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傳來了河原麻希的聲音。
即便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上野覺依舊記得那種優雅緩慢,透露出極高修養的聲調。
“河原麻希!”上野覺沒有使用敬稱,反而語氣咄咄逼人。對于這種疑似的幕后黑手,他只想除而后快。“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您似乎生氣了,上野先生。”電話另一頭的河原麻希卻輕輕地笑道:“消消氣,你何必如此暴怒呢?”
生氣?
現在上野覺的胸腔里的確已經點燃了怒火。
和之前在學校調查的二十年前殺人貴往事不一樣,哪怕那些受害者死狀慘烈,可憐無比,上野覺會因此心生憐憫,感到惋惜,可不會因此生氣。
因為上野覺并不認識受害者,對于上野覺而言,那些可憐者是在自己出生前,就已經死去的陌生人。
自己只會心懷憐憫地消除他們,讓他們成佛。
可是,這一次卻又不同。
倉持泉是自己穿越過來后,真正主動結交的第一個朋友。
現實里面,為了保持原主的形象,上野覺幾乎和曾經的友人拉開了界限。
可在網絡上不同,大家都不互相認識,倉持泉也不知道原主之前是什么樣的人,大家都是沙雕網友。
如今,死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陌生人,而是友人。
上野覺自然會因此發怒。
“我會替她報仇的。”上野覺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現在必須知道河原麻希等人的位置,以及倉持泉自殺的更多原因。
“我知道,您一定會為小泉報仇。”河原麻希的語氣沒有什么波動,仍然是那種溫柔似水的聲調。“我為小泉有您這樣的朋友感到開心。”
上野覺皺了皺眉,河原麻希的話其實很不對勁。
“什么意思?”
“當然是字面意思。”河原麻希笑著說道:“能夠結識一個有著超自然能力,還愿意為其復仇的朋友,難道我不該對小泉感到開心嗎?何況,在第一次知道您時,我就猜到了小泉會走上這一條路。您知道嗎,小泉是我看著長大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上野覺愣住了,按照河原麻希的話,河原麻希似乎是主動在放任倉持泉逃離祭祀。
“那么,倉持泉她成功了嗎?”上野覺對著電話問道。
從倉持泉的信里,他得知倉持泉有著自己的計劃,而作為羽褪會的會長,河原麻希有可能知道最終的結果。
可是,河原麻希卻沉默了一小會。
“是成功,也是失敗。”
“擺脫輪回,求得自由,卻無處著身。”
“小泉她有著自己的想法,我很高興。”
“可是,她根本不了解祭祀的方法,她以為擺脫了約束,卻不知道,那只是飛蛾撲火,引火自焚。”
“沒有鸀鳿引路,她的靈魂只會在世界上漂流,直至消散。”
“她的命運,已經在了您的手里”
上野覺正要開口打斷,卻發現河原麻希那邊似乎傳來了異樣的聲音。
就好像是什么重物重重地擊打在了門房上,上野覺甚至隱隱聽見了一聲呼喚:“在里面!那個女人就在里面!”
“哎呀,有客人來訪了。”河原麻希仍舊笑著說道。
“那么,上野先生,我就先掛電話了。”
在電話掛斷的前一刻,河原麻希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她對著上野覺說了這么一句話。
“請您記住,小泉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是輪回中,唯一的意外。”
河原麻希掛掉了電話。
上野覺此刻是一頭霧水,河原麻希不愧是神棍的頭子,說的話都是玄玄乎乎的,根本讓人不明所以。
倉持泉的命運,在我的手里?
按照河原麻希的說法,倘若沒有自己這一個變數的話,倉持泉這次的自殺肯定是失敗了的,她雖然逃脫了往生的命運,可是卻沒有了生存的機會。
而自己,似乎有能力幫助她。
可是,自己明明就只會暴揍鬼魂啊,拿什么去救倉持泉,更何況,自己現在連倉持泉的靈魂在哪里,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而且,河原麻希那邊,似乎遭遇了麻煩——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用棍子在強行打開河原麻希房間的門。
身為羽褪會會長的她,權高位重,怎么會有人敢去找她的麻煩呢?
而目前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倉持泉和河原麻希到底什么關系。
二者真的不像是祭品和祭祀者的關系。
上野覺想到這里,馬不停蹄地準備下山。
祭祀晚上七點再開始,他還有很長時間來調查。
他知道有一個人,有可能知道倉持泉小時候的經歷。
之前在警局,他遇到的那名中年警察,很有可能會回答上一些問題。
可是,正當上野覺走下山,朝著警局的方向趕過去的時候。
一個穿著花里胡哨,手上提著一根棒球棒的小混混,帶著幾個手下攔住了上野覺。
“喲,哥們~”
為首的混混釘著耳釘,表情一臉不屑地看著上野覺。
“讓開。”上野覺并不想打理這群不良社團成員,說實話,他一個就可以打趴這一群人,
“欸,別這樣,小子。”為首的人伸出棒球棍,對著上野覺說道。“我們就問你一件事,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我就放你走。”
上野覺停下了腳步,他感覺到,這群混混來得有些蹊蹺,不太像是隨即抽取幸運路人經行搶劫的那種。
反而,更像是被人指派過來,專門找到上野覺的。
看著上野覺停下腳步,為首的混混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嘛。”他耀武揚威地站著,說道“好了,告訴我,河原麻希那個家伙在哪?”
聽見河原麻希的名字,上野覺知道自己的預感對了。
自己和河原麻希的通話,似乎被他們知道了。
“你們是誰?”
上野覺問道。
混混們自然是一臉嬉笑。
“嘿,我們是誰?我們是你大爺!”棒球棍指到了上野覺的臉前。
“老老實實告訴我們,河原麻希在哪,你就可以少挨一頓打。”
上野覺笑了笑,他想起來之前電話里,莫名其妙出現的破門聲,看來,河原麻希當時,應該就是被這群人找上門了。
在河原麻希脫困之后,這些人就來找到自己嗎?
上野覺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很好,沒有監控。
上野覺微微向前一步,右手出拳,打在了為首混混的臉上。
他聽見了鼻梁骨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