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妄想和孤獨
澎湃的靈機在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之間來回糾纏、蕩漾。
恐怖的威壓朝著四面八方輻射，如同一座無限高的神山壓在了諸人的心頭。
破碎道祖冷冷說道：“太虛，你果然是蓄謀已久…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也就是說你至少也已經施展了時間螺旋四十九次了吧？”
太虛道祖望向在場諸人，清冷的臉龐上看不出絲毫表情，只聽她淡淡說道：“時間螺旋會有結束的一天，但不是現在。”
伴隨著太虛道祖的意志，道道虛空脈沖來回縱橫，帶起一片片黑色裂隙，散發出足以令人瘋狂的污染之潮。
緊接著強橫的天道扭曲力便從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內爆發了出來，來自天道的奧妙不斷浮現而出，似乎就要席卷整個世界。
天元界在這一刻如同成為了一張巨大的畫布，而太虛道祖便是那位可以憑借自身意念在這張畫布上任意作畫的畫手。
隨著她的心念變化，天道扭曲力一掃而過，原本異象紛呈的世界便再次歸位…
虛空脈沖被停滯下來，道道黑色間隙在不斷彌合，破裂的空間逐漸恢復。
而消失的陽光、星辰、大陸、海洋、城市…一切都像是被時間倒流一樣，重新回歸、重構、恢復。
天元界再次恢復了原樣，甚至每一個凡人都再次獲得了生命。
而原先化為種種宇宙現象，已經脫離了人形的眾多道祖也在天道扭曲力的壓迫之下…不得不一一蛻回了人形，正滿臉忌憚地看向太虛道祖。
望著這驚人的一幕，天庭的眾多仙神已經是一臉駭然，只覺得不可思議。
眼前這太虛道祖一念間重鑄世界的手段，已經完全超越了他們的想象。
玄幽神帝心中震怖：“時光倒流？不是…只是單純的重組，這些人事實上已經不是剛剛那些凡人了。但就算如此，片刻間就能重鑄上百顆星辰、億萬凡人、還有無數的城市…”
光是想想其中的難度，玄幽神帝就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
另一邊的道祖們同樣一陣心驚。
破碎道祖心中閃過種種想法：‘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竟然強橫到了這等地步，此界天道幾乎被她獨立遮蔽，天道扭曲力也幾乎被她完全掌控，絕大部分的武功、道術恐怕都已經對她無效了…’
這一刻破碎道祖感覺自己的一身道術修為被極度弱化，而對方一舉一動間的威力則被放大了無數倍，一來一回便已經來開了極大的差距。
其余的道祖莫不感應到這一點，看向那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的目光中既有恐懼，更有貪婪。
而面對眾人的心驚和忌憚，太虛道祖只是開口說道：“蓋因時空倒轉，眼前一切不過是夢幻泡影，是以我原本也沒打算和你們解釋太多。”
“但事到如今，你們既然已經察覺到了時間螺旋，我便和你等解釋一番。”
“至于接下來你們若是還要阻我，我就在這里任憑你等動手，看看你們誰能攔得了我。”
與此同時，便看到她白皙的指尖輕輕點過末劫道祖、巨陽道祖的方向，兩大道祖便已經從天元界內消失了。
其余道祖也沒有阻攔她，而是看向太虛道祖，似乎都在等待著她的解釋。
他們對于太虛道祖開展時間螺旋的理由，也是萬分好奇。
因為在大部分道祖的記憶之中，太虛道祖一向克制、守責，多年來都維護著宇宙的平衡。
在過去，她更是一力主導了禁止時間干涉的規矩，阻止了宇宙中的絕頂強者們混亂宇宙和時空的可能。
在場的眾多道祖都沒有想到，太虛道祖竟然會暗中進行時間螺旋的操作。
只聽太虛道祖說道：“我之所以要不斷重復時間積累資糧，哪怕影響宇宙的平衡，也要一次次帶走循環中的太無道真殿…”
“只為了對付一個大敵。”
破碎道祖不信道：“太虛，你本身已經是萬界第一強者，對于天道之參悟無出其右者，什么樣的大敵需要你弄出這一幅陣仗？”
四十九座撼天動地的太無道真殿映照之下，太虛道祖幽幽說道：“季無煩。”
一名道祖質疑道：“季無煩雖然帶走了天人九災，但最多也就和我的修為相當而已，如何可能需要你這般處心積慮的對付？”
太虛道祖搖了搖頭，絕美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憂愁，整個天元界也猶如陷入了一場深秋。
無數草木轉眼便枯黃、凋零，無數凡人也也不知為何便大哭起來，似乎整個天地都在跟著太虛道祖的心緒變化。
“天道之創立者，即所謂的偉大文明，乃是距今超過百億年的古代文明。”
“在這上百億年之間，諸位該不會以為只有我等參悟天道，開宗立派吧？”
“事實上早在虛道宮之前，仙道之文明在這宇宙中已出現多次。”
“像如今諸多道脈之中，也不乏和過去世代有關聯的傳承。”
“只不過歷代仙道文明，終究都無法超脫于天道污染，隨著仙道境界的提升，污染也越來越重，最終全都走向滅亡。”
“而季無煩…便是上一世代匯聚了一整個世代的仙道知識，其所在文明的最后傳承者。”
“他還是上一世代的第一大派紫云宮的領袖人物…”
“我們做所過的大部分研究，他早已經做過，我們還沒參悟到的天道奧秘，他也早已經參悟過。”
“根據我對紫云宮殘存資料的研究，在他的領導下，那個世代的強者們甚至徹底封禁過虛空，只差一點點就能避免最后走向滅亡的結局…”
聽著太虛道祖的訴說，在場的諸位道祖們神色各異，但心中或多或少全都涌起了震驚。
太虛道祖接著說道：“這個來自于上一世代的孤魂，曾經主動融入天道之中，并渡過了難以計算的漫長歲月。”
“在這超脫一切智慧生命可以想象的漫長歲月中，他的思維也因為天道的影響，逐漸發生了扭曲。”
破碎道祖說道：“你是說他瘋了？入魔了？他看上去可不像。”
太虛道祖解釋道：“因為他已經成為了一種不是畸變，也不是非畸變，更不是兩者之間的狀態。”
“瘋狂、扭曲，又或者理智、冷靜…對他來說都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他逐漸產生了一個妄想。”
“妄想？”破碎道祖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其他道祖的心中也都齊齊涌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畢竟按照太虛道祖的說法，季無煩的境界簡直是高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這樣的情況下…對方所謂的妄想又會是多么的不合常理呢？
太虛道祖：“他想要回滾全宇宙的時間，將世界重新變為偉大文明存在的黃金時代。”
破碎道祖愣了愣，立刻就否定道：“回滾上百億年的歲月？這種事情怎么可能？他瘋了嗎？”
其余的道祖也議論紛紛了起來，都對這一妄想表示了強烈的反對傾向。
“這樣的回滾，豈不是導致了一切已經發生的歷史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虛道宮的歷史也將煙消云散，甚至我們的存在也會因為偉大文明出現的變故，導致巨大的變化…”
“甚至就連他自己所在的世代，可能也沒有了。”
“宇宙會失衡的…這個瘋子。”
“不錯，即使以季無煩的境界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他的任意妄為只會導致宇宙的失衡，時空的混亂，甚至是歷史的崩潰。”太虛道祖接著說道：“但為了達成這一目的，季無煩做出了超出我們想象的準備。”
“隱藏實力，混入虛道宮，學習這一世代的知識，不過是其中之一。”
“他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擊敗虛道宮，奪取太無道真殿。”
“遺憾的是…他成功了。”
“我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為了阻止他，我方才打破禁忌，不惜破壞宇宙的平衡，在他降臨前開啟了時間螺旋，希望通過時間循環的不斷積累，在他降臨后將他擊敗。”
太虛道祖嚴肅地說道：“一旦時間螺旋被打破的話，接下來虛道宮就會被季無煩擊敗，并奪走太無道真殿。”
聽到這里的時候，在場的眾多道祖們心中仍舊帶著一絲絲的震驚和訝然，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太虛道祖竟然會給出這么一個理由。
開啟時間螺旋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對抗即將到達的季無煩。
破碎道祖問道：“現在的你都不是季無煩的對手？”
太虛道祖沒有回答，但眾人都從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太虛道祖一人看向剩下的道祖們說道：“我的話已說盡，誰要阻攔時間螺旋就動手吧。”
道祖們看著鎮壓全場的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莫不感受到一種絕大的壓力。
一座太無道真殿便已經足以封裝天道，運轉宇宙…那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都會擁有何等恐怖的力量？
此時此刻，哪怕同為道祖，哪怕他們在數量上占據絕對優勢，道祖們也都沒有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氣勢。
顯然在這四十九座太無道真殿面前，就算是再憤怒、再高傲的強者，都會學著冷靜下來。
可一想到如此強大的太虛道祖，竟然還要躲在時間螺旋中積累資糧，尋找抗衡季無煩的力量…這讓他們的心緒說不出的復雜。
一時之間，整個戰場似乎都僵持了起來，沒有任何一位道祖愿意出頭動手。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天河道祖和自己體內的那一位存在交流說道：“太上，你說服不了太虛的，只能強行阻止她了…”
但話說了一半，他就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他的面前…正是太上道尊。
天河道祖看出了對方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開口試探道：“太上，你怎么來了？”
太上道尊開口說道：“太虛是不會相信你的，因為你太強了。”
“當你的境界達到了極限之后，這世上任何了解你的強者，都不可能再相信你。”
“因為只要相信你一次，他們就可能萬劫不復。”
“你雖然獲得了無敵的力量，卻也將成為最孤獨的存在。”