土，進入了一片還算干燥的區域。
一進入這片區域，那股惡臭就越來越濃烈，厭衰更是直接干嘔了起來。
實在受不了了，他就從馬背的包袱上撕下一塊布來，蒙在了嘴鼻上，但仍然難以隔絕那股惡臭。
兩人繼續深入，終于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大片倒塌的籬笆和土墻，看上去這里竟也是個村莊。
厭衰看了張道靈一眼，卻見他已經邁步走了過去。
厭衰也連忙跟上，二人繞過倒塌的土墻和籬笆，進入了村莊內。
下一刻，這座村莊里的情形讓厭衰毛骨悚然，胃里翻江倒海，當場就吐了出來。
只見眼前的村子里，地上到處都躺著正在腐爛的尸體。
這些尸體有的靠墻而死，有的撲倒在門檻上死去，有的趴倒在地上死去。
這些尸體全都已經看不到面容，因為他們的臉上只有腐爛的蛆蟲在蠕動。
老人、婦女、小孩....甚至還有一個孕婦，當張道靈看到那具孕婦的尸體時，臉色微微一變。
他一把抓住厭衰道：“快退。”
下一刻，只聽‘嘭’的一聲，那孕婦尸體鼓脹的肚子瞬間爆裂，尸水、嬰兒尸體、血液、內臟頓時拋灑地到處都是。
‘嘔’厭衰轉過身去，直吐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