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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秘密賬冊

  蘇揚從桌子上拿起鐘守瑜的書稿與告密信,讓淳于仙仙拿給眾人一一觀看。

  “書稿是死者鐘守瑜生前所作,而告密信······諸位看看它上的筆跡是否與書稿一致?”

  眾寺丞一一看完,都震驚不已。

  有一個寺丞喃喃道:“難道鐘守瑜是被人滅口的?而莊延之成了真兇的替罪羊,被是栽贓嫁禍的?”

  蘇揚大聲道:“趁著時間還早,咱們去鐘守瑜家中看看!”

  有三個寺丞還有公務要忙,沒有跟著蘇揚一起去,其他無事的官吏都跟著蘇揚前往鐘守瑜的家里。

  鐘守瑜是右藏庫丞,庫丞一共有四人,他是其中之一,八品官,品級很低,但也是朝廷任命的,比那些流外官強多了,按理說這家伙的品級不高,但位置很重要啊,就算隨便摳摳索索都能撈一些油水,可鐘守瑜竟然也是租的房子住的,家里還有一個妻子和兩個孩子。

  當蘇揚帶著官吏們來到鐘守瑜的家,發現這家里真的很簡樸,倒是收拾得很干凈。

  早有小吏先一步趕過來與鐘守瑜的妻子講明了來意,因此這女人知道蘇揚的身份。

  “妾鐘余氏見過蘇寺正!”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給蘇揚見禮。

  蘇揚扭頭打量一下這家里,抬了抬手:“不必多禮,你郎君的靈柩呢?”

  女人拉著兩個孩子起身回答哭泣著說:“因這里是我家郎君生前租的,房主也不同意讓我們把靈柩停放在此處,妾只能把郎君靈柩停放在城外義莊!”

  蘇揚向淳于仙仙打了一個眼色,淳于仙仙會意,拿出一串銅錢交給鐘余氏說:“鐘庫丞生前清廉,以致家貧如洗,我家寺正欽佩,此乃寺正一點心意,還請余娘子切莫嫌少!”

  鐘余氏急忙推辭:“這如何使得,寺正好意妾心領了,不能收!”

  兩人你來我往一番,鐘余氏最終還是收下了。

  蘇揚對鐘余氏說:“經過本官調查,尊夫之死只怕另有蹊蹺,莊延之極有可能是被栽贓陷害的,為查清本案真相,本官想開棺驗尸,把真正的兇手找出來,如此才能讓尊夫在天之靈安息!開棺驗尸畢竟不是小事,需征得家屬同意,因此本官特來與余娘子商議”。

  鐘余氏本不想同意,畢竟人死為大都已經封棺了民間很多人認為人死之后一旦封棺,就不能再輕易開棺否則會不吉利。

  但她想起蘇揚剛才說的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串銅錢,還是含淚同意了:“一切任命寺正做主!”

  “多謝余娘子體諒還請余娘子移步帶我等前往義莊”。

  在鐘余氏的引路下,眾人騎馬的騎馬坐騾車的坐騾車一起趕往延平門外的義莊。

  延平門外有大量的墳地,也有不少義莊,這些義莊有些是官辦的,也有私人開設的無論是官辦還是私人開設的想要把尸體停放進去保存,都必須要交租金,按時間計算,放的時間越長,需要交的租金就越多區別在于官辦義莊收費低,而民辦義莊收費高。

  為何官辦義莊收費低而民辦義莊收費低呢?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官辦義莊畢竟有官府財政支持但是服務方面就不是很盡心了;民辦義莊服務態度好、條件好,所以收費高一些。

  很顯然死者鐘守瑜也不是長安人他老婆孩子還是想以后把他的尸骨運回家鄉安葬讓他魂歸故里、落葉歸根,因此才把靈柩暫時安放在義莊,當初蘇揚也是這么干的,把蘇慶節的骨灰暫時存放在義莊里,后來才運回家鄉安葬。

  “就是這一具棺木!”官辦義莊的守莊人老頭把蘇揚一行人帶到了一具棺木前,鐘余氏帶著兩個孩子也跟進來了,棺木擺放著牌位。

  不愧是存放死人的地方,一進來就感覺到一股陰冷之氣,長期住在這種地方只怕對身體也不好。

  被蘇揚派人請來的道士先是做了一番法事,做完之后對蘇揚說:“寺正,差不多午時了,此時開棺正好!”

  蘇揚點點頭,對幾個捕役擺了擺手:“開棺!”

  鐘余氏立即帶著兩個孩子跪在牌位前哭起來。

  棺蓋被撬開之后,幾個捕役一起動手推開,一股極其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眾人立即捂著口鼻,有些人受不了,連連后退,待氣味消散不少之后,蘇揚才捂著口鼻走近棺木。

  他帶上一副手套,以面巾捂住口鼻,伸手入棺把尸體翻個身開始檢查。

  尸體上的傷口在背后的左邊,非常規整,蘇揚可以想象得到,兇手一刀刺進去,瞬間拔出,手非常穩,力道掌握得很好,傷口周圍的皮膚沒有半點破損,傷口里面的肌肉和軟組織截面也很整齊,這絕對不是一個從來沒有殺過人的文弱之人能夠做得到的。

  蘇揚檢查完畢之后,扭頭對淳于仙仙道:“你也看看!”

  淳于仙仙也捂住口鼻,戴上手套走近棺木進行檢查,良久,她對蘇揚和眾官吏說:“一刀斃命,兇手對下刀的位置掌握得非常精準,兇器從左背肋骨間隙穿過,直入心臟,抽回匕首時也不曾割傷傷口內其他筋肉,可以斷定,兇手是一個殺人高手!”

  蘇揚對捕役們擺擺手,捕役們隨即上前把尸體扶正,然后封棺。

  “毫無疑問,莊延之沒有這個本事,他是被栽贓嫁禍的,雍州官署對這件案子處理的草率了!”

  寺丞尉遲真皺眉道:“死者是被刺客所殺,如此一來想要抓住兇手就難了,這種人來無蹤去無影,如何查找?”

  蘇揚道:“如果說殺人者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刺客,是否抓住此人倒不是很重要,我們真正要找出來的是背后的指使者,他為何買兇殺人呢?諸位都看過那封告密信了,肯定是鐘守瑜的告密信讓他害怕了,擔心讓死者繼續這么搞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引起朝廷的重視,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

  說到這里,蘇揚示意眾人出去說話,眾人走出存放尸體的房間來到院子里,太陽光一照,都感覺舒服了不少,剛才在屋里的陰冷和壓抑之感一掃而空。

  蘇揚轉身看著正在擦眼淚的鐘余氏,“余娘子,不知尊夫生前可有與你說過右藏庫的事情?或者是否說過公務方面的事情?”

  鐘余氏聞言搖了搖頭,“先夫從未與妾說過公務上的事情,這一年多來,他時常郁郁寡歡,妾問他何故如此,他也不說,總是搖了搖頭,有時被妾問得煩了還發脾氣!”

  蘇揚頗為失望,“今天就到這里吧!”

  眾人準備離去,蘇揚也走向自己的馬,這時鐘余氏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即叫道:“蘇寺正請稍等!”

  蘇揚停下轉身問:“余娘子還有事?”

  “蘇寺正,妾想起一事,三個月前有一天夜里,先夫交給妾一個布包,里面包的似乎是一本書,但妾不識字,因此不知其上寫的是什么!先夫讓妾妥善收好,他說指不定哪一天用得上,妾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與這事有關!”

  蘇揚一聽,立即問:“此物在何處?”

  半個時辰后,蘇揚一行人再次來到了鐘守瑜的家。

  鐘余氏帶著眾人來到房間,指了指一個床腳:“需挪開此床腳!”

  蘇揚立即指示捕役們把床整個搬開,床腳下面墊的一塊青磚被拿掉,地面有一個與青磚大小一樣的小坑,坑內平放著一個油布包。

  一個捕役把油布包取了出來交給蘇揚,蘇揚立即打開油布,里面還有一層布包裹著,再打開布包,從中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他放開第一頁看了起來,接連看了好幾頁,才明白這上面寫的是什么。

  原來這厚冊子是鐘守瑜以大致類似日記的形式記錄了他每次當值時入庫暗中清查庫房內存放的金、銀、珠寶、玉石等的數量,還有每次有金銀珠寶入庫以及出庫時,他暗中留意并做的記錄數目。

  咋一看,看不出什么,但是如果仔細對比,就會發現前一次庫存數量與后一次庫存數量每次都有細微的差別,也就是說,右藏庫的庫存數量每過一兩天都會少那么一點點,如果只看幾天的記錄數字,差別不大,但一年下來,如果把最初的庫存數字加上歷次入庫的數字,再減去歷次出庫的數字,最后官方賬面上的數字與鐘守瑜暗中做得記錄實際數字會有很大的出入。

  蘇揚看到這里明白了,有人在對右藏庫存放的金銀珠寶進行螞蟻搬家式的監守自盜!

  收起這本暗中記錄的賬冊,蘇揚對鐘余氏抱拳道:“多謝余娘子把這東西保存得這么好,鐘庫丞是一個負責任且清廉的官員,他是因公遭人謀害,待此案調查清楚,某必上書朝廷為你們母子三人申請撫恤!”

  關于這冊子上的內容,除了淳于仙仙之外,蘇揚誰都沒有告訴,回到大理寺,他直奔主廳堂找到韋兆恭。

  韋兆恭抬頭一看蘇揚,皺眉道:“看你這神情,跟誰欠了你很多錢似的,到此發生了何事?”

  蘇揚緩緩拿出鐘守瑜生前記錄的秘密賬本,“韋公,咱們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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