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不夜沒有回頭,但他卻知道掠剩鬼正在和什么東西搏斗著。他沒心思去擔心掠剩鬼,甚至沒心思去關心那個印度僧人追到了哪里。
他在專心思考自己該如何用神識挪動自己的身體。
他已經想明白了,從這級臺階開始,單純靠肉體的力量是無法前進的,必須要靠神識來挪動自己的身體。
他現在的神識強度有限,同一時間只能控制身體的一小部分移動,想跑是肯定跑不掉了,只能在此處和他們斗上一場了。
他先控制自己的腳,一點點在地上轉動,畫了個半圓,終于將自己的身體變成了橫躺在臺階上。
此時他才看清身后的狀況,為首的印度大胡子也被定在原地,動作是身體前探單手下抓,恰好保持了平衡,沒有摔在地上。
這一爪,應該是想要去抓剛才侯不夜留在那級臺階上的腳。
現在侯不夜躺著的位置,恰好比印度大胡子高了一個臺階,兩人四目相望,大胡子心中大概有無數的媽賣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連眨個眼皮都做不到。
庫杰·雅度其實也修煉出來了神識,其神識強度與侯不夜不相伯仲,只是他還沒想到在七十二級臺階之上必須用神識來控制身體。
九耀星的傳人們早就將攀登昆侖之階當做一次靈氣的盛宴,派來的都是最需要靈氣突破淬形門檻的黃衣弟子,如桑賈伊大師這樣的凝神境修士都不再嘗試攀登昆侖之階。
按照黃衣弟子的平均實力,差不多能夠走五六十級,七十二級這個門檻已經很多年沒人能走到了。庫杰刻意壓制自己的修為不成為紅衣僧人才有機會參加懸圃之約,如果換成其他另外四個黃衣印度僧也只能走到和喇嘛差不多的六十多級臺階。
所以如何在七十二級之后行進,對這些黃衣印度僧人來說,也是未知的。
另一邊掠剩鬼和鬼頭的糾纏也到了白熱化,鬼頭會法術,但是那些法術對掠剩鬼沒用,兩個沒有實體的家伙卻展開了激烈的…肉搏!
掠剩鬼憑借著擁有胳膊腿的優勢,在肉搏中還占據了不小的優勢,將鬼頭摳得滿臉鮮血淋漓。不過自己也被鬼頭在肩頭狠狠咬了一口,幾乎廢了一只胳膊,要不是差點把鬼頭的眼睛摳瞎,鬼頭是不會松口的。
侯不夜躺平之后,又非常機械地伸出一只胳膊平舉過頭,一點點將身子撐起來,廢了很大力氣終于盤腿坐在臺階之上了。
擺好姿勢,放平心情,開始默默運轉食氣法,濃郁的天地靈氣像小溪一般灌入他的口中,只用了十來個呼吸吐納,侯不夜便將自己給灌滿了,沖著黃衣印度人微微一笑,艱難地發出聲音,“嘿嘿…該…我…了!”
此時掠剩鬼在搏斗中一不小心被鬼頭給甩了下來,又被鬼頭的大腦門狠狠撞了一下,躺在地上掙扎,無力再戰了。
鬼頭擺脫了掠剩鬼,立即向侯不夜撲來,獰笑著張口正要施法,侯不夜雙眼一瞪,兩道青色的電光射出,直奔鬼頭而去。
鬼頭躲閃不及被兩道閃電命中,只堅持了兩息便爆裂開,化為虛無了。
鬼物陰魂之類最是害怕雷電,這鬼頭是喇嘛平時養在體內,召喚出來后用自己的神魂去控制攻敵的,一旦鬼頭被毀,喇嘛的魂魄也煙消云散了,雖然還保持著持鼓站立的姿勢,人卻已經成了無法醒來的植物人。
侯不夜卻不知道這個情況,干掉了鬼頭,解救出掠剩鬼,這才心滿意足地準備專心對付眼前的印度人。
而庫杰此時卻心中悲涼啊,他可是知道喇嘛放出的東西意味著什么,更是知道了閃電原來不是“精靈”的手筆,而是眼前這個華國人的手段。
這就是師傅說的道家雷法嗎?
眼前這個華國年輕人的形象一下子就變得無比偉岸起來,此人也許比師傅還要強!
我怎么會想要打如此強者的“精靈”的主意呢?一定是在山上凍壞了腦子!
再來一道閃電我能抗的住嗎?
濕婆保佑!梵天保佑!
然而就在庫杰心中禱告的時候,侯不夜卻毫無形象地身體前傾,pia一下撲到地上,然后橫過身子翻滾著從兩級臺階上滾了下去。
滾動的時候還把庫杰給撞倒,使得他也臉朝下撲在臺階上。
終于滾到了第七十一級臺階,侯不夜立即恢復了行動力,根本無視對身體的威壓,一下跳起來,活動了一番筋骨,這才扭頭看向撲在第七十二級臺階的庫杰。
庫杰心中無數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臉朝下,只能用自己微弱的神識感覺到侯不夜正在他身后,一手抱胸,同時撐住拖著下巴的另一手,像是在思考。
侯不夜確實在思索如何對付趴在地上的庫杰,當然還包括身后那個發呆的喇嘛。
他想起重明臨走前的話,當即受了啟發,對啊,我能把他們給丟下去,這也算是小懲大誡了吧!
想通之后,侯不夜先是緩步走下臺階,到了拿手鼓的喇嘛面前,抬起腿來,一腳便將他給踢入迷霧。
呼!神清氣爽!
接著侯不夜又用綁在背包上的冰爪,將庫杰的腳勾出來一只。
可憐庫杰剛發現有一只腳能動了,就被一股大力甩向迷霧,結束了他的昆侖之旅。
然后侯不夜緩緩走下臺階,越走越輕松。
一臉茫然的四個印度佬和美國女人見到走下來的只有侯不夜一人,當下便心中大驚。
不等他們做出反應,一道驚雷便劈在他們面前,雖然沒有以任何人為目標,但是五人還是被四散的電弧打得酥酥麻麻。
喬安娜兩天來第三次挨電了,處境甚是凄涼。
還沒等她反應,遠處的華國男人卻先喊話了,說是追上去的兩人都被他給丟下去了,讓他們五個自己自覺跳下去。
黃衣印度僧人還有兩人狀態不錯,另外兩個傷者也只是剛剛恢復行動力,真要打起來,對方還有防不勝防的雷電攻擊,實在是沒有勝算。于是只得認栽,求饒無果的情況下,四人先后跳了下去。
喬安娜還想和侯不夜談談,可惜侯不夜根本就不想節外生枝,把所有人都趕下去,后面的三天他才能夠好好利用此地豐富的靈氣修煉。
一道細小的雷光劈下,終于逼得那個米國女人自己跳入迷霧。
這時侯不夜才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呆了許久。
忽地向后躺到在臺階上,心中壓抑許久的怒氣無處釋放,仰天長吼,眼中泛著青色的雷弧。
其實這時侯不夜修習木雷的進境過快,心境還未能適應法術的進境,可惜他并未得到指點,修習雷法都是靠自己對法決的理解摸索前行的。
剛經歷一場搏斗,好在侯不夜最后的處理留了手,并未達到生死相搏的境地(他還不知道那個喇嘛其實已經成了植物人),因此道心并未蒙塵,依然圓潤如一。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受到了修習肝經木雷的影響,心中怒氣無處釋放,心緒難平,只得仰天長嘯,體表電弧四射,以為借此便能化解淤郁,卻不知體內靈氣已經混亂鼓蕩,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渾身傷痕的掠剩鬼不敢上前,他也怕雷電,隨便一道雷光便能要了他半條命,在旁邊干著急沒辦法,只能不斷呼喚侯不夜的名字。
一道藍色的身影飄然飛來,翅膀在侯不夜的額頭上掃過,狂躁中的侯不夜竟然立即安靜下來,蜷成一團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