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樹麻衣
人聲鼎沸，絲毫影響不了酒吧內靜靜坐著的二人。
上野覺是對所謂花魁不感興趣，本田一彥則是內心里早有思念之人。
上野覺一只手玩著手機，無聊地刷著論壇。
在這個老色批人人狂歡的時間段里，只有靈異論壇還保留著自己的本真，沒有去討論那些鶯鶯燕燕。
不過，目前論壇里熱度最高的帖子，實際上也恰好和歌舞伎町有關。
“震驚！歌舞伎町最大會所新花魁上吊身亡，其背后竟有…”
這條帖子并不是現在發出來的，而是一條三年前的帖子。
而在現在，花魁游街開始之后，這條早就沉下去的帖子又被頂上來了。
上野覺點開帖子。
在帖子最開始，赫然是一張女孩子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穿著身休閑裝，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俏皮地對著鏡頭比了個耶的手勢。
然后，是第二張照片。
那個女孩正懸掛在屋子的正中央，雖然臉部打了馬賽克，但很明顯和之前那個女孩是同一人。
根據帖子的內容，這是一個叫水樹麻衣的女孩自殺的場景。
帖主說，水樹麻衣是被極道的人看上，花高價從鄉下帶到東京，投了大價錢來培養，準備作為下一代花魁，來接替現在花魁的班。
培養花魁的過程實際上十分麻煩，對被培養的花魁而言，也十分辛苦。
她不僅需要嚴格控制飲食與運動，還要去現任花魁身邊進行服侍，同時還要學會現在花魁的一舉一動。
水樹麻衣在對于這一點上，卻并沒有表現出不滿。
一方面，是現代花魁意義的轉變，讓原本的花魁，也就是日野有咲對水樹麻衣沒有惡意，她并沒有刻意去刁難對方。
另一方面，水樹麻衣實際上并不清楚花魁究竟意味著什么。
在她所居住的鄉下，現代文明的痕跡還沒有完全入侵。
在當地人的認知里，現代的花魁，還和江戶時代的花魁一樣，有著不低的社會地位。
這只是一種職業，優雅而體面。
因此，對于水樹麻衣而言，她并不清楚花魁這個身份背后的意義，她不清楚成為花魁究竟要取悅什么。
現在的花魁，不過是哄抬身價的噱頭而已。
所以，當水樹麻衣成年后，第一個權貴點名她時，她的世界觀崩塌了。
震驚，迷茫，惡心，恐懼。
最后，天真的女孩在絕望里自縊。
帖子分享的故事和日野有咲告訴上野覺的故事有著相同的脈絡。
這個故事被貼在了帖子開頭，在接下來的幾層樓里，又分享了在水樹麻衣自縊后，在那個會所發生的奇怪的事情。
貼主用傳統的日式怪誕的筆觸，通過第一人稱視角，描述了他在這個會所里的所見所聞。
他在進入會所時，就看看見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穿著一身休閑服，站在門口，似乎在守望著什么。
但是，他的同伴卻告訴他，門口什么都沒有。
當他再次回頭，卻發現門口的女孩也徹底消失了。
在這之后他就沒有遇到任何異常。
可是，他的那個伙伴，卻在幾天后神秘失蹤了。
這個帖子當初發出來，沒過多久就沉帖了。
一方面是這個帖主的文筆并不好，另一方面是這個所謂的新怪誕，除了一開始的驚鴻一瞥，那個女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再說，日本嘛，社畜壓力一大，離家出走的案例又不是沒有。
而且，這個故事在邏輯上有著很大的硬傷。
倘若這個叫做水樹麻衣的女孩，真的變成了惡靈，那憑什么是沒有看見她的人失蹤了。
你一個目擊者卻屁事沒有？
當時網友的評價很簡單：“連編故事都不會編”。
即便帖主一直在強調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卻沒有人相信。
然而，三年后的今天，這個帖子被頂了上來，直接霸占了靈異論壇的所有熱度。
原因很簡單。
有個網友在這個帖子下面，發了一張照片，一張拍攝了花魁游街隊伍的照片。
在花魁的身后，一個穿著常服，和周圍格格不入的貌美女孩，正緊緊地跟著花魁。
不過，這個女孩的身影有些模糊，但依舊可以看出她的青春靚麗。
這個網友說，他之前在肉眼觀看游街時，根本沒有看見這個女孩。
也就是說，這個女孩，是憑空出現在照片里的。
一瞬間，網友就沸騰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跟帖，說自己拍攝的游街照片上，的的確確出現了這個身影模糊的女孩。
但更多人卻說自己拍的照片上什么都沒有。
相信的人，認為是水樹麻衣的靈魂開始顯現，這是一場新的都市怪誕。
不相信的人認為這又是一場互聯網上盛大的整蠱活動，信了也就輸了。
不過，這些網友們的辯論根本影響不到上野覺的判斷。
在他的眼中，這個被網友無意拍下的女孩并不是其他人眼中那樣模糊。
上野覺清晰地看見了她微笑著的面容。
水樹麻衣。
出現在日野有咲三人合照里最左邊是那個女孩。
在相片里的她，身上正隱隱環繞著怨氣。
她的確是真實存在的怨靈。
在傳統迷信里映射出鬼魂的相機，在偶然中，的確可以拍攝出靈異照片，但會因為鬼魂的性質而變得模糊。
上野覺看到這里面色一變，一下子站起了身。
游街的隊伍已經走過了這里，如果水樹麻衣的鬼魂真的跟在游街隊伍里，那為什么倉持泉沒有發現對方然后回來告訴上野覺沒？
“先生，您怎么了？”
看著面色突變的上野覺，靜靜坐著的酒保連忙詢問道。
“我有點急事，你能幫我暫時照看一下他嗎？”
上野覺指了指本田一彥。
酒保點了點頭。
“沒有問題，本田先生也是常客了。”
上野覺聞言，直接沖出了酒吧。
對他而言，倉持泉可比本田一彥重要多了。
門外的人群已經緩緩散去，有許多人開始進入酒吧，準備吹噓一下自己剛才看見花魁的感覺。
上野覺逆著人群，走到了酒吧外。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身上光芒完全消失，身體也已經開始透明的倉持泉。
她正躺在大街的中央，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