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個聲音的還有大量的馬蹄聲、整齊的腳步聲和兵器盔甲摩擦撞擊聲,所有人都扭頭向后方看去,只見蘇揚身披盔甲手持長槊一馬當先奔跑過來,身后跟著大量的騎兵和步卒。
聞安定一看是蘇揚,又見他把能調動的兵馬都帶了過來,心下感覺有些不妙,只怕是大將軍龐同善已經同意了讓蘇揚負責此案。
“原來是蘇街使,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蘇街使帶人查案查到我右翊府轄區內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越界了吧?越權了吧?某帶人在本轄區內辦案乃是理所當然,你的人竟敢無端阻攔,某沒有用極端手段對付他們已經很客氣了!”
蘇揚帶著人馬撞開右翊府的金吾衛甲士們的包圍,店鋪門口的圍困被解除了,這時彭九斤從店鋪內走出來,他看見蘇揚騎在馬背上,立即走過來抱拳行禮,然后輕輕點了點頭。
蘇揚明白,彭九斤已經撬開了丹增的嘴,得到了相關消息,他放心了不少,對聞安定說:“聞將軍,卑職敬佩你的責任心,但此案現在由卑職全權負責,你可以帶你的人走了!”
聞安定豈能輕易被打發走?他氣急而笑:“真是笑話,某的地盤上發現了吐蕃細作,某這個右翊府中郎將還不能管了?”
蘇揚氣定神閑:“卑職認為聞將軍應該避嫌,吐蕃細作出現在你的轄區,而且此人在西市開店已經近二十年,你們右翊府都沒有察覺到,或許你們右翊府有人為其充當保護傘也說不定!”
聞安定大怒,手指顫抖的指著蘇揚:“混賬,你竟敢如此污蔑我右翊府上下人等,某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參你一本!”
“卑職只是說或許,并沒有說一定,聞將軍為何如此激動呢?聞將軍要參某一本,某也阻止不了你,你盡管去參!不過卑職要提醒聞將軍,就為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擾陛下只怕不太好!”
聞安定深吸一口氣,“這的確是一件小事,但某可以彈劾你越界辦案、越權辦案,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胡來,這天下豈不是要亂套了?某就不信陛下和滿朝諸公能容忍你如此亂來、破壞規矩!”
“呵呵,恐怕要讓聞將軍失望了,某此前的確是越界越權了,但此刻,某有大將軍的授權便不算越權越界!聞將軍,此乃大將軍授權卑職全權調查吐蕃細作一案的手令,將軍需要過目否?”蘇揚拿出了授權公文。
聞安定只瞟了一眼就知道這公文是真的,龐同善真的同意了蘇揚的請求,這事麻煩了,有了龐同善的支持,蘇揚完全可以與他對著干。
“聞將軍,請你收兵吧,不要妨礙卑職辦案!”
聞安定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帶人離開?只怕從此以后右翊府要被左翊府壓過一頭,而且他這個中郎將竟然被左翊府的左街使趕跑了,這話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街頭巷尾會傳成什么樣子。
蘇揚見聞安定磨磨蹭蹭,語氣嚴厲道:“聞將軍,你敢違背大將軍指令不成?”
聞安定心頭一跳,眉頭皺得老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是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西市東一門的方向又傳來大量的腳步聲,眾人不由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官員帶著大批官兵走了過來。
蘇揚和聞安定心里同時再次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又是誰來了,看來今晚注定平靜不了了。
等來人帶著大批兵馬走近了,蘇揚和聞安定這下終于看清了,竟然是雍州長史李誨。
這下麻煩了,李誨不但是雍州長史,還是李姓宗室大臣,此人的權勢可不僅僅只是來源于一個雍州長史,而僅僅一個雍州長史的身份在蘇揚面前就是一座大山。
“這都開始宵禁了,西市之內竟然如此熱鬧?”李誨騎馬走過來 “見過李長史!”蘇揚和抱拳向李誨行禮。
聞安定的品級比李誨還高,但李誨是宗室大臣,他還是象征性的抱了抱拳。
李誨擺手,明知故問:“免了吧,誰能告訴某,這里發生了何事啊?”
蘇揚和聞安定才不相信李誨是恰逢其會,肯定也是收到了消息才帶兵趕過來的,蘇揚猶豫了一下,只好把事情說了一遍。
李誨聽完之后說:“原來如此,雖然你們金吾衛也管長安城的治安,但這吐蕃細作之事顯然不是一般的案子,而是大案要案,你們金吾衛恐怕沒有這方面的辦案經驗,而我州署官吏多有從事兇案、大案要案的偵破經驗,這類案子若是由我州署負責,我州署肯定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長安的吐蕃細作們連根拔起!”
這時聞安定忍不住說:“李長史,漂亮話誰都會說,線索是我們金吾衛先發現的,也是我金吾衛先進偵辦,又是在我右金吾衛右翊府的轄區,怎么說這案子都應該由我右翊府負責,李長史此時帶人過來想搶奪這案子的偵辦權,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吧!”
李誨臉色有些不好看,他道:“某是擔心你們金吾衛沒有偵辦過此類細作案件,沒有相關經驗,若是延誤了時間,讓其他吐蕃細作得到消息而隱匿起來,再想把他們找出來就難了!就這么決定了,此案由我雍州署負責!爾等都帶兵離去吧,街面上的宵禁還需要你們呢,明天一早某會給龐大將軍行文說明此事!”
蘇揚肯定不能把這案子交出去,他立馬反對:“好叫李長史知曉,龐大將軍已經授權給卑職全權負責此案的偵辦,還請李長史不要讓卑職為難!”
聞安定這個中郎將對李誨不假辭色也就罷了,畢竟翊府中郎將是正四品下,而他這個雍州長史只是從四品下,比他高了足足兩級,雖然他有宗室的身份也不能對聞安定太過分,但蘇揚一個小小的六品街使也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哪能不怒?
“怎么?某這個雍州長史說話在你面前已經一點作用都沒有嗎?你一個小屁孩當了幾天官?破了幾宗案子?有何資格接手如此復雜的大案?”
蘇揚聽得一陣氣急,你嗎的,你以為你是雍州長史就了不起?你以為你多活了幾年、多吃了幾顆鹽就了不起?你當了這么多年的雍州長史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績?竟然還敢質疑某年輕?老子看你是白活了這么多年!
就在這時,又一個高聲從后方傳來:“李長史說得倒也有些道理,不過這西市是我太府寺轄下,以本官之見,這案子還是應該由本寺派人進行偵辦!”
蘇揚的臉色再次變了,還來?嗎的,為了這么一樁案子到底還要引出多少大佬?李誨看見來人也是臉色一變,心想這家伙怎么會這么快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