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戰前(五)
像不像狐貍精，騷不騷什么的…
這在柳小江的眼里并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夏禾不會再被自身的體質所影響，以至于無可避免地引發一些禍事就已經足夠了。
至于他人目光是否會影響夏禾，似乎也主要取決于張靈玉那家伙，亦或取決于她自身修為造詣的多少。
夏禾跟在胡離這種‘老前輩’的身邊修行，這方面自然根本不需要柳小江來擔心，哪怕她修行路上的終點與胡離略有不同，但在胡離的身上……也確實還有許多地方非常值得她耐心的學習。
“你們在聊什么，什么騷不騷的？”夏禾此時剛好結束了修煉，睜開眼睛略有疑惑的看著柳小江與胡離二人。
“……”柳小江坐在沙發上多少有些尷尬不知該怎么說，只得轉頭看向身邊那位夏禾真正意義上的‘老師’，妄圖對方能以師長的身份開口緩解這種尷尬的局面。
胡離與柳小江之間的聯系緊密，一個眼神就能明白柳小江的想法，于是道：
“沒什么…”
“我和掌門只是在聊那些愚蠢的人類，在聊他們那種對事物妄下定義的自負。”
說罷，
她手拿煙管保持著師長的‘威嚴’，明明不是個嚴肅的人卻故作嚴肅的看著夏禾，道：
“夏禾，為師現在有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問你，你務必要不存在任何隱瞞的如實作答。”
“您說。”夏禾見到胡離的表情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兒，自然也是暫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即刻點頭回應。
“眼下隨著六庫仙賊的修煉進度逐漸加深，若排除心中對力量的渴望絕對客觀來講，你覺得它……到底能否助你徹底掌控自身體質？”
“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夏禾看了眼一旁的柳小江，隨之想了想微笑著說道：
“我們的掌門先生看得確實很準，六庫仙賊作為修‘命’的頂尖絕技，很適合我這種因體質而苦惱的人，想要構建六腑消化系統奪取天地生機，前提便是要在這修‘命’的道路上走得很遠。”
“一般的命修功法對我而言效果太弱，修煉起來也不足以在短時間內取得太多成果，而六庫仙賊這種為了構建六腑消化系統的‘入門’手段，也的確是能讓我以更快的速度在命修上看見成效。”
說著，
她緩緩從地上起身，而后坐在柳小江與胡離對面的沙發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
“我現在雖只是簡單的入了門，但在命修上也已不同于往日了，而若是想要構建更強的六腑消化系統，那就必須要有強大的體質作為基礎……”
“六庫仙賊這門絕技的能力效果是化萬物為炁，甚至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彌補流逝的先天之炁，而先天足滿……又恰好是能在修‘命’一途上走得更遠的必備條件，二者之間形成了完美閉環。”
“所以，只要堅持修煉下去，六庫仙賊這門絕技可謂沒有極限，我之前隱約即將不受控制的特殊體質，似乎也在隨著命修實力的增進被逐漸壓制，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掌控自自己的命運了。”
“別說謊…”柳小江抬眼望著對面的夏禾說道：
“不管是基于不想讓別人太過擔心的好意，還是因為聽到了我們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害怕失去六庫仙賊這份力量與那榆木疙瘩不對等……也都千萬別說謊。”
“這世上可沒什么能比活下去更重要，我不認為那貨會在意你和他是否對等，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虛的、都是空談，你要明白只有活著才能見到改變的機會。”
“呵呵…”夏禾聞言朝著柳小江緩緩向上揚起嘴角，“我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畢竟我還要在接下來的事件之中，努力成為掌門先生手中最可靠的力量呢。”
“何況…”
“我也想看看在洗清了身上的罪孽之后，我…還有他，到底能否在未來選擇接受自己、接受彼此。”
“很好。”柳小江通過尸毒確認了夏禾并未說謊，接著更是毫不猶豫的直接開口說道：
“眼下包括沈沖在內的全性成員，只有你在我這才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天道…命運，它們或許都是高高在上很少有誤的東西，但我并不希望你作為修道之人，完全屈服于此等冰冷無情之物。”
“天地不仁，天道不公…”
“世上總有人占盡甜頭，也總會有人吃盡苦頭，命運若對你好，那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它，但如果它對你不好，那便咒罵它幾句選擇無視，堅持能給自身的命運帶來改變，并且相對正確的道路。”
“天道對于多數人來講，或許是絕對正確的，但對于個人來講，卻絕非正確無誤……”
說到這里，
他看著沙發對面似乎不以為然的夏禾，道：
“我為其他全性成員準備的，只是一個贖罪并與世道和解的機會，但接下來的事情于你而言，卻只是一個適合在泥潭中脫身的機會，贖罪……不，既然原本錯的就不是你，贖罪又何從談起？”
“所以，接下來的事你就算不參加，在我這里來講也是完全可以的，反正……你們都是被我用尸毒所控制的工具，而你以往那些經歷不足以讓他們找理由，再來針對你這不同于常人的異類。”
“我是一定會參戰的…”夏禾雖說只是與其他全性成員一同，聽說了柳小江打算讓他們‘死’在大戰之中，但或許是由于本身與二壯的關系形同姐妹，所以早就理解了柳小江究竟要做什么。
不過，她卻顯然不想在這上面多說什么，說了一句自己不打算‘逃避’之后，立即開口轉移話題道：
“你今天突然跑過來，難道只是為了對我說教？”
“這并不是說教，只是提醒而已。”柳小江搖頭道：“而且，也只是作為朋友，作為那家伙的師弟，不希望見到你屈服命運罷了。”
“不過，聽到你這句話，我大概也理解了你的想法，只要沒有屈服于命運尋求毀滅便好，而至于其他的……我自然會尊重你的選擇。”
“那…還有事兒么？”夏禾因為與柳小江接觸的多了，明顯不信對方跑過來只是為了說教，畢竟這種事完全可以等到以后再說，而不是剛有了幾天休息便急匆匆的跑過來。
柳小江怎么可能會冒著惹二壯不滿的風險，也要跑過來處理這種相對還不算太捉急的事兒？
“自然是有事的…”
說著，
柳小江轉頭看向了一旁沉默許久的胡離，問道：“夏禾在奇門方面的天賦如何？”
“呃，這個嘛…”胡離沒想到柳小江會突然這么問。
畢竟，柳小江之前也只是讓她傳授夏禾控制體質的方法，從來都沒有提過要讓夏禾也走上術士的道路，但考慮到自己不久前確實測試過夏禾的天賦，于是在愣神過后如實的搖頭開口說道：
“慘不忍睹啊…”
“夏禾在奇門上的天賦不高么…”柳小江倒是沒怎么覺得意外，畢竟術士一途遠沒那么簡單，何況他本身也并未對此抱有著多大的期望，之所以這么問也只是心里尚且存在著一絲僥幸罷了。
“何止是天賦不高，這丫頭壓根不識數，奇門術數都告訴她了，她也根本沒辦法理解……數都數不全。”胡離極為無奈的說道。
“…應該沒那么夸張吧，我只是學的慢了點。”夏禾這回倒是罕見有些尷尬的說道。
“呵…”胡離見此不由得撇了撇嘴道。
“那好……那我就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覺得自己能把基本術數理解透徹么？”
“……”夏禾頓時沒了聲音。
“沒關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擅長的東西，畢竟我本身也沒那么擅長奇門術數。”柳小江見到夏禾這副模樣不禁笑著打了個圓場。
隨后，
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接著便朝身邊的胡離說道：
“等下你留下個掩人耳目的奇門術法，讓夏禾一個人在客廳這邊看守就夠了，你……隨我進入房間。”
此話一出，
不僅胡離手拿煙管的動作隨之一僵，就連夏禾也是目光詭異的看了過來。
“我說掌門先生，您這該不會是……”
“好，聽從主人吩咐，夏禾你不用再說了，作為仆從……滿足主人的一切要求，那當然也是職責所在。”胡離沒等夏禾把話說完，就立刻將煙管放在了茶幾上，表情略顯緊張的打斷道。
見此，
柳小江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她們的意思，“…你們別誤會了，我只是有些正事要做，需要你二人幫忙而已，并不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行為。”
“而且，此事在一切結束之前，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需要你們為我進行保密，事后……那倒是無所謂了。”
說著，
他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噬囊，間接與夏禾、胡離二女證明了自身的說法，讓她們明白了自己的的確確有正事要做。
然而，
這卻也讓誤解了柳小江意圖的夏禾與胡離，不由得開始為自己那齷齪的想法而羞愧了起來。
待到夏禾與胡離調整好心態，
柳小江便在胡離施展了用于掩蓋動靜的奇門術法之后，親自帶領著胡離一同走入了屋子內部最里面的房間。
“這樣真的好么，聽夏禾那丫頭說，此人的能力雖然不錯，但想法卻與您截然不同，倘若他拒不配合，豈不是浪費了……”
“情況畢竟早已經有些不同了。”柳小江站在屋內搖頭說道。
“他當初極力反對我，是因為覺得我的做法，一定會給世上多數人帶來災厄，而現在……我給世人帶來的僅是改變，甚至不會出現太多的傷亡，僅僅只會死傷一些可有可無的極端之人。”
“他…還有什么理由反對我，難道還非要在那些可有可無的人之間，選擇讓自己的友人最終遭受迫害而死么？”
“但，他這種人真的會幫忙么，哪怕不會有無辜之人犧牲，可若是在接下來選擇幫忙的話，他……也就成了幫兇，親手害死了那些雖說極端，在其眼中卻未必該死的人。”胡離猶豫道。
聞言，
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隨之微笑著看向手中噬囊，道：
“他會的。”
“哪怕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即便作為和我相同的劊子手，就算此事在其心中絕非上上之選，但只要清楚眼下早已沒了退路，為了世道……這點犧牲對他而言，又能算得了什么？”
話音落罷，
他隨手按動噬囊的開關，將其中尸體放在了地板上，無疑正是那曾為了一個無辜之人，毫不反抗死在谷畸亭手中的王也。
“阿離，守在門前，可比讓這貨醒過來給跑了。”
聽到這話，
胡離即便懷疑柳小江說這話的意圖，不認為有人能在柳小江的手里輕松跑掉，但卻還是非常聽話的后退幾步站在了門前，并且默默提起了體內的炁，準備隨時出手阻攔醒來可能會逃跑的王也。
當然，
柳小江擺出這種陣仗自然不是為了欺負王也，而是希望以這種場面直接與王也表明自身意圖，讓對方明白自己實際就是做好準備才來的，絕對不會讓對方不答應，或者是產生其他多余的想法。
“哼哼，雖然委屈了這貨，但也就當是做個試驗了…”
嗡！！！
柳小江身上頓時散發出大量詭異黑炁，并在屋內的半空之中逐漸匯聚成了兩只黑色大手，接著兩只大手更是毫無意外一同伸向了地上的王也。
隨后，在胡離好奇的注視下，
一只手緩緩落下，按在了王也尸身的傷口處，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著修復；
而另一只手；
則是直接按在了王也的腦袋上，看起來很像在對尚未徹底消散的靈魂下手。
在胡離的觀法下，更是可以發現，王也體內的先天一炁，也正在伴隨肉體與靈魂兩方面的修復，一點點朝著普通人類應有的水準逐漸蓄積。
那看似由詭異黑炁構成的大手，仿佛就像某種極為珍貴的甘霖一樣，正在被王也那具‘干枯’的尸體所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