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推測
上野覺正在挖掘著在第一日，除掉沙坑女鬼的地方。
在這里，他并沒有觀察到任何的黑氣。
只是他有一種預感。
這里的沙坑之下，一定存在著什么。
泥沙已然布滿了上野覺全身。
上野覺離開了櫻花樹林后，馬不停蹄地依次前往了所有的黑氣存在地點。
每一個黑氣點都存在著一到兩個女性怨靈。
與其說是怨靈，倒不如說是一些有著執念的游魂——她們太弱了。
曾經那個沙坑的鬼魂好歹還能進行一些反抗，可這些分布在學院各處的怨靈們，上野覺只是用相機注入一點點怨氣，一個拍照，她們也就消散了形體。
但上野覺依舊感到無比疲倦。
因為每一個靈魂死去，其怨氣不但不能被上野覺回收利用，反而會化作蜿蜒的河流，流向各個隱蔽的角落。
就和上野覺在樹林時想的一樣。
那些地方，通常是她們的埋骨之地。
女鬼們宣揚自己的存在，引導著上野覺發現自己的尸體。
那些早只剩下白骨的尸體。
普通人死亡之后，若是暴露在空氣里，在夏季，由于高溫，大約一個月就會只剩下白骨，春秋季節通常需要一個半月，冬季較冷，需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倘若埋在地底，受濕度，酸堿性的影響，一般會慢于地表。
而這些可憐的魂靈們，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人殺死，肢解，埋葬在了無人知曉的地底。
肉體早已腐蝕，而剩下的白骨，扛過了二十年的歲月，被上野覺一個個挖掘出來。
櫻花樹下、花壇里、操場下甚至連體育館里儲物室里，都藏著被人精心處理過的尸體。
上野覺依次為每個尸體的白骨都拍了照片。
但有一點引起了上野覺注意的是，雖然這些尸體除了一開始疑是千島淺川的男尸外都是女性，但這些尸體卻分為了明顯相同的兩類。
一類是如同一開始在櫻花樹林偏僻角落里被挖開的白骨，在被挖出后仍然靜靜地躺在土坑里。
而另一類，卻在被上野覺挖出后，很快地化作了霧氣，消散了空氣中。
花壇、儲物室的白骨都是如此。
上野覺對此隱約又有一種猜測。
單單從這個學院的外觀就可以看出，這里是二十年前的學校的一個投影。
一些在二十年前存在的東西，或許在二十年后已經不再存在。
那么這些尸體呢？
被藏在櫻花樹下的尸體或許在當初逃過了警方的調查，依舊躺在土坑里等待解脫。
可那些被簡單處理在花壇、儲物間的尸體，難道會被警方遺漏嗎。
“出現了殺人鬼發生了惡性殺人事件。”
部分尸體在當初一定是被找到了的。
就算沒有被即時發現，二十年的時光里，有很多白骨肯定已經被翻出來了。
花壇的泥土會被更換、沙坑里的沙粒會被翻新、就算是操場也會被掀開重建——許多駭人聽聞的時隔多年的殺人案件，大多都是這樣發現的。
那么這些尸體，肯定也不會滯留在原地。
為什么上野覺最后會來到沙坑這里呢？
很簡單。
他認為這里也有一具尸體——而且恐怕還與其他受害者有些不同。
這個沙坑的厲鬼，怨氣可是穿破了虛幻和現實的屏障，在實際的現實里，也被上野覺感知到，并且對上野覺發起了攻擊。
上野覺不停地挖掘著，很開，他看見了沙坑下的東西。
一具尸體。
一具沒有腐爛的尸體。
紫青色的皮膚上全是泥土和塵埃。
女尸的面容雖然被沙子遮蓋，可上野覺依舊看出，這就是當初那個厲鬼的模樣。
但她已經沒辦法化身鬼魂胡作非為了——她的怨魂，已然被上野覺殺死了。
而引起上野覺注意的是，她的懷里還抱著什么東西。
上野覺正準備掰開她的手臂，女尸卻一下子化作黑氣彌散在了空氣中。
她懷里的東西也落在了沙坑里。
那是一張紙，一副劃著六芒星的紙，紙上面還貼著一張照片。
一個上野覺從未見過的女孩的黑白照片。
照片附著著難以置信的怨氣。
濃郁無比的黑氣近乎已經凝結成了液體。
女孩面容陰沉，臉頰似乎有著被毆打后的淤青，單單從臉部就能看出她比較瘦弱，而一把匕首插在照片上。
這就是之前詛咒白川千尋的詛咒儀式——只是對象換了一個人。
上野覺撿起那張照片，拍照。
這個人，應該就是深田稚子。
上野覺想起了日記中對深田稚子的描述，她是一個經常被霸凌的女孩。
就和如今的不良霸凌白川千尋一樣，當初的不良們，也做了同樣的詛咒儀式來詛咒深田稚子。
“將受害者埋藏在了自己被霸凌的地方嗎？”
的確是符合一個被霸凌者覺醒后的復仇心態。
同時又因為涉及到高階厲鬼深田稚子的緣故，被埋葬在沙坑里的女鬼，獲得了極強的攻擊性。
上野覺還沒有忘記，系統對那個沙鬼的稱呼——初階倀鬼。
為虎作倀，這個虎，自然也就是深田稚子了。
在上野覺構建的事件發展中，如果真是這樣，就可以完美的串聯起整個故事。
被霸凌的深田稚子在長期的被欺負狀況下，走向偏激，也就是在二十年前的11月20日左右，開始了自己的初次殺人。
隨后在之后的連續雨天里，接著雨勢，開展瘋狂的報復。
至于對象，便避開了容易失手的男性，繼而選擇了比較弱勢的女性。
在大約十天，也就是12月初，雨天結束，或許是因為自己情感的宣發，放棄了殺人行為。
但由于在寒假期間，自己的好友霧山泉美因為自己仇恨對象而失蹤。
深田稚子再次陷入偏執，決定用一場大火，讓所有欺負過自己的不良為自己陪葬。
然后，深田稚子完成了復仇，化身為了厲鬼。
是這樣嗎？
但如果是這樣，就有了另一個問題。
千島淺川在其中究竟擔任了怎樣的位置。
那一具唯一的男性尸體，是否就是千島淺川的尸體。
為什么殺人鬼深田稚子會殺死關愛自己的老師。
上野覺整理了自己思緒。
決定重返教學樓，找到千島淺川，問個清楚。
只是，自己的怨氣已經消耗待盡了。
“使用怨氣結晶。”
上野覺心中默念。
每次殺死厲鬼后，得到的怨氣結晶，似乎只有一個用途，用于補充上野覺消耗的怨氣。
每一個可以補充300點怨氣值 “怨氣值：320/320
剩余怨氣結晶*16”
一大股怨氣從上野覺身體表面翻騰而起。
然而，在濃郁的怨氣加持下，上野覺發現自己的視野出現了一些微小的變化。
上野覺下意識地控制怨氣凝聚在雙眼之上，卻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實。
教學樓的周圍竟然籠罩著無數深邃恐怖的怨念。
之前上野覺在教學樓里之所以看不見怨氣的存在，竟然只是因為上野覺自己自身處在濃郁的怨氣之中，所見的地方處處都是怨氣依附，反而認為有怨氣才是正常。
正當上野覺準備再次走進教學樓。
一陣恍惚感忽然傳來。
下一個瞬間，眼前的教學樓竟然一下子恢復到了正常。
微弱的陽光照射到上野覺的眼前。
天，亮了。
上野覺自然也脫離了詭異的世界。
晨光熹微下，上野覺微微失神。
過了一小會，他一邊脫下了自己沾滿泥土的外套，走向自己放在儲物柜里的提前預備的備用衣褲，一邊掏出了手機。
他選擇了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