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宣布閉關不久的柳元正,忽然在這一日再度走出了洞府。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柳元正游走在天門峰斜長的青石板路上,輕輕地敲響了部分道子的洞府門戶。
而后接連數日,柳元正都在天門峰上訪友,以較為悠閑的姿態,參與了數位師弟師妹的宴會,借機以部分雷法神通的感悟手札、這些年歷經劫運收獲的古籍以及妖族的寶材,與諸位師弟師妹們互通有無,交換來了他們手中的玉晶、玉髓。
沒有人知曉柳元正交換這些寶材要做甚么。
但是在這一刻,柳元正一宗道子首席的威望得到了很好的展現,數度定鼎劫運,莫去說未來如何,如今的柳元正,都已經成長為了雷宗的一座高山。
他的要求,沒有一位同門會選擇拒絕。
甚至在這些道子們將消息傳開之后,其余主峰法脈之中與柳元正熟識的同門、依托在雷宗中的各氏族世家,都差人送來了部分的玉晶、玉髓。
其中,更以昔年的興景道人與紫泓長老的晚輩后人送來的寶材最多。
柳元正沒有拒絕,只是誠懇的言謝,而后平靜的將之收下。
事實上,太上玉書的皸裂,遠比柳元正想象的更為棘手,玉書高懸在氣海丹田上空,每一息都需要吞吐海量的法力,用以溫養寶器的本源,可即便是如此,都只是勉強維持那斑駁的裂紋不再蔓延與擴展。
如此一來,柳元正的精氣神都在損耗著,此后很漫長的時間里,他都無法維持自身的巔峰狀態,若是斗法,法力的不斷損耗也是一個大問題。
甚至冥冥之中,柳元正更有一種天機感應,這一部太上玉書,真正的觸及到了縹緲的氣運,若無法將其上的裂痕彌補,導致寶器徹底化作腐朽,即便是來日搜集了包材,或許柳元正也再無復刻重煉這部玉書的可能。
原本準備同樣祭煉玉書的林綺萱,也被柳元正趕忙制止。
此刻,無人知曉柳元正心中的焦急。
也正是在此時,主峰的輪值長老與寶器殿的長老一同登門。
“元易,你的修行,不只是你自己的事情,更是宗門的事情!即便是宗安長老不在山門中,你有事,也該盡早提及才是,咱們雷宗所掌控的幾處礦藏中,不怎么產玉晶,但是玉髓總是不會缺的,這是上個月剛剛上繳到寶器殿的,我與寶器殿長老商量了之后,便全拿給你來應急了,當然,師門規制不能亂,你用了多少,日后從你道子的份例中扣去便是。”
聞言,柳元正自是誠懇言謝,可以神念掃了一眼儲物袋之后,柳元正旋即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不等他說些甚么,主峰長老隨即追問道。
“可是玉髓還不夠?又或者是元易你修法,對寶材有所要求?盡數言說便是,中土諸宗也常見這般情形,有弟子門人修法特殊,也會尋友宗來互通有無,你不必為難,有甚么說法盡管提便是,老夫為你去奔走!”
柳元正沒有推辭,淡然的點了點頭。
“吾宗修法煉器,以純粹的雷道靈玉為主,此些合用,但長老該知我修法之獨特,故而需要一部分五行屬性的玉髓和陰陽屬性的玉髓,玉晶也是同理,另外我這里有一些用不上妖丹元珠,希望長老能幫我換一部分玉化的妖骨,最好是脊柱大龍部位的玉化妖骨。”
世上修法大約宗師相類,即便是妖族,要修行到骸骨玉化,至少也得是化神道君境界。
聞言,主峰長老反而是很平靜的接過了柳元正遞來的儲物袋,淡然的點點頭。
“好,至多七日,等老夫消息。”
轉眼間,七日時間兜轉而過。
是日,綺云洞,靜室中。
柳元正盤膝而坐,引動三昧真火,裹挾著雄渾的紫金雷漿法力,身旁高懸諸般寶材,重煉太上玉書。
一旁,林綺萱神情肅穆,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柳元正的煉器。
她在仔細的觀瞧柳元正煉器的手法,將這條假器道求真的道路一步一步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中,來日,待得準備充足,她也要將復刻這樣的步驟。
熊熊法焰之中,玉髓與玉晶熔煉到一處去,內中五行相生,陰陽相諧,又引雷道玉髓入內調和,以應柳元正自身掌握陰陽,統御五雷道法之序。
很快,一團閃爍著圓融玉光清輝的玉漿,在柳元正法力的牽引下,朝著斑駁皸裂的太上玉書包裹而去。
原本消隱于無形中的篆紋再度顯化,原本黯淡的靈光逐漸變得明亮起來,恍若干涸的大地,太上玉書將這些玉漿盡數吸收,眼見得,太上玉書上那一道貫穿始終的裂紋,也有所收斂,不再顯得那樣粗重,變得細密起來,邊沿處原本細微的碎裂,也被完好的彌合,其上承載的道與法被完整的呈現。
一時間,始終縈繞在靈臺上的冥冥道音竟也沒有往日那般的含混,逐漸顯得清晰起來。
十余息之后,最后一縷玉漿也徹底的與太上玉書的本源融合到了一處去。
道書上的那道裂痕仍舊存在著,貫穿于始終,只是不再蔓延出細密的蛛網,不再如往日那般粗重,甚至在柳元正散去三昧真火之中,原本明亮起來的寶器靈光,也不再黯淡。
此時間,柳元正的雙眸之中,陰陽二色流淌,他在以瞳術觀瞧寶器的細節。
最后,柳元正點了點頭。
“方法是對的,摻入了數百方的玉髓與玉晶,演化道法之序,寶器的材質已經足夠承載篆紋,只是靈韻仍有有所缺失,不過等長老過段時日交換到玉化的妖修脊柱大龍之骨后,最后殘缺的靈韻便也可以彌補上了。”
說話間,靜室之中,似是有微風環繞,那是柳元正在不斷的吞納四方元氣,恢復重煉寶器的過程中折損的法力。
誰知話音剛落,一旁卻傳出林綺萱有些苦惱的聲音。
“元易,只是你重煉這太上道書,都這般艱難了,只是一旁觀禮,我竟沒多少信心了,你我修的同樣的法門,可比較法力的雄渾,我卻遠遜于你,如此,怕是難以堅持到寶器煉成。”
聽得此言,柳元正倒是眉頭一挑。
是了,雖是修的同樣法門,可不論是五靈元珠還是八寶玄雷池,柳元正都經過了數次的重煉。
只是妖神遺寶中的無上寶藥,柳元正都用了兩種,還有數種世上奇珍的寶材,這些都是短時間內難以彌補的,但是真論及法力的雄渾,柳元正認為,還是源于兩種異象化作道痕,烙印在靈珠與雷池中的緣故。
如此比較,林綺萱也煉成了雷圣道場,已然映照五靈元珠,但雷池卻遠遠不及柳元正。
畢竟昔日那道辟世開劫相,乃是柳元正創法引動的大道感應。
這一十二品雷蓮,與二十四品雷蓮,其中的法力差距,已然無需言說。
一念及此,柳元正不禁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來。
旋即,在林綺萱的一聲驚呼中,柳元正徑直起身,將佳人橫抱在了懷中。
灼熱的鼻息噴吐,柳元正的聲音響在林綺萱的耳邊。
“好師姐,當初說好的么,如今咱們可都元嬰境界了,無需憂慮呢,師弟來助你修行!”
話音落下時,柳元正便橫抱著林綺萱,走出了靜室。
幾步疾行,最后伴隨著林綺萱臥房的玉門轟然閉合,便再也觀瞧不到了兩人的身影。
少年紅粉共風流,錦帳春宵戀不休。興魄罔知來賓館,狂魂疑似入仙舟。
臉紅暗染胭脂汗,面白誤污粉黛油。一倒一顛眠不得,雞聲唱破五更秋。
是故,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