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帥莫如讓我率軍前往峰山,襲擊董學禮部,待老虎坑炮響,我就泄了章江水,如此清軍騎兵難以前進,濟度部一戰可定也。”李嗣興再次請命。
“不成,我軍往南撤軍,若是調軍向北進擊峰山,則消息泄露矣,再者,濟度若是退至峰山,我軍就是自投羅網,所以世子殿下還是隨本帥同時南返。”
李嗣興想法是好,但是如果清軍不追擊的話,那李嗣興可就危險了,故此李興斷然拒絕了李嗣興的提議。
待軍令下達完畢,李興就是朝唐王拱手道:“殿下此戰甚是兇險,依本帥看莫如您和李將軍他們一起南返轉入雩山,如此本帥也可以安心指揮前線戰事。”
唐王頓時怒道:“李興你莫不是看不起孤,孤又不是沒上過戰場,此戰你若不帶孤同往,孤寧死也不監國。”
李興看也沒看唐王,面色一冷就是對李廣恩喝道:“李總兵,殿下就交給你了,若是有什么好歹,你自己就抹脖子吧!”
李廣恩連忙領命,看著怒不可遏的唐王,又偷眼看了下李興,心中不停地罵娘,但是軍令如山,只得向唐王請命道:“殿下,末將軍令在身,還請殿下跟末將走吧!”
唐王冷然道:“慶豐伯,孤即將監國,李興的軍令你不敢違背,孤的軍令你就敢違背?”
李廣恩單膝跪地行禮道:“殿下,大帥這是為您的安危計,您既然即將監國,更應該總攬全局,此戰甚至兇險,大帥雖然百戰百勝,但是這一仗真是沒有萬全的把握,您莫要為難末將了。”
唐王朱聿鍔臉色鐵青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不敢抬頭的李廣恩,其余諸將亦是紛紛低頭,偷眼看向李廣恩,一個個均是感嘆,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慶豐伯這可是遭了無妄之災了,只不過唐王殿下也真是的,非要和大帥一起阻截洪承疇,這洪承疇哪里是這么好打的,若是有個好歹,這大明的監國就沒了。
東閣大學士郭之奇上前相勸道:“殿下,此戰實是我靖南軍成軍以來,最關鍵的一戰,您若是在前線,李帥必然心有顧慮,本閣恐怕李帥不能專心對陣洪承疇呀。”
李興也是上前行禮道:“殿下您在雩山可主持大局,若是我軍戰敗,也可轉入山中,退往兩廣,若是我李興一旦有事,則我軍中連個主事的都沒有,這數萬大軍就土崩瓦解了,您忍心看著兩廣的局面崩亂嗎?”
諸人皆是苦勸,唐王遂回轉心意道:“李帥你又何必說這等喪氣話,孤跟慶豐伯撤往雩山就是了,只不過若是圍死濟度,你不可再阻止孤上陣。”
李興大笑道:“殿下放心,這次若是圍住濟度,必然將他交給殿下處置。”
勸阻了唐王后,李興即令各軍收拾行裝,整點器械,將那些佛朗機和大將軍炮全部裝車,只待清軍解圍之后,便要撤離贛州。
次日,城下的清軍就在洪承疇的軍令下開始撤圍,洪承疇其實也是心憂湖廣戰局,所以只得設計欲擊敗李興大軍好早日返回長沙主持湖廣戰局。
洪承疇治軍甚嚴,軍令下達后,各路清軍皆是井然有序地撤出了營壘,而奉命前往峰山的董學禮和進駐夜光山的李本深,在洪承疇撤圍之前,已經率軍進入預訂位置。
本來守在夜光山的秦風部,看到大隊清軍轉入山區,再看旗號居然是老熟人李本深,秦風也樂了,據他估計,李本深這支軍馬應該是伏兵,所以即令各部戒備只要清軍異動就銜尾追殺,給李本深來個突然襲擊。
于是乎,明清兩支軍馬皆埋伏在夜光山,只隔一道山嶺,李本深守在夜光山北麓,秦風則守在夜光山南麓。
對于夜光山上秦風部留下來的痕跡,李本深并沒有產生懷疑,畢竟此前李興就在夜光山設伏,再說李興部進城已經月余,大軍圍城之時哨探也在山中搜索過,也沒有發現什么端倪,故此即令各軍在夜光山駐扎了下來,只等明軍離城之后突襲贛州城。
進駐峰山的董學禮,則在章江上游開始筑壩蓄水,一旦城中的靖南軍被濟度軍吸引,往九牛驛方向追擊,就要炸開堤壩,水淹贛州周左,以阻隔靖南軍的退路。
而洪承疇解圍之后,則大張旗鼓在靖南軍的眼皮子底下匆匆往贛縣方向退去,為了迷惑城中守軍,清軍甚至連浮橋都沒拆毀。
就在洪承疇退兵之后,濟度也是率軍退至了峰山附近,并按洪承疇的計劃向仍在贛州的李興送來了戰書。
書云:
“天道有常,國有更替,我大清興于遼左,統合大漠,彼時明帝昏聵,內患四起,闖賊肆掠中原,獻逆播毒川滇,海內已成鼎沸之形,我大清不念舊惡,舉義師,興大義,一年之間剪除闖逆,數載之間,獻丑授首,豈非天命?今成功敗于江寧,定國亡命天南,正是四海升平,休養生息,以安百姓之時,唯有李賊,收群盜于天南,猖亂兩廣,妄托前明宗室,腆居偽爵,戮害四方,今朝廷天兵入贛,未知可敢應否?”
待使者讀完,府中的一眾將官皆是大笑。
李興冷冷地說道:“本帥也不殺你,回去給濟度傳信,本帥是他想打就打的嗎?如今本帥欲提兵南返,他若是有膽子就來接戰,若是沒膽子,就滾回南昌去,待本帥整軍完畢,必來取他狗頭。”
那使者哪敢多言,眼前的這位,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據說廣州就屠了數萬滿洲婦孺,現在能保住一條小命就不錯了,當下戰戰兢兢出城復命去了。
清軍退走后,贛州四門同開,安巴和扎克以及明達禮等人率領著騎兵開始封鎖官道,往來的哨騎來回馳騁,有的甚至已經北出到峰山附近,還有的則在九牛驛方向布下了警戒哨。
隨著各處的消息不斷傳來,贛州城的靖南軍就是按既定計劃開始依次撤離贛州。
濟度收到使者消息說小李賊欲返回廣東,初時還有一些懷疑,然而哨騎又傳來消息說賊寇已經隔絕了贛州西面和北面的官道,根據哨騎判斷,小李賊應該是南返了。
對于李興不按套路出牌,濟度也是茫然,洪承疇可是要他將小李賊引到九牛驛方向的,現在賊寇南返,自己到底是追還是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