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見唐邈連番推拒,心知不斗上一場,唐家絕不會把到嘴的肥肉給吐出來。
但具體該怎么打,丁醒必須要掌握好分寸。
首先下手不能輕,否則起不到威懾作用,如果丁醒把這場斗法當成普通切磋,即使打贏,唐邈也不會交出靈田,不給于唐邈血淋淋的教訓,他只會得寸進尺,認為丁醒軟弱可欺。
所以丁醒決意下重手,殺雞儆猴,他需要向唐邈展示自己的態度,不惜代價保護丁家靈田,即使與整個唐家開戰,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噌!’
只見地面上,那一具背刀紙人忽然揚起手臂,抽出背后紙刀,頭顱微微抬起,盯住了半空的唐邈。
紙人與紙刀是丁醒根據煉器術‘紙上談兵’,煉制出來的第一具九宮道兵,這九兵的紙身一模一樣,不同之處在于攜帶的紙器。
丁醒原本有一具‘月下紙兵’,被他送給了一剪道人,紙兵威力遠遜于九宮道兵,以前他驅使紙兵,僅僅是靠著蠻力作戰,道兵卻配備有紙器。
每一柄紙器都蘊藏一式神通。
早前在魔渡口,丁醒參與狙擊魔道修士,使用短斧就輕松偷襲得手,他的九宮道兵根本沒有發揮的余地。
此刻對陣唐邈,丁醒舍了短斧,他決定好好檢驗一下道兵的真實威力。
唐邈見紙人抽刀出來,蓄勢待發,也被激起了斗志,他同樣想試一試丁醒的深淺。
雖然剛才伊繼才傳信給唐邈,說丁醒神通強絕,一斧斬掉一尊玄胎中期魔修的手臂,叮囑唐邈把丁醒奉為座上賓,切莫慢待,但丁醒死活不給面子,執意討要靈田,這可事關家族的核心利益,唐邈不可能退讓。
既然雙方談不攏,那也只能干一架了。
反正是一派弟子,無論丁醒有多狠,都絕對不敢謀殺同門,唐邈覺得就算自己打不贏,起碼不會有性命之憂,他也有把握全身而歸。
只是,他身處九宮而不自知,丁醒又鐵了心要拿他立威,這一戰其實極端兇險,他卻偏偏沒有覺察到。
“霜來!”
唐邈神態鎮定自若,頗有高人風范,單手背在身后,一手劈空施法,眨眼之間,就在身側結出一圈霜風,如似風環纏繞,建起了保護他的第一道屏障。
這一招是為了感應丁醒的隱鋒短斧,伊繼才的傳信里提到丁醒有這樣一件隱形法器,唐邈施展霜法,正是為了克制短斧,只要丁醒敢使用此斧,靠近霜環一刻,必會現出原形。
此時兩大玄胎修士斗法的消息正在火速瘋傳,三味酒莊的子弟一波波趕到山谷附近,激動給唐邈助威:
“老祖神通蓋世!”
“名震大巍千莊!”
這上百位莊民一致對外,認定丁醒必敗無疑,畢竟唐邈筑成玄胎已有一甲子,雖然尚未突破到中期,卻也不是丁醒這種剛剛進階的修士可以對抗。
聽著他們齊聲劃一的呼喊,丁少磊與丁玉凝沒來由心跳加快,都在替丁醒擔憂,“萬一醒哥斗不過唐老祖,那該如何收場啊?”
兩兄妹害怕丁醒落敗,他們的下場也會非常悲慘。
丁塵之卻道:“阿醒敢于發出挑戰,想必他以前有過對壘玄胎修士的經驗,也肯定有他的依仗,你們放心就是,他輸不了。”
話是這么說,但丁塵之心里也是沒底,他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見過丁醒,并不了解丁醒的能力,須得考慮丁醒戰敗的后果,不禁望向后山的洞府,那洞門處縮著兩個孩童身影,正探著腦袋眺望山谷。
他忽一轉身,攀山而上,準備前去保護那兩個孩子。
他前腳剛剛離開,丁醒的攻勢也突然發動。
紙人如臂使喚,持刀劈空,結出一條弧狀刀氣,射飛出去,沒入霜風,直劈唐邈肉身。
那唐邈不慌不忙,在頭頂呼呼轉出一桿寒冰小旗,旗上霜流滿溢,圍著他肉身凝成一團霜圈,刀氣劈在圈上,殘留一條刀痕,但是隨著小旗持續運轉,增強霜力,刀痕很快愈合如初,他毫發無損。
刀氣威能,在唐邈的霜旗面前,像是顯得虛弱不足。
但紙人偏不罷休,持刀連環劈砍,刀氣圍著霜圈縱橫交錯,卻始終撕不破唐邈的防御圈。
唐邈暫立于不敗之地,騰出手來發起反攻。
“去!”
他甩袖拋出一柄潔白如玉的短刃,認準丁醒打了過去。
這短刃又叫‘霜飛刃’,刃內淬煉三十余根霜針,一旦釋放出來,殺傷力能橫掃一大片。
丁醒此時矗立紙車內,渾身不設防,唐邈并不清楚丁醒是出于什么底氣,才敢如此托大,但既然是斗法,肯定要抓住對手一切弱點與漏洞,實施致命打擊。
唐邈可一點不會留手,待‘霜飛刃’近身丁醒十余丈外,他忽然搖了一下手指,刃身剎那解體,裂分為針狀。
但讓唐邈想不到的是,一座光門在同一時間涌現半空,又隔空一滑,徑直把‘霜飛刃’攝入門內。
他正納悶自己的法器被攝去了何處,又一座光門橫空架在他身前丈許外,漫天霜針從門中射出,迎面朝他扎來。
唐邈見這一幕,心中大駭,趕緊側歪身子,謀求躲避。
他這一歪,險些讓他從半空摔落下去,模樣顯得狼狽不堪,直讓山谷外邊,那上百位助威的弟子,齊齊偃旗息鼓。
別看霜針是唐邈的法器,但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他想阻止霜針近身,也有點來不及。
砰!砰!砰!
他連連揮袖,強行攔截霜針攻勢,但還是讓幾根小針穿透護體霜圈,縱然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傷害,卻仍舊嚇的他心有余悸。
丁醒這一手‘斗轉星移’的神通實在是厲害,有那兩座光門護身,無論唐邈拋出任何法器,丁醒都能施展光門瞬移,把法器反打回來。
唐邈一見攻擊丁醒本體無效,隨即把目光轉向紙人,翻手托起一座法塔,懸拋出去,塔身迎風漲大,眨眼變為數丈大小。
這座法塔的底部中空,能把紙人囫圇罩住。
但塔體剛剛懸在紙人上空,卻見那紙人一抖手腕,紙刀上隨之浮現出一枚枚小篆光文,原本平平無奇的刀身,瞬時裹了一層耀目白光。
紙人猛一跺腳,凌空躥起,持刀上劈,化出一條平整白線,在塔體上一切而過。
咔嚓!
偌大的法塔瞬間崩潰,從中心處一分為二。
紙人一刀摧毀法塔,片刻也不遲疑,踏空一躍,躥至唐邈腿前,舉刀就砍。
那唐邈見刀力如此強悍,不愿意正面抵御,試圖閃遁一段距離,但他赫然發現,肉身已經僵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了。
不知何時,又有兩具一模一樣的紙人,就仿佛憑空瞬移出來,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左邊那紙人甩出一條手臂粗細的紙鏈,長蛇般纏住他肉身,右方紙人拋起一枚數尺寬的大紙環,從他頭頂一套而落。
這動作迅如雷霆,兩具紙人從出現到御器,幾乎是一氣呵成,即使他有所反應,想在一時半刻間破解紙鏈與紙環,也已經不可能。
“不好!”唐邈大驚失色,猛的垂頭一看,光刀之鋒已經劃在身上。
一刀沒入霜圈,對準唐邈的雙膝斬了過去。
兩條小腿齊膝而斷,但刀速太快,以致于唐邈看見自己小腿從半空掉落地面,甚至覺察不到疼痛感。
這血腥一幕,反倒是把附近觀戰的酒莊弟子,給嚇的集體失聲,啊啊大叫,他們都瞧的清清楚楚,丁醒已經手下留情,只讓紙刀斬掉唐邈雙腿,如果是斬腰間或者脖頸,一刀必然是要致命的。
愣神了片刻,雙膝處的痛感才開始蔓延,瞬時傳遍唐邈全身,他忍不住的慘聲嚎啕,聲音回蕩于山谷內外,久久也沒有散去。
到此時,丁塵之剛剛爬上山頂洞府,才把兩個孩童摟在懷里,他見唐邈斷腿落敗,身上壓力一蕩而空,也別有一番快慰在心頭,丁醒具備滅殺唐邈的神通,甚至能在三招五式間解決戰斗。
這意味著,即使唐家聚齊所有玄胎修士,也別想阻止丁家收回靈田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