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馬車停了下來。
“柳三,怎么回事?”
柳毅皺著眉頭問道。
替柳毅趕車的是柳三,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讓柳三這么急促的停了下來。
“少爺,前面是一座橋,道路狹窄,只能容納一輛馬車通過。我們現在已經上了橋,但橋對面卻有一支迎親隊伍也同樣上了橋,所以現在堵住了。”
柳三解釋道。
柳毅掀開了馬車的車簾,他看到對面的確有一支迎親隊伍,正在吹鑼打鼓,后面還有花轎,似乎已經接了新娘子準備回去拜堂。
“少爺,對面迎親隊伍來人了。”
不用柳三說,柳毅已經看到了。
對面來的是一名五旬上下的男子。
嘴上留著八字胡,身材矮小,身子習慣性的微微躬著。
男子臉上露出了一絲圓滑的笑容:“這位公子,我是林府管家。今天是我們林府少爺的大喜日子,我們抬著新娘子準備回府拜堂成親。”
“這座橋只能容納一邊的人通過,我們也是趕了巧,兩邊都是彎道,沒能看到你們的馬車。等看到時,我們都已經到了橋上。”
“而且我們這里的風俗是迎親隊伍絕不能后退。所以能不能請公子通融通融,讓您的馬車先行后退,等我們抬著花轎過了橋您再通行。”
這位林管家處事圓滑,又是作揖又是賠禮,禮數周到,態度恭謹。
甚至還主動拿出了一錠銀子給柳三,給足了柳毅面子。
而且許多地方的風俗,的確是迎親隊伍不能后退。
柳毅略微點了點頭道:“些許小事,無妨。銀子就算了,柳三,把馬車往后退吧,先讓他們過橋。”
“是,少爺。”
柳三立刻下車,開始與后面的人溝通,慢慢的往后退。
這事其實挺費力,橋路太窄,馬又無法掉頭。
想要后退的話,只能靠人把馬車往后推。
但關鍵是馬車太沉重了,全都是黃金,一塊又一塊的金磚,說出來估計都沒有人信。
看著柳三等人推動馬車有些吃力,林管家急忙讓林府的下人來幫忙。
有了這些下人的幫助,三輛馬車成功的退出了石橋。
林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氣喘如牛道:“你們家公子這車上到底都裝了些什么?居然這么沉,連地上都留下了這么深的車印。”
柳三似笑非笑的回答道:“我說車上都裝滿了磚頭,你信嗎?”
“這…小哥說笑了。”
林管家笑容有些尷尬,還以為柳三對他打聽馬車上的東西心生不滿,隨即也不再說話。
柳三搖了搖頭。
他說的可都是真話,馬車上的確裝著磚頭,不過不是普通的磚頭,而是金磚!
這話說出來估計都沒人信,三輛馬車都堆滿了金子,還大搖大擺的在官道上趕路,誰信?
但這卻是事實。
而且,他們甚至都不用知府衙門派人護送,有柳毅這個異人在,哪還用得著普通人護送?
很快,迎親隊伍就先行通過了石橋。
柳毅也看到了新郎。
文質彬彬,年輕朝氣,看起來非常俊朗。
而且看到柳毅后,也點頭施禮,笑著說道:“都快到中午了,這位公子給我們讓了路,林某感激不盡!公子不如去林府喝杯喜酒再趕路,如何?”
柳毅的身體是活尸,自然可以不吃東西。
但張文定、柳三柳四卻是普通人,而且趕了一上午的路,現在早已經是饑腸轆轆了。
于是柳毅點了點頭:“盛情難卻,那就打擾貴府了。”
“貴客臨門,林府蓬蓽生輝,哪能說打擾?管家,好好招待貴客。”
“是,少爺。”
林公子繼續騎著高頭大馬離開了,林管家則笑著說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柳毅。”
“柳公子請隨我來,林府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在林管家的帶領下,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座氣派的院落。
柳毅從林管家的閑談當中,也知道了林府的一些情況。
林家乃是這安樂縣的書香門第,林老爺是舉人。
林公子名為林少鈞,同樣是聰慧過人,如今已經是秀才了。
將來也有望中舉,甚至成為進士,鯉魚躍龍門,成為真正的天子門生,前途無量!
這次林少鈞娶的也是安樂縣,有名的書香門第,白家大小姐。
雙方可謂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柳毅走進林府時,林少鈞與白小姐正在舉行拜堂儀式,周圍人群沸騰,非常熱鬧。
不過柳毅不太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尤其周圍都是一群陌生人。
他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柳三柳四等人則站著陪同,也不敢和柳毅坐到一起。
“吃了東西后就離開,黃昏前應該能回到青州府。”
柳毅心里盤算著。
他這一趟柳州之行雖然收...
雖然收獲頗豐,但還是沒能解決身體被異力侵蝕的問題。
甚至身體被異力侵蝕的更加嚴重了,只剩下了一個多月的壽命。
必須得找到一件適合他駕馭的異物,能與他體內兩件異物形成的拼圖保持平衡。
只有這樣,柳毅才能繼續活下去。
要想找到適合駕馭的異物,太難了。
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那么多異人短短幾個月,就死在了自身的異物侵蝕之下。
宴席很快開始,柳毅這一桌被林少鈞專門安排。
就只有柳毅、張文定、柳三柳四等一行人,倒也算是有心了。
柳毅敬了林少鈞一杯酒,隨后林少鈞就去忙碌著成親的儀式。
大概一兩個時辰后,林少鈞喝的有些醉了。
他搖搖晃晃,走路的腳步甚至都有些踉蹌,獨自一人來到了后院。
他要入洞房了。
想到新婚妻子白小姐,林少鈞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這次成親與其他人有些不同。
雖然依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
但他與白小姐早就認識,而且互生情愫,這一次成親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過,就在林少鈞快要來到新婚房間時。
忽然,他身前猛的竄出了一道黑影,重重的將他撞倒在地。
“林少鈞!”
一名頭戴儒巾的年輕男子,眼睛通紅的盯著林少鈞。
“你…汪東海?汪兄,你不在前廳喝酒,怎么到了后院?”
林少鈞認出了眼前這個年輕男子是他的同年,叫做汪東海。
他與汪東海不怎么相熟,僅僅只是同年,一起中的秀才。
本來這次成親,他都沒有邀請汪東海。
但不知道汪東海從哪里聽說了他成親,居然主動來到了林府。
遠來是客,林少鈞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禮數周全的接待了汪東海。
汪東海的臉色通紅,身上也有很大的酒味,看起來喝了不少酒。
而且對方眼睛通紅,目光如同野獸般直勾勾的盯著林少鈞,讓林少鈞隱隱感到一絲心悸。
“林少鈞,你可知道我為何而來?”
汪東海咬著牙,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汪兄,你不是為了喝我的喜酒嗎?”
“喜酒?林少鈞,你知不知道,我就差了一步,就差了一步啊。本來我早就傾慕白小姐,已經準備找媒人提親。可是你卻搶先一步向白小姐提親,硬生生把白小姐從我的身邊搶走。我恨,我好恨啊!要不是你,我早就與白小姐雙宿雙飛,結成連理了…”
“住嘴!汪東海,白小姐乃是大家閨秀,現在更是與我拜過堂的結發妻子,豈能容你污蔑?你要是再胡言亂語,那就請恕我林少鈞不招待,自行請便吧!”
林少鈞原本還有些迷糊,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了。
他其實已經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汪東海大概是曾經見過白小姐,對白小姐念念不忘,結果還沒有來得及上門提親,白家就已經接受了林府的提親。
汪東海心里喜歡白小姐,這很正常。
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至于白小姐與汪東海私下里,肯定沒有什么瓜葛。
甚至白小姐都不認識汪東海。
汪東海的這些話只能在心里想想,卻不能說出來,更不能傳出去。
否則的話,白小姐的名聲會受損,連帶著林家也會受到影響。
林少鈞絕不允許汪東海在這里胡言亂語。
“林少鈞,我們來賭一把吧,看看誰才有資格得到白小姐?”
汪東海一把上前,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林少鈞的手。
那雙通紅的眼睛遍布血絲,此刻在黑夜中仿佛散發著一絲瘋狂。
“汪東海,你給我滾,現在就滾出林府!不要逼我叫人把你亂棍打出去,以免傷了讀書人的體面!”
林少鈞覺得汪東海已經瘋了,居然敢在林家說些瘋話。
從此刻起,他已經決定與汪東海徹底劃清界限,永不往來!
“林少鈞,你不敢,我知道你不敢!不過已經遲了,我要和你賭一把!這是一次公平的賭局,況且我們賭的也不是金銀,我們賭的是命!”
汪東海狀若瘋狂,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顆骰子。
而且這顆骰子上面仿佛正在流淌著鮮血,一點點的覆蓋在骰子上面,仿佛要將骰子徹底染成殷紅的鮮血一般。
此刻,汪東海猛的拋出了手中的骰子。
“我選大!”
汪東海口中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般的低吼。
“啪”。
骰子落在了地上滾了幾圈,緩緩的停了下來。
血紅色的骰子上,一個數字徹底定格。
“五點,大!我贏了…”
汪東海嘴角間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其眼神中更是隱隱閃過了一絲劫后余生的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