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自卑
剎那間，
那股令王也頭皮發麻的感覺再次出現，隨之大量火苗開始逐漸顯現匯聚于場內，短短數息之間便已將柳小江包圍在了其中。
“三昧真火而已…”
“諸葛青，它是并不能彌補你我之間差距的，你今日若真的想要復仇，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手段，那就盡管全都施展出來吧,不然……你在我面前也堅持不了多久。”
話音落罷，
柳小江周身頓時散發出大片詭異黑炁，并在覆蓋于自身體表之外的同時，朝著附近那些搖曳的火苗延伸而去。
而這股黑炁所及之處，那些火苗也都仿佛遇見了克星，不僅在黑炁出現后劇烈搖曳了起來，更在黑炁還沒能完全侵入其中之前，就已經由于瞬間的觸碰而被輕易熄滅了。
這種強大且恐怖的三昧真火,在柳小江面前也同樣猶如兒戲一般！
見此，
王也明白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剛想上前阻攔就被柳小江的眼神呵止在了原地。
而后，更有一股莫名讓王也不得不選擇服從的氣息，排山倒海似的瞬間壓在了他的身上，導致他就算不愿眼睜睜看著諸葛青送死，也只能是完全不受控制的站在原地寸步難行。
“老柳，你放過他，他也只是…”
“你要是不想死的話，那就給我閉上嘴巴。”柳小江側頭瞥了眼身后不遠處的王也，并立即開口阻止了王也那點愚蠢的仁慈。
“老王，你知道我在后面的安排，若是不想影響后續的計劃，就給我站在那睜開眼睛看著。”
“……”王也。
對于這句話，
王也顯然也很清楚柳小江是什么意思,這無非就是在說諸葛青當前即便死了，也并非真正意義上等同于‘沒了’的死亡，在事后也與外面多數無辜者同樣擁有活過來的機會。
而換句話說…
柳小江此刻親口所說的話，也無疑是在拿諸葛青的復活，來威脅王也放棄心中那種仁慈。
如此…
王也雖說是打從心底不希望諸葛青被殺的，但要因此而影響柳小江在后續的各種安排，以至于讓諸葛青在事后失去被復活過來的資格，那他……可就真的是在好心辦壞事兒了。
他這人的確是有些仁慈的過分了，但能被柳小江稱之為一聲‘王道長’，那自然也就不會是什么看不清局勢的蠢貨。
所以，為了不讓事后再無任何回轉的余地，盡管王也并不愿意眼睜睜看著諸葛青被殺，但最終卻還是在柳小江的提醒下，想起了柳小江與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于是便也強壓下了心中的疙瘩。
他自己救不了諸葛青，各種意義上也都救不了……
王也不是不能明白柳小江為何會說自己二人是白癡，但奈何他就是完全過不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一關，以至于就算頭腦保持著清醒，最終也還是忍不住會做些傻事。
不過，眼下有了柳小江的‘逼迫’，倒也算是幫他過了心里的那一關，將一切都歸結在了能力不夠的現實基礎之上，也把一切都交給了柳小江這個有能力的人來做決定。
畢竟，柳小江本身所掌握的力量，在王也看來的確達到了極高的層次，導致他親手在做大部分事情的時候，也都完全可以憑借力量為一切留下余地。
王也早已知道了柳小江從始至終都沒變，當下也只是為達目的披上了‘嬴勾’的外衣，所以……在借勢壓下了自己心里的疙瘩后，他對柳小江最終也還是選擇了信任。
“可惡！！！”
諸葛青眼看著自己拼盡全力所布下的三昧真火，只是與柳小江那種黑炁短暫交匯便已被輕易湮滅，已被柳小江用言語激怒并重新勾起了心魔的他，自然也是由于自身的無能而徹底的失了智。
他恨柳小江與王也這種家伙，明明大家都處于同一起跑線，甚至自己才是那個從小修煉，提前跑在了道路上的領跑者，結果卻總是會在二人面前暴露自身的無能。
他恨自己的天賦與氣運不夠，恨自己站在柳小江與王也面前時，居然會產生嫉妒與自卑等負面心態。
他恨自己為何是如此的無能，恨自己拼盡全力也只是原地踏步，在仇人面前拼上所有也只是做著螻蟻的掙扎，自身最引以為傲的手段居然也是如此無用。
此時此刻，
諸葛青拼盡全力施展家中多少年來無人領悟的絕學，卻非但沒有對自己的仇人造成任何傷害，反倒貨真價實的給自己在心態上破了大防。
于是，在心中因自尊受損而引起的強烈憤怒下，在憤恨自身的弱小而不顧一切對柳小江出手時，他便已被自身猶如孩童不服氣一樣的心魔所占據了。
乃至于…
什么父親諸葛栱的離世；
什么諸葛家在這亂流之中如何獨善其身；
什么自己與王也、柳小江等人往日的情分；
所有的一切也都被諸葛青在當下徹底拋在了腦后！
此時已被心魔完全占據方寸靈臺的他，心里只是想著一定要戰勝面前的柳小江，證明自己絕不比任何同輩的異人弱小，完全忽視了當前所呈現出的一切現實。
他忘了自己面前的柳小江，并非曾經那位關系不錯的友人，而是對任何人都毫不留情的災厄———嬴勾！
“艮字·黑琉璃！”
“坤字·土河車！”
“巽字·風纏！”
“離字·三昧真火！！！”
諸葛青失去理智沖向嬴勾的同時，被心魔完全占據的他不僅沒有變弱，反倒一瞬間施展出了多道配合著方位的術法。
黑琉璃用來加強自身的防御與力量，土河車用來限制柳小江在場內的移動，風纏用來將被迫躲閃的柳小江緊緊束縛，而三昧真火……則是他在近距離面對柳小江時的殺手锏。
既然三昧真火會被柳小江的黑炁所湮滅，那么只要將這火焰成功打入柳小江的體內……就好了！
只可惜…
諸葛青想象的倒是挺美，而現實卻再次給了他狠狠的一個耳光。
柳小江面對率先而來帶有巨石之力的土河車，不僅沒有任何想要躲閃這次攻擊的意思，反而就只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硬抗了下來，而后更是隨便一揮手就輕易擊碎了面前的層巒巨石。
哪怕后續而來的風纏絲絲捆住了自己的手腳，他也只是略微一用力便直接扯斷了身上的風繩。
隨后，
柳小江面色平靜望著已經來到自己面前，雙手覆蓋著黑琉璃、手邊纏繞著炙熱火焰的諸葛青，也只是順勢用自己剛才那只擊碎巨石還未收回的手掌，代替現實并在物理上給了諸葛青一記耳光。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隨之出現，伴隨的則是一股諸葛青無法承受的巨力，下一秒便在這巨力的加持下被直接扇飛了出去。
“嚯…是用黑琉璃緊急護住了脊椎么，看來你也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啊。”柳小江見到被自己扇飛出去，而不是被自己扇斷脖頸的諸葛青，倒也多少有些意外的看向了對方。
畢竟，在柳小江的預想中，剛才的那一記現實耳光，放在往日也足夠解決掉諸葛青了，卻沒想到對方居然硬是憑借黑琉璃，穩住脊椎承受住了肉身原本無法硬抗的沖擊。
不過，也就只是勉強承受了下來沒死而已，看著遠處搖搖晃晃從地上起身，似乎就連站都站不穩的諸葛青，
柳小江倒是也并沒有想要折磨他的意思，反倒面色淡然的主動邁步走向了諸葛青，同時逐漸加大了體內炁息外放出來的程度，加強了自己在炁息上對諸葛青本人的壓迫。
然而，
柳小江預想中的畫面卻也又是并未出現，諸葛青并未由于這股炁息的壓迫而跪倒在地，反倒咬緊牙關、渾身緊繃……脖子上青筋鼓起的堅持站在了那里。
“你不服輸又怎樣，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既然已經注定了要死，不服輸……還有什么意義么。”
“難道…”
柳小江站在了自身的炁息壓迫之下，就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的諸葛青面前，道：
“你覺得只要自己不服輸，哪怕最后真的因此丟了命，也并沒有為此而輸掉什么嗎。”
“你這心魔……幼稚的可以啊，不，它好像都算不得什么心魔吧，就只是一點點放不下的執念罷了。”
聞言，
諸葛青并未回答柳小江的問題，而是艱難地抬頭看了眼遠處的王也，而后才滿眼不服氣地看向了面前的柳小江。
“實力不如你，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但，想要讓我認輸，你…你們全都做不到！”
“確實…”柳小江望著面前臉頰腫脹顯得很可憐，雙眼卻又仍然堅定明顯還不服輸的諸葛青，微微扯起嘴角道：
“反正又不是什么存在著裁判的比賽，輸贏這東西本就是一種極為主觀的東西，你覺得自己沒輸……那就是沒輸，但我覺得我自己贏了，也確確實實是贏了。”
“而且，若以你的死亡來證明，我之后所給出的解釋，倒也更容易讓其他人信服……不是么？”
“嬴勾！！！”諸葛青被心魔完全占據之后，恨不得直接一口咬死柳小江，但奈何自身與柳小江的差距實在太大，單單只是炁息上的壓迫就已經讓他無力抵抗了，何況現在還受了不小的傷害。
“我諸葛青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
“說什么蠢話。”柳小江笑著搖頭打斷了諸葛青，并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死了一切也就都結束了，活著的你都做不到的事，死了……就更做不到了。”
“別忘了…”
“八奇技我可是早已經收集齊了，有著拘靈遣將這種東西在手，你就是死后有辦法……或者僥幸成了陰魂不散的靈，在我面前也只有跪在地上臣服的份吧。”
“不過，直到最后，你也絕口不提諸葛家，只說自己絕不放過我，呵呵……這是在為諸葛家辯解么？”
“放心好了，等解決掉你之后，諸葛家的其他人……我會送他們下去見你的，畢竟術士這種存在的確過于特殊了，若是不能全都掌控在手里，那也還是全都清理掉為妙。”
一聽這話，
諸葛青仿佛瞬間清醒了過來，但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么，就感覺一陣強烈的疲憊感涌上了心頭。
隨后，他低頭看了眼柳小江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也就明白了自己為何會突然出現了如此強烈的疲憊感……
既然沒有心魔的存在，那也就沒有替諸葛青斬去心魔的必要了，一點點執念而已……柳小江不認為諸葛青會敗在這種東西上面，于是也就不再猶豫的直接對諸葛青下了手。
撲通。
諸葛青很快便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體內生機也被柳小江利用尸毒吞噬殆盡，并伴隨著黑炁的回歸被一同融入了柳小江體內。
他這倒不是眼饞諸葛青的修為，也不是需要補充自己體內的生命能量。
這僅僅就只是因為好奇這些諸葛家的人，為何能有機會在修為不夠的情況下，通過奇門術法施展出掌握三昧真火的一部分罷了。
所以，他才會通過眼下的這種方式，試圖了解諸葛家那種所謂的絕學。
而事實…
也的確就與柳小江之前所猜測的一樣，這種只是能掌握部分三昧真火的絕學，在這仙神不存的時代或許能做到某種意義上的無敵，但代價……卻也基本不亞于現代的唐門之人想要掌握丹噬。
天賦、運氣與努力缺一不可，而且即便是種種條件都具備了，最后也要看老天是否愿意讓你掌握它，否則……必然就是落得一個靈魂被徹底燃燒殆盡的結局。
這玩意兒甚至比丹噬對家族底蘊的消耗更大，怪不得他們諸葛家的人多少年了，也就出了諸葛青這么一個成功掌握部分三昧真火的人。
“嘖，近乎于賭命的絕學，而且還只是一個心火，誰學這東西怕不是個傻子吧。”柳小江望著地上早已涼透了的諸葛青，一句話就說明了自己對諸葛家這種絕學的態度。
而后，他伸手從懷中摸出了噬囊，并從其中放出了解空大師的尸首，將諸葛青的肉身收納進了其中進行保存。
“老王，你這么在意他的死活，那你就拿著這噬囊回去吧，用阿離留在那的陣法好好保護二壯她們，接下來……已經沒你的事了。”
王也感覺身上的壓迫瞬間消失不見，趕忙伸手接過柳小江扔來的噬囊，隨之看向不遠處已將解空大師提在手里的柳小江，道：
“解空大師…”
“唉，不管你接下來到底要做什么，可千萬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啊，你煩死我了，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